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鬥法，相認

江離聞言伸向包子的手一頓，抬頭說道：“若是佳客，自然無妨。若是惡客，未免有些不妥。”

老者撫須而笑：“未見全貌，先生如何知我善惡呢？”

江離聞言又看了眼老者，卻是天眼也不能窺見其氣運，只覺得其形宏大，猶如海澤當面，道行高妙，恐怕遠超自己想象。

江離將包子籠往老者方向推了推，“是我孟浪了，先生請。”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老龍拱手一笑，舉起袖子，便從中鑽出一條尺長的黑色小龍來。

小龍渾身鱗片細密，邊緣呈淡淡的白色，腹有四足，足有五爪，身上水汽環繞，一舉一動自有云霧相伴。

其怯生生的看了眼江離之後，接過老者遞來的包子，大口朵頤起來，雖然包子與它腦袋一般大小，但是一口下去就吃沒了一個。

江離見狀不禁啞然一笑，又問老闆娘要了二十個包子，小龍頓時歡呼著在桌面上打起轉兒來。

它好奇的看著江離，感覺此人分外熟悉。不過因為江離身上被後天之炁包裹，所以也說不上那股熟悉感到底是從何而來。

很快老闆娘就端著一屜包子走了過來，其一眼便看見了正盤坐在桌子上，眼巴巴盯著自己手中包子的小龍。

見到她端著包子上來之後，小龍頓時喜笑顏開，露出一嘴如同米粒大小的大白牙。

妖、妖怪啊！老闆娘當即感覺腳下一軟，眼前都天旋地轉起來，手中包子幾乎便要飛出。

江離見狀口中默唸《靜心決》，想要安順老闆娘心緒，但是聲未入耳，就被老者腹中突兀傳出的咕嚕之聲打斷。

江離聞聲扭頭看去，卻見老者拱手納罕道：“老朽已有多日未曾飲食，腹中飢餓，讓先生笑話了。”

“無妨。”江離眉頭微皺，一道分神顯化而出，朝著老闆娘飛去。

然而就在此時，老者同樣一撫須，一道游龍神念分出，攔在了江離的分神之前。

相比起江離羸弱的心念，老者的這一道神念要強盛無數倍。

老龍口中發出輕吟，那本來驚恐的老闆娘卻是彷彿被瞬間凍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隨後其攔在江離面前，口中輕輕吐出一口水氣，江離頓時感覺彷彿有一條海澤朝著自己呼嘯而來。

江離目光一冷，早知這老龍來者不善，看來它是想和自己在這裡鬥法了。

江離分神施展神遊之法，一瞬便消失在了老龍的感知之中，面對那撲面而來的水氣，江離彷彿一名身姿矯健的刺客一樣在其中穿行。

縱使洪波浩蕩，只需一縷水氣就能將江離分神掃滅，但是江離穿梭其中，卻是滴水不能沾身。

瞬息江離便穿過浩蕩水氣，來到了老龍的神念近前，只見其鱗色蒼青，頭生鹿角，已然顯化真龍本相。

相比於老龍栩栩如生的神念具象，江離的分神就如同一個虛幻的的小人，不及老龍神念來得真實。

這時候江離千方百計煉化出後天之炁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

江離的心念立於它身前，就彷彿一名普通人直面高山。

若非有後天之炁為自己撐腰，只怕在這等壓力下都要寸步難行。

不過江離手中所持的一道劍氣卻是令老龍徒然感受到一股寒意，那劍氣雖然沒有承載之物，但是其上鋒銳卻是令老龍心中都隱隱發寒。

江離毫不猶豫地持劍直接朝著老龍攻殺過去，因為心念所化無形，其持劍之時，便是老龍也難以察覺形跡。

“鋥——！”

劍光掠過蒼青色的龍鱗，雖是神念相擊，但是卻憑空傳來金戈交擊之聲。

周圍食客聞聲，紛紛錯愕地向著四周望去，不知道何處起了爭端。

江離手中劍氣雖然在蒼龍身軀上留下一道道痕跡，但是到底分神比之神念孱弱無數，難以突破其防禦。

老龍神念遊曳於虛空之中，首尾相援，龍尾藏於暗中，不時甩尾而出，同樣令江離難以防備。

久攻不下，江離心念一頓，就被老龍抓住破綻，那泛著金光的龍爪突兀探入虛空之中，直接從後面捏爆了江離的分神。

老龍心中得色一閃而過，常人只知道他體魄冠絕當世，卻不知他神念造詣同樣無雙。

一路走來，所有人都在傳言這青劫尊者如何如何不可戰勝，如今看來，不過徒有虛名之輩罷了。

若是這青劫尊者識相，自己應該可以順利將敖平那個小混賬帶回水府了。

其在三生江興風作浪之事，敖硯同樣有所耳聞，不過總歸是龍族家事，自有族規處置，讓一介外人插手卻是不妥。

然而就在敖硯思索如何向江離討回敖平之時，江離眉頭微蹙，痛苦之色一閃而過，隨即便又從識海中分出三道分神。

三道分神姿態各自有所不同，一者負手前行，一者身上雷光閃爍，一者懷抱劍氣，卻是已經得到幾分青劫意韻。

老龍見狀頓時恍然，難怪他說江離神念為何如此羸弱，看來是其修煉了某種特殊法訣，將神念細分成了更脆弱的分神。

如此江離雖然防護不足，但是論及攻伐之能卻是猶有甚之。

老龍見勢不妙，不想再與之糾纏，但是卻被那當先的分神開口叫住。

江離心念傳聲：“道友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呢？還請留步！”

一道言咒落下，老龍正要退回的神念驟然被定在原地。

為了定住老龍的神念，江離的這道分神直接消耗了大半的法力，隨即變得晶瑩剔透起來。

有道是趁他病要他命，儘管江離的腦海中正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但他仍舊毫不猶豫的以分神催動雷霆法印。

頃刻之間天色發生變化，江離正上方的天空中，一片巨大的陰雲驀然壓將下來。

因為其出現的太過突兀，以至於許多人都沒反應過來，就被風雨吹打的滿身狼藉。

就在眾人紛紛慌忙躲雨的時候，坐在角落中的江離和老者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吃完了包子的小黑龍甚至直接跳到了老闆娘端著的籠屜上，叼著籠屜又跳回到桌子上，繼續大口吃了起來。

至於兩旁隔空鬥法的二人，卻是絲毫沒有打擾到它吃飯的心情。

在小黑龍心中，皇爺爺就是天底下一等一厲害的龍，除了師父之外，沒有人可以和他比肩。

所以擔心什麼呢，吃就完了，這個包子味道真不錯啊！

眼見劫雲之中雷光閃爍，就要劈將下來，敖硯神念面色微變，驟然盤旋成一顆金色的圓球。

只見一道煌煌天雷驟然從空中劈落，分做五股，猛然落在江離和老龍的身上和神念之上。

第五道雷霆本是朝著小黑龍而去，但是當其感受到危險之後，渾身一顫，卻是瞬間變得虛無起來。

不是透明，而是彷彿溶於天地之中，縱使天地劫雷，亦難以察覺其動向，左右猶豫之後，還是劈到了敖硯身上。

只聽到一聲低沉的悶響，江離招來雷霆的分神已經在雷劫下破滅，而其餘兩個分神因為見勢不妙，迅速回返，才得以保全。

敖硯神念所化的圓球則是在雷霆之中毫髮無損，收回神念之後，其臉上才驟然顯出幾分疲憊之色。

說來話長，實則短短十幾息之間，一人一龍就已經交手數次。

江離已經拿出了自己的最強的攻伐手段，卻也拿這老龍奈何不得，不由暗暗心驚。

此龍的道行修為還遠在太虛子之上，除了後天之炁不便祭出之外，自己已然動用了全部手段，卻依舊奈何不得。

也就是其只是試探而未動用全力，否則倘若它顯化真身，一腳踩下來，自己只怕是又要穿越了。

卻說風雲幻變之間，那道雷霆驟然劈散了江離身上的後天之炁，露出一道令小龍頗為熟悉的氣息。

只見它叼在口中的包子瞬間跌落，呆呆的看著因為腦海中隱隱作痛而眉頭緊皺的江離。

“師父？！”

歡呼之間，小黑龍卻是如同一條黑色閃電一樣撞在江離的胸口處。

其兩隻小爪子扒拉在江離的法衣上，眼巴巴的看著江離。

“師父，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嗚~”

此時江離腦海中陣痛尚未散去，驟然被這小黑撲上來，其身上巨力都令江離渾身顫了三顫。

江離本以為這小龍要偷襲自己，結果它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是令江離直接愣在原地。

師父？這又從何說起啊？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收了條真龍做弟子啊。

就在江離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眼中清光從小黑龍身上掃過。

觀其血，望其神，江離驀然想起在石潭中釣起的那尾小魚。

江離有些驚訝的將它從衣服上摘了下來，像是在山中時那樣將它捧在手中。

是它？那條小魚，它怎麼脫胎換骨，變成了這副模樣？

小黑龍頓時舒服的在盤起，回想起皇爺爺所說的：“那等高人，無有緣法，豈能隨意相見。”

那師父一定也想自己了吧，不然怎麼會在此相見呢？

敖硯看著歡喜不禁的小黑龍，卻是驀然感覺心裡酸溜溜的。

自打小黑龍進入徑海以來，自己每日好吃好喝供著，連自己的水晶宮都給他做了溫床。

宮裡蝦兵蟹將，鯨將軍，龜丞相的孩兒都知道自己寵著這條小黑龍，不敢有半點得罪。

可是它卻還天天對著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師父念念不忘，如今一見到江離，更是連自己這個皇爺爺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造孽啊！

敖硯心中一嘆，也知道是打不起來了，不過即便沒有小黑龍這一茬，他也不會貿然和江離動手的。

雖然它自負江離絕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真的有必要為了一條不成器的蛟龍，得罪一位化神真修嗎？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