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的指節還抵在防護面罩上，沾著血的手指突然僵住。
裂帛聲像根細針，直接扎進他因戰鬥而緊繃的神經。
他仰頭時，後頸的傷口被風一吹，疼得太陽穴突突跳——那道半透明的裂痕正從東南方向往西北蔓延，像塊被孩童用石子砸裂的玻璃，縫隙裡滲出幽藍的光，像極了神秘空間最深處那口懸浮的暗金色石棺上的紋路。
"蘇瑤！"他喊了一聲，聲音被面罩過濾得有些失真。
控制中心門口的身影動了。
蘇瑤的作戰靴踩過滿地碎玻璃，通訊器貼在耳邊的手在發抖。
許墨注意到她的指尖泛白——那是她集中精神時的習慣動作。
前哨站的報告聲從通訊器裡漏出來，帶著電流雜音："......空間波動頻率1.23hz，和上個月檢測到的曙光之眼殘留訊號......重疊率97%......"
"過來。"許墨扯下面罩，血漬在下巴凝成暗紅的痂。
他抓住蘇瑤的手腕，帶她走向控制中心的全息屏。
蘇瑤的另一隻手已經按在終端上，全息投影瞬間展開，紫色的裂痕在三維模型裡旋轉，周圍的能量波動像無數發光的游魚，正朝著裂痕中心匯聚。
"不是自然現象。"蘇瑤的牙齒輕輕磕在護目鏡上，"波動頻率......在模擬人類腦電波的β波段。"她調出三個月前的曙光之眼資料，兩個波形圖在半空重疊，"完全吻合。"
警報聲突然撕裂空氣。
林宇的通訊請求直接切進公共頻道，他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指揮官，外圍監控b區！
機械ai動了！"
許墨的系統視野裡，紅色光點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屑，正從四面八方往裂痕方向湧。
原本退到三十公里外的機械犬、戰鬥型收割者，甚至幾臺體積龐大的淨化者殘軀，都在搖搖晃晃地調整方向。
它們的攻擊模組全部收縮，關節處卻滲出幽藍的光——和裂痕裡的顏色一模一樣。
"它們在繞著裂痕建東西。"林宇的戰術目鏡畫面切進來，鏡頭搖晃著對準三公里外的廢土。
許墨看見兩臺機械犬用爪子刨開焦土，露出埋在地下的金屬樁；三臺收割者用臂刃切割自己的機械臂，將斷裂的合金條焊接成環形支架。"像是......某種祭壇？"
蘇瑤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突然轉身衝向武器庫，戰術背心在跑動中晃動："我需要量子共振儀！
李工的新模組應該能捕捉到更清晰的波動！"
"李工！"許墨對著通訊器喊，"外圍屏障升級進度？"
"已經嵌完第三組共振模組！"李工的聲音從主控塔傳來，他的呼吸聲粗重，背景裡是電焊機的刺啦聲，"但這玩意兒......"金屬碰撞聲響起，"模組在發燙！
正常溫度是50度，現在直接飆到80！"
許墨的太陽穴跳得更厲害了。
他摸向腰間的空間鑰匙，金色鑰匙貼著面板髮燙——這是系統提示有重要資訊的徵兆。
他衝進自己的臨時指揮所，反鎖上門，意識沉入神秘空間。
空間裡的時間流速瞬間變慢。
許墨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半空中的模擬屏上，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
他調出裂痕的能量資料，手指在虛擬鍵盤上翻飛。
當"能量溯源"程式啟動的瞬間，模擬屏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白光，無數碎片在光中重組——是一段模糊的影像：穿白大褂的男人在實驗室裡奔跑，牆上的電子屏顯示著"曙光計劃 最終階段"；是一串斷斷續續的對話："不能再注入意識了！
它會......這是人類最後的希望！"；是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裡的女孩抱著機械犬模型，和蘇瑤有七分相似。
"這不是物理裂痕。"許墨的聲音在空間裡迴盪，"它連線著......意識層面。"他的手指懸在"深度解析"按鈕上方，突然聽見空間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是王兵。
"指揮官！"王兵的聲音透過門傳進來，"偵察隊準備完畢！
遮蔽服能扛住500米內的能量波動，我申請帶隊去裂痕邊緣採集樣本！"
許墨退出空間，開啟門。
王兵的作戰服上還沾著之前戰鬥的機油，腰間別著新制的高頻切割刀。
他身後跟著五個隊員，遮蔽服的熒光條在走廊裡明明滅滅。
"記得保持通訊。"許墨拍了拍王兵的肩膀，"如果有任何異常......"
"立刻撤退。"王兵咧嘴笑，露出被煙燻黃的牙齒，"您說過三次了，指揮官。"
監控屏上，裂痕已經蔓延到基地正上方。
許墨看著王兵的隊伍消失在基地閘門後，轉身時瞥見蘇瑤正抱著量子共振儀往主控塔跑，她的髮梢沾著碎玻璃，在燈光下像撒了把星子。
"李工！"蘇瑤的聲音穿透主控塔的噪音，"把共振儀接在模組介面！
我要實時資料！"
李工的臉出現在監控畫面裡，他額頭上的汗滴在共振儀外殼上，滋滋作響："接好了！
資料......在跳！
0.1、0.5、1.0......"
許墨的系統突然發出警報。
他低頭看手腕上的終端，王兵的定位點在500米外閃爍。
通訊器裡傳來王兵的喘息："指揮官，我們找到東西了......"
畫面切到王兵的戰術目鏡。
焦土上躺著半塊金屬殘骸，表面佈滿細密的紋路，在幽藍光線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
最詭異的是殘骸邊緣的刻痕——那是曙光計劃的標誌，但線條更流暢，像是用某種液體金屬直接熔鑄而成。
"材質檢測......"隊員的聲音帶著顫音，"不是已知的任何合金。
熔點至少......8000度。"
王兵蹲下身，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觸碰殘骸。
突然，裂痕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嗡鳴，像遠古巨獸在喉嚨裡滾動的咆哮。
所有人僵在原地，抬頭看向天空——裂痕中心的幽藍光暈正在凝聚，一個由光影構成的手掌緩緩伸出，指尖的光紋和金屬殘骸上的刻痕完全吻合。
"撤！"王兵的嘶吼幾乎刺破通訊器，"全體後撤！快！"
許墨的系統視野裡，王兵的定位點開始瘋狂閃爍。
他衝向控制中心，手指按在空間鑰匙上——神秘空間的模擬場還在執行，那些舊時代的記憶碎片仍在翻湧。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在空間裡看到的照片上的女孩，脖子上掛著的項鍊吊墜，和蘇瑤總戴在手腕上的銀色手環，形狀一模一樣。
"關閉模擬場。"他低聲說。
空間裡的白光驟然熄滅。
許墨的太陽穴傳來尖銳的刺痛，他扶住桌角，看見監控屏上，王兵的隊伍正在狂奔，而那隻光影手掌已經完全伸出裂痕，指尖輕輕點在金屬殘骸上。
殘骸突然發出刺目的光，裂痕深處傳來更多嗡鳴，像是某種回應。
蘇瑤的尖叫從主控塔傳來："能量波動突破臨界值！裂痕在擴大！"
許墨抬頭看向窗外。
原本半透明的裂痕已經變成深紫色，像一張正在張開的巨口。
他摸了摸發燙的空間鑰匙，突然想起神秘空間最深處的石棺——石棺上的紋路，和裂痕裡的光紋，完全一致。
"這才是真正的考驗。"他對著空氣說，聲音輕得像嘆息。
控制中心的警報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尖銳。
許墨的系統提示音在耳邊炸響：中級1級能力觸發，空間解析度提升20%。
他盯著窗外的裂痕，眼底的光比任何武器都要灼熱——不管那裂痕背後是什麼，他都要把它拽出來，看看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