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的指尖深深掐進戰術服布料裡，左肩的灼痛像條火蛇順著神經往脊椎鑽。
他望著老陳掌心的金屬殘片，鏽跡擦去後的符號泛著暗銅色光澤，與三小時前在遺蹟內壁看到的圖騰紋路分毫不差——當時他們正試圖破解主殿中央的能源核心，卻觸發了機械蜘蛛群的攻擊。
"蘇瑤？"他喊了一聲，聲音比預想中輕。
科技天才正蹲在終端前，髮梢沾著機械蜘蛛的潤滑油，指尖在全息屏上快速划動。
聽見召喚，她抬頭時耳墜晃了晃——那是用廢棄晶片改制的，許墨記得她說是"對電子裝置的基礎尊重"。"星圖座標比對中。"她扯下頸間的銀色項鍊，那是前核戰時期的量子羅盤，指標突然瘋狂旋轉，"殘片上的刻痕和羅盤的引力波動共振了。"
老陳用袖口蹭了蹭殘片，露出更多細節：符號邊緣有細微的凹陷，像是某種金鑰槽。"我在通風管道的積灰裡摸到的，"他指了指十米外的斷牆，"那地方有被鐳射切割過的痕跡，切口年份至少二十年。"
林宇的作戰靴碾過機械蜘蛛的殘肢，金屬碎片發出脆響。
這位戰鬥高手剛給最後一名傷員紮好止血帶，戰術目鏡還沾著焦黑的血漬："許隊，飛行器群被誘餌引走了，但他們的掃描範圍半小時後會覆蓋這裡。"他拍了拍腰間的電磁步槍，"要撤嗎？"
許墨沒有立刻回答。
他摸出頸間的老式手機，螢幕上的資訊還在閃爍："你們走錯路了。"發件人是空號，訊號源定位顯示來自正北——正是殘片座標指向的方向。
"不撤。"他扯下左肩的戰術服，用繃帶草草纏住傷口，血立刻洇透了白色紗布，"蘇瑤，座標比對結果？"
"鎖定了。"全息屏突然彈出三維地圖，廢土的陰影裡，一條紅色標記從他們當前位置延伸到地下廢棄管道盡頭，"那裡有前核戰時期的防輻射穹頂，結構儲存度73%。"她的指尖停在標記末端，"最關鍵的是——"螢幕切換成熱成像，"地下三十米有能量反應，不是機械體，像是...被封存的生物能。"
老陳突然咳嗽起來，從兜裡摸出皺巴巴的煙盒，又想起什麼似的塞回去："二十年前我跟著勘探隊來過這片區，當時雷達顯示地下有'死區'，所有電子裝置進去就失靈。"他盯著全息屏的紅點，"現在這反應...怕不是當年沒敢挖的'禁區'。"
許墨的空間系統突然震動，意識裡閃過一行小字："檢測到未知能量源，解析進度12%。"他按住胸口，那裡能摸到空間核心的脈動——自從三個月前在戈壁遺蹟獲得這個金手指，這種共鳴只在遇到關鍵線索時出現過。
"出發。"他將金屬殘片收進空間，轉身時瞥見艾米。
這個金髮女孩正蹲在機械蜘蛛殘骸旁，指尖輕輕劃過蜘蛛腿上的刻痕，聽見指令後立刻站起，藍眼睛裡閃過一瞬慌亂。
隊伍沿著廢土前行時，暮色正被輻射雲染成詭異的紫黑色。
許墨走在最前，能聞到風裡的焦土味混著蘇瑤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她總說那是自制防輻射劑的味道。
林宇斷後，戰術目鏡的紅光掃過每一寸陰影；老陳走中間，手裡攥著改造過的工兵鏟，鏟頭在地面劃出火星。
"機械守衛！"林宇的低吼像根鋼針扎進耳膜。
三輛輪式巡邏機從右側廢墟里衝出來，探照燈掃過眾人，機槍口冒出幽藍的電光。
許墨的空間系統瞬間解析出守衛型號：前核戰時期的"鐵衛-3"，防禦薄弱但火力密集。
"林宇，帶兩人牽制！"他扯著蘇瑤躲進廢棄裝甲車後，"老陳，保護傷員！
艾米——"他回頭，發現金髮女孩正蹲在裝甲車底，手裡握著從殘骸上拆下的電磁干擾器，"幫蘇瑤維持訊號！"
林宇的電磁步槍率先開火，子彈打在巡邏機外殼上濺出火花。
許墨藉著爆炸的煙霧衝向左側的控制室，左肩的傷讓他每一步都踉蹌，但空間裡的時間流速自動調至1:50，他能看清守衛機槍的彈道軌跡，像金色的絲線在眼前交織。
控制室的門鏽死了，他摸出空間裡剛解析的鐳射切割器，三秒切開縫隙。
控制檯佈滿灰塵，他輸入空間系統解析出的前核戰密碼，紅色警報燈突然轉為綠色——守衛的機槍聲戛然而止。
"搞定！"他對著通訊器喊，轉身時看見窗外林宇正用槍托砸碎最後一臺巡邏機的攝像頭。
戰鬥高手回頭衝他比了個"ok"手勢，戰術目鏡下的臉沾著血汙，卻笑得像個孩子。
廢棄管道的入口藏在倒塌的立交橋下，入口處的金屬門刻著與殘片相同的符號。
許墨將殘片按進金鑰槽，空間系統突然發出蜂鳴，眼前閃過刺目的白光——全息投影在眾人頭頂展開。
那是個穿白大褂的男人，銀髮在虛擬風裡揚起，胸牌上的名字是"陳景明"。
他的影像有些模糊，像是用老式膠捲錄製的："如果你們能看到這段影像，說明共鳴者已經出現。
記住，真理之門只向能喚醒它的人開放。"投影突然扭曲，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別相信伊甸！"
金屬門發出悶響，緩緩開啟。
潮溼的黴味湧出來，混著某種許墨熟悉的氣息——空間核心的脈動更劇烈了，像是在回應什麼。
密道內部比想象中完好。
牆壁上的浮雕栩栩如生：人類與ai並肩建造城市，孩子摸著機械犬的腦袋，科學家在實驗室裡舉著發光的晶體。
蘇瑤伸手觸碰浮雕，指尖突然被電流擊中似的縮回："這是...生物電流儲存技術，前核戰時期只在傳說裡見過。"
許墨的空間系統開始閃爍錯誤提示，他低頭看手腕上的終端，資料條瘋狂跳動："能量紊亂...解析度下降至37%。"
"許隊！"艾米的聲音從前方實驗室傳來。
眾人跑過去時，看見她正站在一堆鏽蝕的裝置前，手裡握著塊銀色儲存晶片，"我找到能源模組了——"
"撒謊。"蘇瑤的聲音像淬了冰。
她舉起自己的終端，螢幕上是艾米彎腰的監控畫面："你剛才碰的是資料庫介面，不是能源模組。"科技天才的手指攥得發白，"那晶片裡存的是...是前核戰時期的研究日誌。"
艾米的藍眼睛瞬間暗了，她後退兩步撞在實驗臺上，玻璃器皿嘩啦啦碎了一地："我受命於舊盟。"她扯下頸間的項鍊，墜子是枚刻著雙蛇纏繞的徽章，"他們說...說你們在盲目靠近危險，而我需要阻止。"
"阻止？"林宇的電磁步槍已經上膛，槍口對準艾米的眉心，"剛才機械守衛攻擊時你怎麼不阻止？"
"因為舊盟也需要你們！"艾米喊，眼淚突然掉下來，"他們說許墨的空間系統是唯一能對抗伊甸的鑰匙，而我...我只是個傳話的！"
密道深處突然傳來腳步聲。
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
那聲音很慢，像是穿著厚重的作戰靴，每一步都撞在眾人的神經上。
許墨擋在蘇瑤身前，空間系統在意識裡發出尖嘯——這次不是錯誤提示，而是興奮的震顫。
穿復古作戰服的男人從陰影裡走出來時，許墨的呼吸幾乎停滯。
對方腰間掛著和他母親遺物裡那把一模一樣的軍刀，刀鞘上的劃痕都分毫不差。
"許墨。"男人的聲音沙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我是舊盟的周正。"他拋來一個皮質筆記本，封皮上印著"陳若雪 任務日誌"——那是許墨母親的名字。
"伊甸系統從未沉睡。"周正轉身走向密道深處，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沒，"它在等，等某個能讓它徹底甦醒的契機。"
許墨攥著筆記本，封皮上的燙金字型硌得手心生疼。
母親的字跡在記憶裡浮現："小墨，媽媽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你長大就會明白。"
他抬頭時，密道里只剩眾人急促的呼吸聲。
蘇瑤的手搭在他肩上，溫度透過血汙的繃帶傳來；林宇的步槍還指著黑暗，槍口微微發抖；老陳摸著腰間的煙盒，終究沒拿出來；艾米縮在牆角，盯著地面的碎玻璃，像是在看某種預言。
筆記本在許墨掌心發燙，他能感覺到裡面夾著一張照片，邊緣有些磨損——那是母親抱著嬰兒的合影，背景是前核戰時期的實驗室，牆上的標誌...和密道浮雕裡的ai核心一模一樣。
輻射雲在頭頂翻湧，像頭即將甦醒的巨獸。
而他們，似乎正站在巨獸的喉嚨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