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名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

王熙走後,紅袖兀自站在原地,喃喃自語著。

方才王熙說得很對,她確實是有退隱之心,但這算不得什麼,因為許多人都看出她有退隱之心。

關鍵還是在於王熙所表現出來的自信,就是認為她一定會去無名學院。

尤其還是打著無名先生的旗號,她是聽說過不少關於無名先生的傳言,真的是高深莫測。

這令她很是困惑。

因為她真沒這想法,也不敢有這想法,這是不可能的事。

但對方卻說她一定會去,這令她產生自我懷疑,這裡面莫不是有何玄機?我真的會去當老師?這怎麼可能?

想著想著,內心竟又生出一絲期待。

正當這時,忽聞屋外假母念道:“這個小紈絝可算是走了。”

話音未落,就見假母入得屋內,見紅袖還站在這裡,忙道:“紅袖,你怎還站在這裡,那李中允可還在廳堂等著。”

“啊?”

紅袖微微一怔,忙道:“假母,這裡麻煩你先收拾一下。”

“行了,行了,你快些過去吧。”那假母揮揮手道。

臨出門前,紅袖還輕輕搖了下頭,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彷彿是在嘲笑自己異想天開。

回來中間的廳堂,但見裡面坐著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頭戴綸巾,身著青袍,龍眉鳳目,面白鬚長,相貌堂堂。

此人姓李,名林甫。

“讓恩公久候了。”

“不打緊。”

李林甫微微抬手,又是好奇道:“適才聽假母說,來人乃是王家少郎?”

紅袖點點頭。

李林甫又問道:“他與你有何瓜葛?”

紅袖略顯為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對方來請她去當老師。

李林甫見罷,不禁皺眉道:“他有刁難你嗎?”

“沒有,只是。”紅袖囁嚅幾番,才道:“他是來請我去無名學院當老師。”

“老師?”李林甫也嚇到了。

“正是。”

紅袖見他這般表情,更是羞愧難當,對於這事,她真是羞於啟齒,“倒是讓恩公見笑了。”

李林甫一怔,瞧了眼紅袖,突然問道:“那你可有答應?”

紅袖螓首輕搖:“紅袖乃是賤婢出身,怎能為人師表,自是不敢答應。”

李林甫稍加思索後,又道:“你不正好有退隱之心麼,若是能去無名學院,豈不是如你所願。”

紅袖自嘲地笑道:“話雖如此,但紅袖又怎能去當老師。”

李林甫道:“關於無名先生,我也有所耳聞,據說此人行事怪異,不拘泥於繁文縟節,所收學生,皆是性格頑劣之子,他若主動來請你去,你又何須擔心。”

紅袖突然疑惑地看向李林甫,彷彿在問,你為何對此事這般上心。

李林甫似看出她所惑,笑道:“我知你早有退隱之心,只是一直都記掛著我對你的恩情,故而才猶豫不決。好罷,此番前去,就當是你還我的恩情,此事了卻,你我便互不相欠。”

紅袖心下一驚,腦中又想起適才王熙的那一番話,難道那無名先生當真是一位神仙?李林甫見紅袖神情怪異,於是問道:“你不願意麼?”

“啊?”

紅袖瞧他一眼,道:“並非紅袖不願,只是讓紅袖去當老師,紅袖實在是!”

“我不是說了麼,是他們主動請你去的,你去試試又有何妨,若真有人以此來攻擊你,我也會為你擔著的。”

說罷,李林甫又道:“就事論事,以紅袖你的才華,勝過不少沽名釣譽之輩,當個老師,那也是綽綽有餘。”

紅袖低眉思索片刻,疑惑道:“恩公為何執意紅袖前去?”

李林甫笑道:“這是好事,你本也不該屬於這裡,我當然要支援你。”

紅袖道:“多謝恩公成全.那紅袖且去試試。”

“這樣才對。”

李林甫笑著點點頭,似突然想起什麼,“不過,你到底是屬於教坊,若是去得無名學院,根據規定,還得經過教坊的同意。”

說著,他又自顧笑道:“不過這對於王少郎他們而言,只是小事一樁,但你得先與他們說清楚,以免日後留下麻煩。”紅袖點頭道:“是。”

李林甫突然抬手拍了拍旁邊茶几上的一道卷軸,“對了,此律你覺得如何?”

此人雖無文采,但是精通音律,王熙來之前,他正在與紅袖談論一篇音律。

紅袖一怔,忙道:“此律乃是恩公所創,自是完美無瑕。”

但她心思早已不在此。

“若論音律,你的建議,我還是會聽的。”李林甫笑著點點頭。

那王熙剛剛回到馬車旁,就如同之前的皇甫僧念一樣,被李誡滿、王爽這兩個莽夫給拖入車內。

“咋樣?你見到紅袖了麼?”

“當然見到了。”

王熙搖頭晃腦道:“不得不說,紅袖長得可真是漂亮,那氣質,那身段,就連聲音都是如此美妙,簡直就是老師的完美人選.。”

聽他這般形容,李誡滿的口水都流了一地,氣沖沖地便要下車,“不行,我也要去躺一躺,你這招我都已經學會了。”

“哎!”

王熙趕忙拉住他,“你瘋了麼,你現在再去,人家還會上當麼,還會令人生厭,壞了我們大事。而且我們事先約定好,誰請來的,就歸誰。”

皇甫僧念驚訝道:“紅袖答應你了?”

“當然沒有。”

王熙笑道:“我們之前就沒有想過,她今日就會答應下來。我們今日來此的目的,主要是先見著她,以及在她心裡將老陶塑造成一個高人的形象,不斷給她灌輸她一定會來咱們學院的念頭。

如此一來,將來發生任何事,她都會與老陶聯絡在一起,那我們就可以根據這一點,來製造許多巧合,最終再由老陶出面。

放心,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中,她是逃不掉的。”

說到最後,他自信的一握拳。

“卑鄙!”

“無恥。”

王爽、李誡滿向王熙投去鄙夷的目光。

那酸勁,都能浸一池子蘿蔔了。

王熙看向李誡滿和王爽,“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之前我們商量的時候,你們都拍手叫好,是見不得兄弟過得好麼?”

李誡滿哼道:“咱們兄弟向來可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是誰不講義氣在先。”

王熙沒好氣道:“這種事能講義氣麼。”

“咋不能?”王爽理直氣壯道。

“我呸!”

王熙道:“咱們事先說好的,如果你們不守信用,那咱就一拍兩散,都別玩了。”

“哎喲!”

李誡滿陰陽怪氣道:“那紅袖到底有何姿色,將你迷得神魂顛倒。”

王熙道:“就算是花姐,我也不會讓你們染指的,這是原則問題,跟姿色有毛關係。”

李誡滿疑惑道:“雀哥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

王熙震驚地望著他。

皇甫僧念突然心念一動,“你放心,我們當然是會認賬的,但如果紅袖真來我們學院,那就是我們的老師,對麼?”

王熙謹慎道:“什麼意思?”

皇甫僧念道:“既然是我們的老師,我們當然要尊師重道,你若能憑本事獲得其芳心,我們自會為你高興,但不能使用那些卑鄙手段。”

“是極!是極!”

李誡滿興奮地直點頭,“僧念說得對,你可不能強迫我們的老師,這也是原則問題。”

王爽則是擼起袖子,露了露肌肉。

“收起你那硬邦邦,在這嚇唬誰呢。”王熙道:“什麼強迫,我王小雀是那種人麼。”

“是。”

三人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