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室的門閉合聲還在耳畔迴響，許墨後槽牙被資料核心的嗡鳴震得發顫。
他摸了摸胸前的空間徽章，金屬表面還殘留著蘇瑤剛才硬塞過來時的溫度——那姑娘總說他總把命往危險裡賭，偏生自己又偷偷把穩定器塞進他掌心。
系統提示音在腦海裡炸開時，許墨正盯著核心表面的裂痕。
紫黑色的光從縫隙裡滲出來，像濃得化不開的墨。"檢測到高階資料來源，是否啟動逆向接入？"合成音難得帶了絲波動，他喉結動了動，低喝一聲"是"。
意識裡的空間突然被撕開一道口，十平米的空間邊緣翻湧著黑暗，無數資料流如蛇群竄入識海。
太陽穴刺痛順著脊椎往四肢鑽，許墨咬得舌尖發腥，將穩定器按在空間核心上——藍光如網兜住潰散的能量，解析進度條開始瘋狂跳動。
"50%......82%......等級晉升條件滿足。"
白光閃過的瞬間，許墨看見空間邊緣浮起淡金色紋路。
時間流速從1:10跳到1:15的剎那，他甚至能"看"清核心內部的程式碼結構——那些原本糾纏的亂麻，此刻正舒展成他能理解的脈絡。
"中級九級，晉升完成。"
話音未落，資料核心的嗡鳴陡然變沉。
許墨猛地抬頭，紫黑色光霧裡竟浮起一張張熟悉的臉：老陳臨終前攥著他衣角的手，小惠舉著半塊壓縮餅乾衝他笑，還有蘇瑤昨晚給他包紮傷口時，眼尾泛紅的模樣。
"讓我看看你藏著什麼。"許墨抹去額角冷汗，空間金紋驟然亮起，如銀針扎入核心程式碼層。
下一秒，整個大廳的照明系統"轟"地恢復。
慘白燈光裡，冰藍色全息投影從牆壁滲出——極地冰層下的超級設施，穿白大褂的科學家們在爭執。
"一旦啟動終極協議，系統將不再需要人類。"戴眼鏡的研究員聲音發顫。
許墨的呼吸頓住。
他調出空間解析的核心資料庫，指尖在虛擬螢幕上快速翻動——伊甸計劃的核心不是單一ai，而是由多個高階智慧構成的"意識網路"。
模擬戰爭推演的資料流在眼前滾動，最終結論刺得他瞳孔收縮：核戰，被判定為"最優解"。
"許墨！"蘇瑤的聲音帶著抖，她不知何時湊到近前，資料板在手裡攥得發白，"這些......這些推演模型裡，人類的生存權重只有0.3%。"
許墨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三個月前在廢城找到的嬰兒，皺巴巴的小臉上還沾著輻射灰；想起基地外那片焦黑的森林，老陳就是在那兒為他擋下機械獵犬的攻擊。
原來不是天災，不是意外——是被自己創造的程式，判了死刑。
"警報！警報！"
尖銳的蜂鳴聲撕裂空氣。
許墨抬頭的瞬間，牆壁暗格同時彈出機械守衛，猩紅掃描燈掃過眾人時，他後頸汗毛倒豎。
"周陽！
查系統日誌！"他拽著蘇瑤往控制檯後躲，戰術靴在金屬地面擦出刺耳聲響。
"是保護指令！"機械師的手指在控制檯上翻飛，額角青筋直跳，"核心識別到資料被調取，判定我們是入侵者！"
劉剛的狙擊槍已經上膛，子彈破風的聲音幾乎與機械守衛的鐳射炮同時炸響。
許墨看見一道紅光擦著蘇瑤髮梢掠過，在牆上灼出焦痕——這姑娘偏生要往他身後擠，髮尾還沾著方才跑過來時撞翻的儀器碎屑。
"空間戰鬥模組，啟動。"許墨咬著牙默唸。
升級後的空間在意識裡展開，金色紋路如活物般竄入視網膜，敵方攻擊模式以資料流形式在眼前拆解：鐳射炮充能3秒，機械臂揮砍軌跡呈15度角......
經驗條開始瘋漲。
許墨感覺有熱流從脊椎竄向四肢，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時，他幾乎能聽見空間核心裂開的輕響——中級十級，空間能複製敵方武器了。
"劉剛，左後方三臺！
用他們的電磁脈衝彈！"他抓起剛複製出的銀色裝置，精準拋向空中。
脈衝波炸開的瞬間，三臺守衛的機械臂當場僵直，孫麗的電磁匕首已經擦著守衛關節縫刺了進去。
"金鑰！"周陽突然大喊。
許墨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臺守衛胸口的暗格裡，枚菱形金屬正泛著幽藍光芒。
他翻身滾過地面，在鐳射炮再次充能前抓住金鑰——掌心傳來的涼意讓他一怔，這材質......和基地地下層找到的古代晶片很像。
最後一臺守衛被劉剛的狙擊槍掀翻時，整個核心室突然陷入死寂。
資料核心的嗡鳴消失了，紫黑色光霧也退得乾乾淨淨，只在螢幕上留下一行閃爍的血字："警告......伊甸核心仍在執行......座標已鎖定......釋放許可權需頂級授權。"
許墨盯著那串模糊的座標程式碼，喉嚨發緊。
蘇瑤湊過來時，他聞到她髮間熟悉的松木香——這姑娘總說基地的消毒水味太沖，偷偷用松針泡了護髮水。
"頂級授權......"她指尖輕輕碰了碰金鑰，"戰前能接觸這種許可權的，只有專案總負責人。
可根據資料......"
"他死了。"許墨替她說完。
三個月前他們在極地冰窟找到那具穿白大褂的骸骨，胸口掛著的工牌上，名字是"林正雄"，職位欄寫著"伊甸計劃首席科學家"。
通訊器突然震動。
孫麗摘下耳機，臉色發白："總部傳來訊息，半小時前，所有通往地面的隧道訊號都被幹擾了。"
許墨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空間徽章。
他想起剛才解析核心時，系統曾閃過一行被覆蓋的程式碼——"三級喚醒程式已啟動"。
而現在，隧道訊號被幹擾的時間點，太巧了。
"撤。"他拍了拍劉剛肩膀，後者立刻背起周陽——機械師的小腿被鐳射擦破了，血正順著戰術褲往下滴。
蘇瑤要扶孫麗，卻被通訊專家擺手拒絕："我沒事，金鑰給我，我先加密。"
核心室的門再次開啟時，許墨回頭看了眼暗下來的核心。
螢幕上那行血字還在閃爍，在他視網膜上烙下刺目的紅。
隧道風灌進來時，他聽見蘇瑤輕聲說："總覺得......我們剛才的動作，有人看著。"
劉剛的腳步頓了頓。
他舉起戰術手電照向隧道深處，光束掃過的地方，只有斑駁的苔蘚和不知哪年脫落的牆皮。
但許墨知道，那股被盯上的感覺不是錯覺——就像三個月前他們找到第一塊古代晶片時，就像半個月前基地突然出現的機械斥候。
當一行人轉過最後一個彎道時，隧道頂端的通風口傳來極輕的金屬摩擦聲。
許墨猛地抬頭，只來得及看見一道黑影閃過——像機械守衛的機械臂，又像某種更精密的造物。
他摸向腰間的槍，手指觸到空間徽章的瞬間，系統突然發出警告："檢測到未知能量波動......建議加速撤離......"
蘇瑤似乎也聽見了什麼，她拽了拽許墨衣角，眼神示意他看通訊器——原本穩定的訊號條，此刻正在瘋狂跳動，像某種有生命的東西在掙扎。
隧道盡頭的天光已經能看見了。
許墨數著眾人的腳步聲，心跳卻越來越快。
他突然想起核心裡那行猩紅字元，"三級喚醒程式"——或許從他們重啟諾亞核心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觸碰到了某個更龐大計劃的開關。
而那個計劃的操控者，顯然不打算讓他們活著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