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不要給她也送點什麼？她喜歡什麼東西呀？”
梁離憂問他。
“沒這個必要。”李裴序隨口說。
梁離憂的笑容僵在臉上，從這句話裡面莫名品出了些別的意味。
她固然知道，他也就那麼隨口一說。
可她控制不了自己。
在這場感情裡，她處於下位者，總是患得患失。
意識到這一點，她不免渾身冰涼，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幾乎狼狽地快速地說了一聲“好。”
他握了握她的手“冷？”
她搖頭，扭頭去看他，他明明近在咫尺，卻好像格外遙遠。
曲晚詩的神態讓她心中好像被扎進一根刺，她嘲笑她。
也讓她清醒過來。
是啊，一開始這段關係，他們就不是平等的。
她自然而言地麻痺自己，欺騙自己。
她的視線又落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面前的房子，他隨時可以收走，就像他給的愛，也是隨時都可以收走。
到時候，她就會拖著行李箱狼狽離開。
梁離憂的腦子裡一團亂麻，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她用力掐緊手心，逼自己冷靜下來。
她徑直走向酒櫃，隨手開了一瓶。
酒精麻痺大腦，她坐在沙發上，神色懨懨。
一瓶酒下肚，她走進書房，拉著李裴序，在他有些疑惑的眼神下主動抱住他。
李裴序順著她的力道摟緊她，聲音低沉“怎麼了？”
梁離憂喝的臉頰通紅，她還沒開口，他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他把人從自己懷裡拉出來，半俯下身和她對視，有些玩味地說“喝這麼多酒，怎麼那麼多心事？”
梁離憂看著他的臉近在咫尺，幾乎站不穩跌在他懷裡，她雙手向上攀上他的臉頰。
“李裴序，你喜歡我嗎？”
她看向他，眼神裡有期待，也有猶豫。
他看著她眼神複雜。
他當然是喜歡她的。
但他知道，她問的絕不止這個意思。
她喝了那麼多酒，原來是為了這個。
他指腹摩擦著她的臉頰，神色晦暗不明，“你喝多了。”
梁離憂卻不依不饒“你回答我。”
“李裴序，你回答我。”
“告訴我好不好？”
李裴序只覺得她太越界，但他還是託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放緩了語氣“小憂，你喝多了。”
他攔腰將她抱起來往臥室走。
等到把她放在床上，梁離憂忽然開口。
用一種很輕、近乎祈求地說“喜歡我好不好？”
李裴序動作一僵，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了她很久很久。
她不記得那天自己什麼時候睡的。
李裴序過了很久以後卻依然記得那天。
她第一次在他這裡，和其他人不一樣。
她喝多了酒，夜裡總是不舒服，時不時睜開眼睛爬起來說想吐。
李裴序就那麼守著她床邊，打了一晚上的遊戲，沒有閤眼。
梁離憂醒過來在床上呆了好半天。
她酒量雖然不好，但發生的事她都記得。
記得她是怎麼闖進他的書房，怎麼一句一句問他喜不喜歡自己。
她也記得，她半夜喝多了爬起來好多次，一直折騰，李裴序一次一次把她從地上撈起來送到床上。
她越想越覺得頭痛，臥室門被開啟，李裴序端著粥進來。
梁離憂看著他眼下有些烏青，顯然是熬了一夜的緣故。
她有些心虛地和他打招呼“早上好。”
李裴序看著她，冷笑一聲“睡得好嗎？”
她倒是睡的好，他熬了一夜，照顧這個祖宗。
她搖搖頭，李裴序彎下腰，微笑“是麼。”
她討好地拉著他的胳膊“我不該喝酒的。”
她真不該的，不僅什麼話都往外說，還動手動腳。
“還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嗎？”
她果斷搖頭“什麼？不記得了。”
李裴序惡趣味地湊過來“我幫你回憶——”
“別——”她豁然起身，“我去洗漱了，餓了。”
她慌慌張張地跑了，李裴序順勢倒在床上。
也不知道她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了。
昨天她說的話，他確實不想再提。
她最好是想不起來。
梁離憂洗漱好了坐在餐桌一口一口喝著粥。
李裴序坐在她對面，眼神卻始終在她身上。
她一言不發，只悶頭喝粥。
連阿姨都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奇怪。
良久，梁離憂輕咳一聲，打破沉默。
“我買了今天的票，回家。”
聽到這一句，李裴序挑了挑眉頭，語氣有些危險“回家？”
梁離憂硬著頭皮點頭。
李裴序被她氣笑了。
她不管不顧地丟下一個難題，把他問住了，結果她倒是瀟灑，轉身就要走。
“我會想你的。”
她認真地說，“真的！”
他想聽的是這個？
他突然有些煩躁，他什麼時候被女人影響過？
而且，他們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對上她笑眯眯的眼神，李裴序皺著眉頭，一言不發放下碗筷去了書房。
梁離憂也放下了碗筷，笑容慢慢斂起來。
她是故意的。
剛買的票，她有意想要讓自己冷靜一下。
李裴序的反應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但他沒有給她想要的答案。
她走之前跑去抱他。
她忽然很怕，用盡所有的力氣抱他。
她怕這是最後一次。
“我走嘍。”她故作輕鬆地說。
背過身，她腳步飛快地拉著行李出了門，眼眶有些溼。
她好像搞砸了。
她不該不自量力地去問他那個問題。
就這麼稀裡糊塗地不好嗎？
一直騙自己不好嗎？
不好。
她告訴自己。
因為喜歡，她才想要更多。
可現實卻告訴她，不可能。
他們之間，只有這些了，不能再往前了。
雖然，她也很難過，很難過很難過。
李沉月送的包她沒有帶走。
私心裡，她總認為，如果真拿了，她就真的和他再也不可能了。
她捨不得的。
可是她卻做了，還要逼他做出選擇。
她走以後，李裴序站在窗邊，將她的背影盡收眼底。
他不太抽菸，這會卻點了一支。
煙霧繚繞裡，她的背影逐漸消失。
說實話，他真挺喜歡她的。
漂亮，聰明，會來事，也乖，合他心意。
可也僅限於此。
她聰明，卻不太聰明。
有些關係，他可以隨時喊停，但有些不行。
比如這段關係沾上了一些名為感情的東西。
會很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