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連夜回了華京,但相親卻是沒逃掉。

梁離憂的媽媽在電話裡說,恰好她的相親物件去年工作調動也在華京,苦口婆心地勸她一定要去和人家見一面。

梁離憂沒有逃過媽媽的三催四請,於是只能答應和對方見一面。

對方公司和她離得不遠,兩個人約在了梁離憂常和同事一塊去吃飯的餐廳。

梁離憂先到的。

說實話,她莫名有些心虛,雖說她是打算和對方講開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誤會,但這場飯局的性質卻因為相親帶上了幾分不太道德的色彩。

很快,一個穿著得體灰色西裝的男人來到了她面前,看起來大概二十八九歲,模樣真的算得上俊秀,身形板正,舉手投足間看起來是商務精英的模樣。

“你好,梁小姐,我叫陳書言。”

陳書言朝她伸出手,梁離憂禮貌性地一握。

“你好。”

兩人落座,服務員敲門遞上選單,梁離憂順手遞給他,開門見山“陳先生,其實今天我過來只是為了讓我媽媽安心,我目前沒有結婚戀愛的打算。”

陳書言愣了愣,而後一笑,他聲音不同於李裴序的低沉,更加清朗,聞言很是認真地開口“沒關係,就當做是交個朋友吧。”

梁離憂輕輕頷首。

“你有什麼忌口嗎?”

梁離憂低頭應付媽媽,拍了一張照片交差,聽到他的話,輕抬了一下頭說“沒有,我都可以。”

這家餐廳的廚師都是德國人,每次過來吃除了等的久一點沒有別的不好。

等菜的間隙,兩人簡單地聊了聊。

梁離憂這才發現,他所在的公司和她的公司還有業務往來。

同是網際網路公司,不過兩個人職能不同。

而且他們是同一個學校的,不過陳書言比她大了好幾屆。

陳書言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知道梁離憂的的意思,於是談話間也儘可能地往朋友間的話題靠,全然沒有談到過半點有關相親,戀愛的字眼。

和他聊天其實挺有意思的,梁離憂卻無心投入,一門心思吃完了飯給媽媽交差。

吃完了飯,他提出要送她回去,梁離憂笑著拒絕了他。

“不用了,我住的不遠。”

迎著晚風,她把被風吹亂的頭髮撩到耳後,陳書言凝眸,看向她的眼神溫和。

他同樣是被家裡逼著相親的,來之前出於對對方的尊重,他刻意提前了二十分鐘,卻不曾想她來的更早。

來的路上他想過很多種兩個人見面的場景,不過現實好像比他預想好一些,他並不排斥梁離憂。

不過她也說了無心戀愛,於是他也點到為止。

誰也沒有想到兩個人的第二次見面來的那麼快。

梁離憂的leader組織部門聚餐,她和同事一起去洗手間,等同事的時候,在走廊裡遇到了陳書言。

她有些愣神,很快和他打招呼“好巧。”

陳書言穿著襯衫,朝她走過來。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咖色大衣,進了餐廳後就脫了外套,穿著一條裙子,束腰的款式,將她的身材顯示的一覽無餘。

陳書言走過來的時候,梁離憂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衛生間門口有一小塊地是溼的,她沒注意,踩了上去。

“小心。”

陳書言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帶回來,等她站穩隨後鬆了手。

梁離憂有些懊惱地垂頭整理衣襬,“謝謝。”

她笑起來的時候有有一個淺淺的梨渦,明明是明媚的長相,陳書言無端地覺得可愛。

“沒關係,小心點。”

同事剛好出來,看到兩個人站在一起,她輕輕撞了一下樑離憂,臉上帶著些八卦的意味“這位是?”

梁離憂側過頭擋住她有些探究的視線,說“一個朋友。”

她挽著同事的胳膊離開,陳書言站在原地,無意識地摩擦了一下指尖,目送她離開。

那天晚上,陳書言加了她微信。

梁離憂皺著眉頭,沒點透過。

兩個人的交集好像就到此為止。

因為李沉月即將結婚的緣故,梁離憂上半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陪她往返於華京和香港之間。

起初是她和李沉月兩個人一塊,後來變成了李裴序陪她們一起。

李沉月現在不太和周嘉予吵架,周嘉予特別寵她,好像變了個人,李沉月說一不二的。

不過偶爾他也會惡劣地逗她,像是故意惹她一下,最後又自討苦吃地去哄,樂此不疲。

從前總是跟在哥哥身後的小女孩長大了,也馬上就要結婚了,梁開玩笑似的問李裴序,會不會對周嘉予有意見?

李裴序說有啊,意見大的很。

他聲音慵懶,又漫不經心“不過算那小子識趣。”

訂婚以後,周嘉予就收心了,跟著他哥進了公司,半年前接手了子公司,也是把公司做的風生水起。

梁離憂總是會覺得那個時候的時光很模糊,起初她不明白是為什麼,後來她才知道,是因為那一年過得實在太快。

那一年還有一件令她記憶深刻的事。

梁離憂出了一場車禍。

車禍來臨的那一刻,她還在和李裴序討論著晚上要去哪兒吃飯,是另外一輛車剎車失靈從側面衝過來。

她記不清那天的場景。

血從她眼前瀰漫,她愣愣地看著李裴序抱住她的半個身子,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手腕上面的手鍊因為撞擊和他的紐扣纏在了一起,在她手上留下了勒痕,深可見骨。

萬幸的是,他的車效能特別好,那輛肇事的車最後一刻及時止步。

車子報廢了,不過她和李裴序卻沒有受很嚴重的傷。

醫院裡人來人往,她沒有告訴父母,是表姐過來看她,心疼的流眼淚。

她說自己沒事,心裡卻特別特別擔心李裴序。

從他們出事到她昏迷再到清醒,梁離憂都沒有見過李裴序。

她只記得那天他覆上來的身體,和她看見血時的絕望。

第三天,她可以下地,第一時間去看了李裴序。

一看到他,她眼淚就落了下來。

他右手連帶著肩膀受到衝擊,傷到了骨頭,梁離憂在他病床前,不敢碰他。

最後是李裴序用左手擦掉她的眼淚,還有力氣調笑她“哭什麼?我也沒死。”

“你閉嘴。”她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那個字。

他說沒事了。

“你看別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兩個都是有福氣的人。”

他靠在床頭,神色不驚,卻為她的眼淚而動容。

“小憂,不要哭。”

那一場車禍來的太過突然,梁離憂無數次慶幸,他們兩個都沒有事。

從此之後,梁離憂無數次想起那天,想起來他靠過來時的毅然。

那一刻比恐懼更多的是驚詫。

她終於知道,他真的愛她。

手腕上的勒痕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她這輩子,永遠也忘不掉他。

有些東西,因為少,所以彌足珍貴。

那樣的血和痛,她這一生銘記。

梁離憂受的都是皮外傷,很快就可以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