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中心的紅色警報燈在天花板上劃出旋轉的光斑，許墨的指節抵著戰術沙盤邊緣，指腹下的金屬紋路硌得生疼。
基地廣播的機械音剛落，王兵的作戰服還沾著裂痕邊緣的灰，蘇瑤的實驗服前襟蹭著沒擦淨的試劑，林宇的戰術靴在地面碾出半枚帶血的彈殼——那是他方才從外圍揹回傷員時蹭上的。
“72小時。”許墨的聲音壓得很低，像砂紙打磨生鏽的齒輪，“曙光之眼啟動倒計時。”他掃過眾人緊繃的臉，目光在蘇瑤泛青的眼下停了半秒——她已經連續48小時沒閤眼了。
蘇瑤的手指在身側攥成拳，指甲幾乎掐進掌心：“許墨，裂痕閉合前的低頻訊號不是自然現象。我查過所有舊時代文獻，這種波動模式和神經介面的同步頻率完全吻合。”她的呼吸急促起來，髮梢還沾著導電膠的碎末，“如果不弄清楚訊號源，我們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現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許墨將戰術筆重重敲在沙盤上，“輻射風暴30小時後抵達，機械ai最近三天滲透次數激增40%。你負責的遮蔽塔材料改造完成度剛到65%——”
“所以更需要知道倒計時的真相！”蘇瑤突然站起來，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聲響。
她的手環在腕間發燙，珍珠母貝紋路隨著情緒起伏明滅，“你還記得石棺上的字嗎？‘曙光之眼’是舊時代的重啟裝置，還是……”她頓了頓，喉結滾動，“囚禁某種存在的牢籠？”
通訊器在這時震動，林宇的聲音帶著風沙的粗糲：“許隊，外圍監測點發現異常熱源。三輛補給車，車牌號對得上三天前的物資清單，但熱成像顯示車內沒有生命體徵。”
許墨的瞳孔微縮。
他抓起桌上的戰術耳機拋給林宇：“老規矩，前兩輛放進來，第三輛截停。注意隱蔽，機械體可能攜帶emp炸彈。”
林宇單手接住耳機，戰術刀在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圈：“明白。要是炸了，我連零件都給你撿回來。”他轉身時，作戰服下襬掃過李工的工裝褲——後者正用放大鏡仔細檢查金屬片上的刻痕，焊槍在腳邊的工具箱裡閃著幽藍的光。
“李工，遮蔽塔改造必須在24小時內完成。”許墨彎腰看向李工的工作臺，金屬片在臺燈下泛著珍珠光澤，“這材料的奈米修復因子能自動填補輻射燒蝕，但需要穩定的能量輸入。王兵，你那邊的聚變電池儲備還剩多少？”
王兵立刻翻開平板，指節在螢幕上快速滑動：“原本夠支撐72小時，但李工說新遮蔽層能耗會提升30%……”他突然抬頭，“許隊，剛才在裂痕邊緣撿到的金屬殘片，空間掃描顯示地下五米有金屬反應。可能有舊時代的裝置？”
“先顧眼前。”許墨按住太陽穴，系統在識海深處傳來灼熱的觸感——自從拿到金屬片，空間裡的石棺影像就一直在他意識裡翻湧。
他能清晰聞到石棺表面的冷香，摸到那些和蘇瑤手環、裂痕光紋同源的刻痕，“王兵，把所有儲備能源優先供給遮蔽塔。李工，改造完成後你親自測試，有任何異常立刻彙報。”
李工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焊槍在指尖轉出火星：“放心，我連備用保險絲都多備了三倍。”他低頭時，工裝褲口袋裡的焊錫條叮噹作響，和控制中心的警報形成不和諧的二重奏。
蘇瑤突然抓起實驗臺上的神經介面頭盔，銀色導線在她臂彎裡纏成亂麻：“我去實驗室。”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但許墨還是聽見了。
“蘇瑤！”許墨的聲音裡帶著警告，“上次連線裂痕意識你昏迷了12小時，現在基地需要——”
“需要我活著對嗎？”她轉身時，髮梢掃過控制檯的指示燈，“但如果我不試，我們永遠不知道倒計時是警告還是催命符。”不等許墨回應，她已經衝出門去，實驗室的門在她身後重重撞上，震得牆上的輻射分佈圖簌簌落灰。
許墨盯著緊閉的門，喉結動了動。
系統突然發出尖銳的蜂鳴，他的意識被拽進神秘空間——石棺上的刻痕正在流動，像活過來的銀色溪流。
“中級覺醒條件滿足。”機械音在空間裡迴盪，原本只有十米見方的空間突然擴張，左側出現一座透明的玻璃展臺，“知識具現化功能已解鎖。”
許墨的指尖觸到展臺，腦海裡關於能量轉換器的理論突然具象化：線圈匝數、磁通量密度、熱損耗引數……他閉上眼睛又睜開，展臺上已經躺著一臺巴掌大的銀色裝置，表面流轉著和金屬片相同的紋路。
“這能提升遮蔽塔35%的能源利用率。”他握緊裝置衝回控制中心，卻在實驗室門口聽見重物墜地的聲響。
門沒鎖。
蘇瑤仰面倒在地上，神經介面的導線纏在她脖子上，像條銀色的蛇。
許墨衝過去抱起她時，摸到她後頸的介面處還在發燙。
她的睫毛劇烈顫動，嘴唇開合著，吐出幾個破碎的音節：“……封印……人……資料……”
“蘇瑤！”許墨輕拍她的臉，系統自動掃描她的生命體徵——心率130，體溫38.5c，但沒有生命危險。
她的手環突然發出強光，珍珠紋路連成完整的環形，一道微弱的意識波動鑽進許墨腦海：“……救救他……”
通訊器在這時炸響，林宇的聲音帶著硝煙味：“許隊，第三輛補給車是陷阱！裡面有七臺新型戰鬥機械，戰術配合比之前的批次高出兩個等級。我們全殲了，但……”他的呼吸變得粗重，“我在其中一臺的核心處理器裡發現了人類腦波殘留。”
許墨的脊背瞬間繃緊。
他將蘇瑤輕輕放在實驗臺上，扯過毛毯蓋住她，轉身時瞥見她手邊的筆記本——最新一頁用紅筆寫著“裂痕意識=被封印的人類？”，字跡潦草得幾乎要劃破紙頁。
“守住外圍，等我派王兵帶醫療組過去。”許墨對著通訊器說完，又轉向控制中心方向大喊，“王兵！帶兩支醫療小隊去林宇那邊，順便把新的能量轉換器給李工！”
“收到！”王兵的聲音從走廊傳來，他抱著急救箱狂奔而過，作戰靴跟敲出急促的鼓點。
地下電纜通道的通風口漏下一縷微光，李工的礦燈在黑暗中劃出金色的軌跡。
他蹲在電纜架前，手指撫過遮蔽塔的主電纜——剛才測試時，能量反饋延遲了0.3秒，這個誤差在輻射風暴中足夠讓整座塔過載。
“嘶——”他的礦燈掃過牆角，金屬反光刺得他眯起眼。
一臺半人高的機器嵌在混凝土裡，外殼佈滿舊時代的鏽蝕，卻沒有一絲輻射殘留。
最詭異的是它的表面，那些流暢的刻痕和許墨給的金屬片、蘇瑤的手環一模一樣。
李工伸出戴著手套的手觸碰機器，齒輪轉動的聲音突然在寂靜的通道里炸響。
機器頂部彈出投影儀，藍光在牆上投出影像：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實驗室裡，胸牌上寫著“曙光計劃 陳默”。
“如果你們看到這段資訊，說明我們失敗了。”男人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曙光之眼不是重啟裝置，是牢籠。我們封印了它，但它在尋找宿主……”
警報聲突然在整座基地炸響。
李工猛地抬頭，礦燈的光掃過牆上的輻射預警圖——原本30小時的倒計時，現在只剩28小時了。
許墨站在控制中心窗邊，望著天空中逐漸聚集的紫色雲團。
蘇瑤的手環在他口袋裡發燙，系統提示音持續震動。
他能聽見實驗室裡傳來蘇瑤翻動資料的聲音，能聽見林宇在外圍除錯重機槍的脆響，能聽見李工的礦燈在地下通道里搖晃的光影——所有聲音匯聚成一張網，將他牢牢困在風暴來臨前的寂靜裡。
“許隊！”王兵的聲音從通訊器裡衝出來，“輻射風暴提前了！氣象組說……說它現在的移動速度比預計快了40%！”
許墨望著窗外越來越暗的天空，空間裡的石棺突然發出刺目的白光。
他摸了摸發燙的空間鑰匙，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所有噪音——72小時的倒計時還在走，但真正的風暴，已經要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