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中心的警報燈在許墨視網膜上投下刺目的紅光。
他鬆開按在空間鑰匙上的手，指腹還殘留著金屬灼燙的觸感——剛才關閉模擬場時，那枚刻著星軌紋路的鑰匙突然發燙，像被某種力量啟用了。
“王兵！”他抓過通訊器，喉結隨著急促的呼吸上下滾動，“立即帶全隊撤出裂痕半徑五百米，用電磁鎖封鎖採集區入口。座標3 - 7 - 9的地下掩體有備用能源，你們三分鐘內必須進去。”
通訊器裡傳來重物砸地的悶響，王兵的喘息聲混著電流雜音：“收到……但殘骸剛才被光手碰過的地方……在滲藍色液體。老陳的防護靴沾到了，現在靴底在融化！”
許墨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掃過監控屏，王兵隊伍的定位點正在以詭異的螺旋軌跡移動——不是撤退，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著往裂痕方向靠近。
系統提示音在耳後震動，中級1級能力帶來的解析度提升讓他能看見空氣裡漂浮的光粒，那些光粒正朝著裂痕中心匯聚，像無數根透明的線。
“切斷所有外接電源！”他轉身衝向能源控制檯，指尖在操作面板上翻飛，“李工！去b2層啟動能量阻斷裝置，現在！”
“明白！”李工的應答帶著金屬撞擊聲，許墨能想象那個總愛叼著焊槍的老維修員正踹開擋路的工具箱，工裝褲膝蓋處的補丁被牆角劃得呲啦作響。
就在這時，整座控制中心突然劇烈震動。
許墨踉蹌著扶住桌沿，監控屏上的畫面瞬間花成雪花，連應急燈都熄滅了兩盞。
裂痕方向傳來的嗡鳴拔高了三個音階，像有人在往玻璃管裡不斷注入高壓電流。
“高頻震盪波！”蘇瑤的聲音從實驗室通訊口炸響，帶著電流擊穿神經的尖銳，“強度是之前的三倍！它在……在測試我們的防禦閾值？”
許墨摸黑摸到牆上的應急燈開關，橙光亮起的瞬間，他看見控制檯面板上的裂痕監測儀——原本平穩的波形圖此刻扭曲成無數倒刺，最頂端的數值正在瘋狂跳動：兆赫…………
“不是天災。”他對著空氣說，聲音比警報還冷。
系統在識海深處翻湧，他能清晰感知到神秘空間邊緣的屏障正在輕微震顫，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叩擊。
那石棺上的紋路突然在他記憶裡鮮活起來，每一道刻痕都在和裂痕的光紋共振。
“許隊！”蘇瑤的通訊突然清晰起來，背景音裡有儀器的蜂鳴，“我用神經介面接入了裂痕殘留的資料流……你聽這個。”
電流雜音中滲出模糊的人聲，像是被泡在水裡的錄音帶：“……光……重……警……失……”
許墨的後頸泛起涼意。
那聲音的尾音帶著舊時代的普通話腔調，是他在神秘空間模擬場裡聽過的——照片上穿白大褂的男人，在實驗室黑板前寫字時總愛拖長的尾音。
“是人類的意識殘留。”蘇瑤的呼吸聲變得急促，許墨能想象她摘下神經介面時，太陽穴上還粘著導電膠的樣子，“他們在……在傳遞資訊。可能和曙光計劃有關？”
控制中心的備用電源“咔嗒”一聲啟動，監控屏重新亮起。
許墨看見王兵的隊伍終於衝進了地下掩體，定位點不再閃爍，但裂痕邊緣的光霧正在凝結成更清晰的輪廓——剛才那隻光影手掌的手腕部分露出來了，臂彎處的光紋竟和蘇瑤手腕上的銀色手環完全契合。
“林宇！”他按下防禦隊頻道，“外圍監控系統癱瘓，帶三組人去修復訊號塔。注意機械ai，它們最近活動異常。”
“明白。”林宇的應答簡潔有力，許墨能聽見護甲扣緊的聲音，“三組全員檢查電磁脈衝槍，五分鐘後出發。”
基地外的風捲著輻射塵拍在控制中心玻璃上。
許墨望著監控裡林宇隊伍的背影，他們的戰術手電在昏暗中劃出冷白的光，像一把把刺向夜幕的刀。
突然，最前面的隊員猛地抬手——監控畫面在劇烈晃動中捕捉到金屬反光，是機械犬的獠牙。
“伏擊！”林宇的暴喝混著槍火轟鳴，“三點鐘方向有指揮節點！”
許墨握緊通訊器，指節發白。
監控裡的畫面支離破碎：機械犬的鐳射爪撕開隊員的護甲，藍色血液濺在輻射塵裡；林宇的電磁脈衝槍噴出紫電，精準擊中一臺機械蜘蛛的核心；但最讓他心臟收緊的是——那臺機械蜘蛛在爆炸前，頭部的紅色掃描燈短暫地轉向了監控鏡頭，像在確認什麼。
“報告！指揮節點摧毀！”隊員的聲音帶著哭腔，“老周……老周沒了。”
林宇的呼吸聲突然粗重起來，許墨能想象他摘下頭盔的樣子，滿是傷疤的臉上沾著隊友的血。
“帶老週迴醫療艙。”他的聲音像被砂紙打磨過，“剩下的人，繼續修訊號塔。”
控制中心的門被撞開，李工裹著一身機油衝進來，焊槍還掛在腰上。
“阻斷裝置裝好了！”他抹了把臉上的黑灰，“但那東西的能量波動……許隊，我在裝置里加了塊你給的高能晶體，現在遮蔽範圍能覆蓋整個基地。”
許墨點頭，目光掃過牆上的輻射風暴預警圖——原本48小時的倒計時，現在只剩32小時了。
“王兵那邊呢？”
“報告！”王兵的通訊突然切入，帶著壓抑的興奮，“我們在裂痕邊緣撿到塊殘片！剛才光手碰過的殘骸碎了一塊，這東西……許隊，你絕對想不到！”
實驗室的門被蘇瑤撞開，她手裡攥著塊泛著珍珠母貝光澤的金屬片，髮梢還沾著導電膠。
“抗輻射效能是現有材料的七倍！”她的眼睛亮得驚人，“王兵帶回來的樣本里，檢測出了舊時代的奈米修復因子！”
許墨接過金屬片，指尖觸到那些流暢的刻痕——和神秘空間石棺、蘇瑤的手環、裂痕的光紋，都是同一種紋路。
系統在識海深處發出嗡鳴，他突然看清了所有碎片的連線點：曙光計劃、神秘空間、裂痕裡的意識、蘇瑤的手環……
“輻射風暴還有30小時到達。”他把金屬片遞給李工，“用這材料改造遮蔽塔，必須在風暴前完成。”
李工捏著金屬片的手在發抖，他用力點頭，轉身時工裝褲口袋裡的焊錫條叮噹作響。
王兵的通訊再次響起：“裂痕……在收縮！”
許墨衝向窗邊。
原本張著巨口的深紫色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閉合，光霧像被吸入黑洞般消失，只留下天空中一道淡紫色的線。
“低頻訊號！”蘇瑤突然撲向控制檯，手指在頻譜儀上飛跳，“整個基地範圍內，有規律的低頻震動……像是倒計時。”
控制中心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頻譜儀的波形圖上，規律的波動正在擴散：滴……滴……滴……
許墨望著窗外逐漸變暗的天空，系統提示音在耳後持續震動。
他摸了摸發燙的空間鑰匙，石棺的影像再次浮現在腦海——這次，他看清了石棺蓋上的字：
“曙光之眼，重啟倒計時。”
基地廣播突然響起，機械音帶著電流雜音：
“警告，檢測到未知低頻訊號。所有人員立即前往一級戰備區，重複……”
許墨握緊了空間鑰匙，指節泛白。
他望著通訊器裡林宇正在搬運隊友屍體的畫面，望著李工在遮蔽塔下焊接新防護層的背影，望著蘇瑤在實驗室裡瘋狂敲擊鍵盤的側影——裂痕背後的東西，終於要露出全貌了。
而他，早已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