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整整一個暑假，梁離憂都心不在焉。
她反覆能夠想起那天晚上。
心裡像是被埋下來一顆種子，正在發芽，微微發癢。
她忽然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再勇敢一點，要一個聯絡方式呢？
明明，他不像會拒絕。
就這麼一個暑假，梁離憂頭一次覺得時間很慢。
暑假一結束，她就立刻回去了學校。
她想，在一個城市，總能碰到的。
事實證明，你真的想要見到一個人的時候，上天還是會眷顧的。
她那天一下高鐵，就見到了。
機場和高鐵一個口出來，她拖著行李箱出來，一抬頭，就和人對視上了。
李裴序率先朝她走來。
她有些受寵若驚，等到他到面前時，她才回過神打招呼“好巧啊。”
李裴序點頭“是有緣分。”
不同於展覽上的淡妝和酒吧裡更加濃烈的妝容，她今天素面朝天，戴著一個鴨舌帽，v領短袖配一個黑色短裙。
他掃過她的穿搭，眼神又落回她臉上，發出邀請。
“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她抬眼，清透明媚的臉輕而易舉就能讓人想到白色玫瑰，豔而不妖。
“好啊。”
李裴序很有風度地接下她的行李箱，帶著她往自己車子方向走去。
司機早就等在了車旁，很快接下她的箱子提到後備箱，李裴序替她拉開車門，她輕聲道謝彎腰坐進去。
“有忌口嗎？”
他從另一側上車，坐在她身邊，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慢慢飄到她鼻端，她輕輕吸氣，搖頭“都可以。”
三人的後座，梁離憂坐在右邊車窗，李裴序從另一側上車坐的位置靠近中間，離她的距離不算遠，她不動聲色側頭，他靠著車座，視線正看著窗外。
梁離憂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化一個妝呢？或者說穿一件好看的衣服。
她掃了一眼自己的穿搭，只是還算沒有出錯。
車子慢慢停下。
是一家法式餐廳，環境看起來很不錯，他們一進去，立刻有人迎了上來，喊了一句“小李總。”
李裴序看起來是常客，帶著她徑直上了十七樓。
“這家味道不錯。”他主動提起，梁離憂順著他的話點頭，和他面對面坐下。
法式餐廳裡緩緩流淌的音樂聲絲絲入耳，他們坐的位置一扭頭就能看到城市空景。
等餐的間隙，李裴序問起她的專業。
她說學的人工智慧。
李裴序“哦”了一聲，似乎有些意外她會學這個。
梁離憂抿唇，“那你呢？”
李裴序往後仰了仰，身子靠在椅子上，手敲了敲桌子，聲音有些低沉“學的管理。”
他沒說具體的，梁離憂卻也大概猜到的。
他看起來好像比她要大一些，剛才那人喊他“小李總”，他也應該沒有上學了。
只是，面對他來找話題，她實在有些為難，故而問了這麼一個問題，延續了兩人的對話，大腦此時格外遲鈍，她只能順應他的節奏去走。
和她相比，李裴序遊刃有餘多了。
他引導著整場局面，溫和又不失分寸地引導她交談。
很快，梁離憂又找回了思考能力，逐漸放鬆了下來，兩個人的話題也多了起來，有來有回。
餐被一一送了上來，李裴序這才坐直起身。
不可否認，他的品味很好，梁離憂很少吃法餐，不太喜歡這樣的文化習慣，只是今天的味道卻恰到好處。
她說“我之前不太愛吃法餐，總覺得它的味道像是在糟蹋糧食。”
他笑“那我豈不是帶錯了地兒？”
梁離憂卻是搖頭“但是今天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味道很好。”她對上他的視線，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認真和他道謝“謝謝你請我吃飯。”
李裴序也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聲音緩緩流淌說“我希望還有下一次。”
梁離憂眨了眨眼睛，半晌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
“可以呀。”
回到學校的時候，她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等落到了實地，她才慢慢回神。
一切就是這麼地順其自然，她加上了他的微信，和他約了下一次見面。
湯佩第一個看出來她的異常。
那天晚上她洗好了澡窩在床上刷手機，湯佩忽然探出來一個腦袋，她笑得有些不懷好意，語氣嘻嘻“憂憂，你是不是有情況呀？”
梁離憂詫異她怎麼知道，也不打算瞞她，反問一句“你怎麼知道的？”
湯佩大咧咧坐到她床上“那當然了，你這幾天買的那些衣服，除了約會，我想不出來你什麼時候會穿。”
梁離憂貌如其人，長相是那種明媚有衝擊力的，哪怕不化妝，也不太是溫和如水的長相。
“那也不一定啊，我出去玩穿的。”梁離憂故意說。
“得了吧。”湯佩根本不信“你整個人神態都不一樣！快說！是誰啊？”
她這麼一問，其他室友也聽到了動靜，紛紛圍了過來，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面對三雙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眼睛，梁離憂“唉”了一聲。
“沒在一起，我單方面喜歡人家。”
“怎麼可能？！你搞暗戀啊？”
梁離憂說“對啊。”
“你這張臉搞暗戀？”
“那——人外有人啊。”她說的是實話，李裴序見過的人多了去了，她這張臉也未必能夠吸引到他。
湯佩沒有問到結果，堅持不懈地非要問人家名字。
梁離憂覺得不太合適，咬緊了牙關不鬆口，兩個人鬧了一會，手機訊息提示音響起來。
她劃開一看，李裴序發訊息問她“今晚有空嗎？”
她看了眼時間七點二十一。
她沒有猶豫，回了一個“有。”
那邊很快回復她“我來接你？”
“好。”她回。
放下手機對上湯佩“有情況啊”的眼神，她笑而不語，推了推湯佩壓在她身上的身體“快起來吧，我要出去。”
湯佩“啊”了一聲，躺在她床上大呼“你果然有情況了！竟然不和我說！不愛我了嗎！”
梁離憂臉上笑意難掩，轉身親了一下湯佩的臉“愛你愛你哦。”
然後毫不猶豫進了衛生間換衣服化妝。
半個小時後，她坐上了李裴序的車。
和上次那一輛不一樣，而且他今天自己開車。
她今天穿的是一條長裙，無論他帶她去哪裡都不會出錯，耳朵上戴著長長的流蘇耳飾，柔和了她的面容，增添了幾分溫婉氣質。
上了車，他的目光毫不避諱地鎖在她身上，脫口而出的誇讚“你今天很好看。”
“謝謝。”她耳朵發熱，有些不好意思地迴避了他略微熾熱的視線。
她說不受用是假的，精心打扮半個小時，她當然好看。
她悄悄勾起唇角，心底的江水又翻湧起浪花。
他們來到的是一家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