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撕裂空氣的瞬間,許墨的瞳孔驟然收縮。

控制中心的玻璃幕牆外,原本聚集的紫色雲團已化作實質般的風暴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著地平線——那哪是普通的輻射風暴,分明是一團翻湧的電漿海,無數紫色電弧在其中交織成網,所過之處,地面的碎石被捲上半空,又在接觸風暴的剎那熔成鐵水。

"能源組!

備用反應堆啟動進度?"他反手抓住控制檯邊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系統在識海深處瘋狂震動,神秘空間裡的石棺正釋放著灼熱的能量波動,那是空間在主動為他提供預判——風暴的衝擊強度遠超氣象組的最高預估。

"備用能源還剩12%預熱!"技術員的聲音帶著顫音,"主防護罩的應力值已經飆到紅色區了!"

許墨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三天前他讓蘇瑤拆解的舊時代手環此刻在口袋裡燙得驚人,那溫度順著布料滲進面板,像根細針扎著他的神經。

他突然想起李工在地下通道的發現——陳默說"曙光之眼是牢籠",而蘇瑤今早還在實驗室嘀咕,倒計時訊號裡藏著某種頻率與她手環的共振波相似。

"蘇瑤!"他抓起通訊器,"倒計時訊號解析得怎麼樣?"

實驗室裡,蘇瑤的指尖在全息屏上翻飛的動作頓了頓。

她眼下烏青,已經連續三十小時沒閤眼,可此刻瞳孔卻亮得驚人。

全息屏上跳動著無數綠色程式碼,其中一行正與她腕間的手環同步閃爍——那是她用鐳射筆剖開手環內層後,發現的刻在奈米晶片上的星圖。

"許墨!"她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狂喜,"倒計時不是輻射指數,是某種維度校準!

你讓李工發現的機器、我的手環、你找到的金屬片,它們的刻痕全是同一個座標系的投影!"她抓起桌上的舊時代筆記本,紙頁嘩嘩翻到夾著泛黃照片的那頁——照片裡,穿白大褂的陳默正將一枚金屬片放進玻璃罐,背景裡的儀器與李工發現的機器如出一轍。

控制中心的玻璃突然發出裂帛般的脆響。

許墨抬頭,看見第一道風暴觸鬚已撞上防護罩,紫色電漿在透明屏障上炸開,像朵轉瞬即逝的妖異花朵,卻在屏障表面留下蛛網般的裂痕。

"林宇!東側防線情況!"他對著另一個通訊器吼道。

防線外,林宇的作戰服早被雨水浸透。

他貓在沙袋後面,重機槍的槍口還冒著青煙,腳邊躺著三具機械士兵的殘骸——這些由廢鐵和齒輪拼湊的怪物,眼睛裡泛著令人作嘔的幽藍。

風暴的狂嘯聲中,他聽見了熟悉的金屬摩擦聲,比之前更密集。

"隊長!

東南方有動靜!"新兵小吳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帶著年輕人才有的驚慌。

林宇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指節叩了叩戰術目鏡。

視野裡的熱成像突然亮起一片紅點,足有二十個。

他眯起眼,想起許墨三天前給他的那疊舊時代戰術圖——"機械ai的視覺模組依賴電磁訊號,輻射風暴會干擾它們的熱感探測,但對聲波敏感。"

"小吳,帶三組去雷區引它們過來。"他摸出腰間的訊號彈,"記住,跑z字形,速度別太快。"

"隊長你瘋了?!"

"執行命令!"林宇的聲音冷得像冰,"相信我,也相信許隊給的資料。"

小吳的罵罵咧咧聲消失在風暴裡。

林宇貼著沙袋匍匐前進,手指按在遙控地雷的開關上。

當機械士兵的金屬腳步聲近得能震得牙齒髮酸時,他看見小吳的身影從雨幕裡竄出來,身後跟著一串幽藍的光點——那些怪物的視覺模組果然被風暴干擾,只能跟著聲音追。

"就是現在!"林宇按下開關。

地動山搖的爆炸聲中,紫色風暴被掀得翻湧,機械士兵的殘肢在火光中亂飛。

林宇藉著爆炸的氣浪滾進掩體,耳朵裡全是嗡鳴,卻清楚聽見通訊器裡小吳的歡呼:"隊長!

它們的核心艙爆了!"

同一時間,地下三層的高壓室裡,李工的礦燈在黑暗中搖晃如鬼火。

他的左腿被掉落的金屬梁砸得血肉模糊,軍靴裡的襪子早被血浸透,每移動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但他的右手仍死死攥著絕緣扳手,面前的主控臺冒出的電火花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影子。

"老陳,你欠我的兩瓶二鍋頭,等修完這破玩意兒必須補上。"他對著空氣嘟囔,額角的汗混著血珠滴在控制板上,"當年在電廠你說'老李的手比儀器還準',現在可不能掉鏈子。"

扳手精準地擰下最後一顆螺絲,李工的指尖觸到了燒焦的線路——果然是主電容燒穿了。

他從工具包摸出備用電容,指甲縫裡的黑泥蹭在金屬殼上。

當電容卡進卡槽的瞬間,整座基地突然一震,頭頂的應急燈"啪"地亮起,刺得他閉上眼。

"主控塔修復!

防護罩能量恢復87%!"他對著通訊器喊,話音未落就栽倒在地上,左腿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嘴角卻扯出笑——他聽見了上方傳來的防護罩重新運轉的嗡鳴,像首最動聽的歌。

風暴最猛烈的時刻,王兵正帶著運輸隊在廢墟里狂奔。

他的作戰服外罩著鉛板,背上的合金板壓得他肩胛骨生疼,但懷裡的定位器卻在發燙——那是許墨用神秘空間改造的抗干擾裝置,指標正瘋狂旋轉,指向三公里外的舊倉庫。

"老張!

跟上!"他回頭吼了一嗓子,暴雨灌進喉嚨,"撐過這片輻射區就能回基地!"

機械士兵的槍聲突然從右側響起。

王兵的瞳孔一縮,看見三四個幽藍光點從斷牆後竄出——該死,機械ai的巡邏隊!

他猛地把身邊的新兵推進廢棄的裝甲車,自己則扛起合金板衝進雨幕。

"老子今天偏要把這玩意兒帶回去!"他摸出腰間的手雷,拉環的瞬間想起許墨的話:"這批合金板能讓防護罩多撐半小時。"手雷在機械士兵群裡炸開,王兵趁機衝進倉庫,定位器的指標終於指向牆角的鐵皮櫃——裡面整整齊齊碼著十二塊合金板,還帶著舊時代的封條。

當王兵帶著運輸隊撞開基地閘門時,風暴的轟鳴突然弱了下去。

他抬頭,看見紫色雲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露出被洗得發白的天空。

而在原本裂痕所在的位置,一道淡金色的門扉正緩緩浮現,門後是流動的光霧,像極了蘇瑤實驗室裡那幅星圖的動態投影。

許墨站在控制中心的殘骸裡,呼吸還未平復。

他望著那道光門,神秘空間裡的石棺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空間鑰匙在掌心燙出紅印——那是他第一次獲得空間時,石棺裡飄出的那縷意識的共鳴。

"許隊!"蘇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手裡攥著那本舊時代筆記,"陳默的影像裡說'它在尋找宿主',而這道光門......"她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和我手環裡的星圖完全吻合。"

林宇一瘸一拐地走進來,肩上還掛著機械士兵的殘片:"防線守住了,能源核心沒事。"

李工被醫護兵架著,左腿纏著滲血的繃帶,卻笑得像個孩子:"防護罩還能再戰三天。"

王兵把最後一塊合金板拍在桌上,雨水順著帽簷滴在金屬表面:"物資全了。"

許墨望著他們,又望向那道光門。

門扉上的光霧突然翻湧,他清晰地聽見了某種召喚——不是聲音,而是直接在識海深處響起的波動,帶著舊時代實驗室的消毒水味,帶著石棺裡那縷意識的溫度,帶著蘇瑤手環共振時的頻率。

他伸出手,指尖距離光門還有十厘米。

門扉微微顫動,像在回應他的靠近。

"許墨......"蘇瑤的聲音帶著擔憂。

"我知道。"他回頭,衝眾人笑了笑,"但有些真相,總得有人去看。"

光霧在他指尖泛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