第5章 功法、拳法

“多謝大師。”

聞言，和尚輕輕搖頭，開口道：

“大師之稱，誠不敢當，貧僧法號寂照，施主呼我法號即可。”

蘇沐點頭，寂照又輕聲交代道：

“還請施主切記，此功法不同於世俗武功，只有身具靈根之人方可修行，倘若常人習之，輕則氣血受損，折壽數年；重則經脈盡毀，淪為廢人。”

蘇沐心中一凜，連忙表示自己知道了。

寂照見狀，翻手收起獸丹，隨後微微一笑：

“既然獸丹已收，此地之事已了，貧僧留之亦無意，便先行告退了……”

說完，他僧袍一揮，腳步輕點，身軀飄然向後。

蘇沐只感覺眼前一花，等到重新聚焦時，哪還有和尚的身影？只有聲音在林間迴盪。

“施主，你我因緣未了，如若不死……終有一遇——”

…………

和尚來得也快，去得也快。

從出現到離開，也就半盞茶功夫。

蘇沐望著寂照和尚消失的方向，眉頭微蹙且面露思索。

他總覺得這和尚出現的時間實在是太趕巧了，且目的性極強。

一現身就取丹，取了丹就走，彷彿他就是為了獸丹而來。

不，不是彷彿，而是事實。

蘇沐還記得，在和尚剛出現時說了一句“施主，箭術、身法尚可”。

可他的箭矢一開始就射完了，在和大蟲近身搏殺前，為了行動方便，他也丟掉了硬木長弓。

這無疑證明和尚並不是在大蟲身死之時才到此地的，而是更早就在看戲了。

“這和尚……似乎不是很慈悲啊。”蘇沐心中暗道。

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對方卻對牛二、王青石的死亡袖手旁觀。

而且，統觀此事，他覺得還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比如，李超是怎麼知道這僻遠山野裡有黃皮吊睛大蟲的？

無意中發現的？

不太可能，此地距離李超住處將近二十里，不僅離開了大烏山脈，更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活動範圍。

要知道，這可是大冬天，天寒地凍，滿地積雪的。

他們今天凌晨丑時出發，走的最短直線，都花了六個時辰才到此處。

要說李超閒著沒事，在冰天雪地裡瞎走幾十裡地，碰巧來到此處，然後碰巧發現了黃皮大蟲的話。

還不如說是老虎託夢給他，道它自己不想活了呢。

何況，在有獵人詢問李超是如何發現大蟲時，他並未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

如果真是他發現的，直接回答就是，有必要閃爍其詞嗎？

倘若不是李超自己發現的，那又是誰告訴他的？

蘇沐揉了揉眉心，他上一世是警校優秀學生，他記得一個經典的偵查思路——

當案件調查陷入僵局，無法找到明確的嫌疑人時，可以轉向調查那些從案件中獲益最多的人。

在整個獵虎事件中，獲益最多的有兩人。

一個是得了功法的蘇沐，一個是得了獸丹的寂照和尚。

首先肯定不是蘇沐自己，再結合各種不經意的巧合。

許是和尚不願破戒，卻又想取獸丹，所以……

“算了算了，還是別想這麼多了，就當是李超夢遊二十里地發現的吧。”

蘇沐搖了搖頭，將不成熟的推斷暫時壓了下去。

以前推理案件，是為了抓到犯罪人，給予對方相應的懲戒。

現在嘛……就算推出來也沒用，只能徒增無奈。

甭管和尚和這件事有沒有其他聯絡，他都已經走了。

加上李超身亡，所有的猜測、推斷都無從考證。

況且，從最終結果來看，蘇沐並不虧。

真正虧的人，已經變作逐漸冰冷的屍體了。

蘇沐不是聖母，更不是什麼道德模範。

他不會因為五人的死亡而義憤填膺，更不會為此打抱不平。

曾經，他或許是正義感十足的警校學生。

可現在的他，只是為了吃飽飯而努力奔波的山野獵人。

對於五人的死亡，他僅有一丟丟兔死狐悲的同情。

畢竟，如果死的是他，活下來的是別人，大機率也是如此。

在這方世界，能讓自己活下來就已經很艱難了，誰還有空去管別人生死？

想到這裡，蘇沐輕輕嘆了口氣。

世道艱難，水深火熱，朝不保夕。

不過很快，他眉宇間的憂慮就被激動所替代了。

他捧起《赤血煉身》，仔細翻閱起來，一刻都不願多等。

他渴望實力，渴望變強。

唯有拳頭硬，才是真道理。

而且，雖然和尚從始至終都沒對他做什麼……

但在兩人交談期間，那種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做的無力感，始終壓迫著他。

退一萬步說，如果今日遇到的不是和尚，而是其他修仙者，還會這麼“好說話”嗎？

既然無力，那就努力變強！

弱肉強食的世界，想要站得穩，就得拳頭硬！

…………

“赤血煉身：以血鍛骨，以骨養血，捶打肉身，熬煉體魄……”

功法晦澀深奧，很多字句含糊不清，蘇沐看得一個頭兩個大，彷彿回到了當年學習高等數學的時候。

在冊子後幾頁，還有一套名為《血焚》的拳法。

《赤血煉身》的修煉，氣血之力是關鍵。

此拳法不僅能有效調動氣血，使功法修煉事半功倍，也能配合著功法發揮強勁威力。

半晌過後，蘇沐合上功法冊子，吐出一口悶氣。

在燒了無數腦細胞後，勉強是搞明白了。

得虧有著竅穴經脈運轉圖，否則怕是還得看上半把個時辰。

他緩緩起身，活動活動僵硬的四肢。

隨後深吸一口氣，開始按照功法所寫嘗試了起來。

結果他剛嘗試氣運丹田，眼前便泛起點點漣漪，出現了熟悉的半透明光幕。

【赤血煉身（功法）領悟成功！】

【功法：赤血煉身（入門）

經驗：1/300

描述：初窺門徑，略顯生疏，能初步利用氣血之力鍛打身體，效率頗低。

備註：天乾物燥，小心貧血！】

蘇沐看著眼前光幕，眨了眨眼睛，喃喃道：

“果然，我就是萬中無一的天才，一學就會，一練就成。”

這下也不用傻乎乎嘗試了，完整的運轉之法已經刻在他腦子裡了。

在欣喜的同時，他也完全放下心來。

既然系統都讓他領悟此功法了，想來功法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以和尚的實力，確實犯不著用假功法忽悠他。

學會了赤血煉身，接下來就是《血焚》拳法了。

蘇沐直起身子，膝蓋微彎，擺出《血焚》拳法的起手姿勢。

嘣。

一記直拳打出，光幕再次泛起漣漪，文字悄然改變。

【血焚拳（技能）領悟成功！】

【技能：血焚拳（入門）

經驗：1/300

描述：初窺門徑，技藝不精，能低效調動氣血，拳力軟乏，所含暗勁難克強敵。

備註：半吊子拳，半吊子人！】

在領悟血焚拳的下一秒，蘇沐感覺丹田深處湧出一股灼氣，似乎是氣血被調動了起來。

灼氣沿著經脈迅速擴散至四肢百骸，不過數息功夫，便全身燥熱。

這種燥熱，讓每個細胞都如同被炭火灼烤般難耐。

他先是一驚，沒想到拳法和功法結合起來會是如此效果。

隨即，他沉下心神，忍著燥熱修行。

一邊運轉氣血之力鍛打身體，一邊練習血焚拳。

嘣，嘣——

他不斷揮拳，手臂青筋暴起，猶如一條條虯龍盤旋在肌膚之下。

拳頭帶起勁風，在空中劃出看不到的氣流軌跡，力道十足！

隨著體內氣血奔湧，熾熱氣息更甚。

他呼吸沉重如牛，每一個毛孔都在拼命舒張，試圖從空氣中索求一絲涼意。

衣衫內襯早已浸溼，汗水不斷流出，卻立馬被體表熱氣所蒸發，只留下淡淡水痕和鹽粒。

嘣！

拳法最後一拳，蘇沐用力轟出。

空氣微微震盪，在他拳鋒之上，有一絲血色氣霧溢位，旋即消弭於天地。

“這氣血運轉起來，就跟火燒炭烤一樣，大冬天也不覺得……”蘇沐回拳收勢。

然而，他還沒說完，身子突然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灼熱氣息如潮水般褪去，奔湧的氣血像是被截了流，戛然而止。

“呼，呼——”

蘇沐大口大口喘息著，渾身發軟，眼冒金星，彷彿下一秒就要暈倒。

餓！好餓！

胃部傳陣陣痙攣般的疼痛，他趕緊拿出懷中的幹餅子，餓死鬼投胎似地往嘴裡猛塞。

咕嚕咕嚕——

四個幹餅子下肚，不僅沒有緩解他的飢餓，反而腸鳴不斷，飢餓難耐！

他抬頭掃視一圈，立馬鎖定了大蟲屍體，目露飢渴。

他掏出匕首，顫抖雙手劃破虎腹，切出一塊腩肉。

撕拉——！

蘇沐來不及細嚼慢嚥，本能地撕咬著虎肉，貪婪地吞嚥著。

每一口都像是在續命，每一次吞嚥，他都能感受到胃部的劇烈收縮。

於此同時，他能感覺到功法開始低效運轉起來。

那些被他吃下去的虎肉，在功法的作用下被迅速消化，化作氣血流向蘇沐全身。

隨著一塊又一塊的虎肉進到腹中，飢餓感逐漸得到了緩解。

一炷香後。

蘇沐躺在雪地上，他記不得自己吃了多少，等回過神來時已經撐圓了肚子。

此時，他全身氣血充盈，完全沒有剛修練完時的虛脫樣。

經過這一番修煉，赤血煉身和血焚拳的經驗值都漲了兩點。

而且，在重新補足氣血後，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身體有了些許變化。

本著檢測一下的想法，蘇沐緩緩起身。

他深吸一口氣，朝著身前古樹，用力揮出一拳。

嘭！

一聲悶響，積雪跌落，砸了蘇沐一頭。

“這麼猛？！”

他看著古樹微微凹陷的軀幹，面露驚愕。

這一拳，若是打在人身上，高低得吐兩口血，然後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

而且，他還沒用上《血焚拳》的氣血暗勁，否則只會更嚇人。

“鍛體效果倒是顯著，只是這氣血消耗實在嚇人，一個不小心，就得變成人幹。”

蘇沐一想到剛剛的感受，不寒而慄。

氣血耗盡不僅僅是簡單的飢餓感受，而是整個身軀都陷入深深的飢渴中。

從每一塊血肉，到最微小的細胞組織，無不處於極度的虛弱狀態。

全身上下，無論內外，每一個角落都在迫切地渴求著能量補充，彷彿下一刻就會消亡。

這種感覺，就像是荒蕪沙漠裡的木乃伊，當真幹得透透的。

毫不誇張的說，蘇沐當時真覺得自己能吃下一整頭大蟲。

“說到底，還是這具身子太虛了，以後真得多吃點肉，好好補一補了……”

重生以來，蘇沐連吃飽飯都難，更別說吃肉食了，氣血自然會虛。

虛弱的身軀，再加上第一次修煉過於興奮，一時沒注意到身體變化，這才讓氣血幾乎耗空。

如此想著，他將目光投向被開膛破肚的虎屍。

起初，他是打算將大蟲全都賣了的，現在看來，賣賣虎皮就行了，虎肉還得留下。

虎肉雖然腥酸，但氣血充盈，要比尋常家禽補得多。

而且這麼大一具虎屍，足夠他吃很久了。

反正這天寒地凍的，不需要冰箱也能保留很長時間。

一番思索過後，蘇沐緩緩起身，又練起了血焚拳和赤血煉身。

沒辦法，先前虎肉吃太多了，氣血過於充盈，皮肉撐得有些難受，得稍微消耗一點。

嘣——

山野之中，再度響起了拳頭揮舞的聲音，時不時伴著樹木的搖晃，積雪的掉落。

在漫天飛雪之中，蘇沐一下一下揮著拳頭。

他氣息熾熱，那些雪花還沒來得及落在他身上，便化作了小水珠。

這一次，蘇沐沒有將血焚拳打到最後，中途就停了下來。

過度充盈的氣血被消耗了部分，正好處於不多不少的狀態，脹痛感也隨之消失。

蘇沐簡單休息了一會兒，拔出匕首開始處理虎屍。

皮毛剝下，虎肉切成易於運輸的長條狀，又用虎皮包裹住虎肉，繩子紮緊，頗為結實。

處理完虎皮虎肉，蘇沐將其背在身後。

在離開前，蘇沐回頭看了看慘死的五人屍身。

二十里的回家路，道阻且長。

他這肩膀，可扛不起那麼多重量，只能勉強扛起他自己的未來。

況且，就算把五人屍體帶回去也沒什麼用，還不如留在此地，化作春泥更護花。

於是，他搖了搖頭，緩緩轉身，踩著積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