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易柯金花到訪硯王府。

丞玥略微慍怒地譴責道:“本王不是叫你每天都來彙報的嗎?你就是這麼辦事的?”

客京華致歉道:“實在抱歉,這些天家裡出了事。”

丞玥只道:“死人了?”

客京華默默“嗯”了聲。

丞玥摘下左手腕上的佛珠隨手丟過去,“賞你的,拿著吧。”

客京華接住佛珠,好奇道:“值錢嗎?”

丞玥鄙視地瞥了他一眼,譏笑道:“真是個見識短淺的草包,這是稀世少有的沉香木。”

客京華飛快將東西收進袖口,咧開嘴笑道:“多謝啦。”

“不準笑,醜死了。”丞玥眯起眼打量著面前的男人,嘲弄道:“你這巨人體格看來沒白長啊,居然真的搗毀了拍賣會。”

客京華抿了抿嘴,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已經猜到是丞柒所為了。

丞玥朝他勾了勾手,“接下來我要你殺的便是烏合眾頭目。”

客京華將耳朵湊過去聽。

丞玥掩聲道:“此人正是尚國公扶正光。”

兩人四目相對,客京華問道:“真的假的?”

“比你這張醜臉還真。”丞玥厲聲吩咐道:“給你五天時間,辦不到就趕緊滾回戰神峰。”

客京華直起身,決定自已去探查一番。

由於剛才兩人之間距離太近,丞玥聞到他身上那股檀香,“你這樣的賤民怎麼會燻得起檀香?”

客京華後跨半步,搪塞道:“可能是沾了我娘子的香氣吧。”

“娘子?”丞玥目光銳利地盯住他,低沉道:“戰神峰弟子需禁慾修行以免耗精損陽,你當本王是傻子嗎?”

客京華接話接的很自然,“我陽氣足不怕損。”

丞玥一時無言以對,清咳兩聲道:“你行事之前要帶上本王。”

客京華面上滿是疑惑,直言道:“這和帶個拖油瓶有什麼區別?”

“你!”丞玥氣得一瞪眼,而後撇過臉小聲道:“本王想去外邊看看。”

見況,客京華意識到丞玥這是被軟禁在硯王府了。

丞玥補充道:“加錢沒問題。”

客京華二話不說報上數字,“五萬兩。”

“成交。”丞玥答應地很是爽快,隨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客京華答道:“即刻動身。”

丞玥追問道:“為何不等到夜裡?”

客京華脫口而出四個大字——“我有門禁。”

“鼠膽。”丞玥擰起眉頭,納悶道:“你一個近兩米的男人還怕妻室?”

客京華不禁聯想到丞玥在丞柒面前那副又懼又忍的模樣,吐槽道:“是你你也怕。”

丞玥冷哼一聲,“本王才不怕女人。”

客京華僅是抿了抿嘴。

丞玥撐著柺杖站起身,“多說無益,快點帶本王離開。”

客京華輕鬆道:“闖出去?”

“個高智低。”丞玥翻了個白眼告訴他道:“後門沒人把守。”

兩人一齊來到後院,客京華仰頭望了眼不足三米的圍牆,丞玥搭把凳子就翻過去了。

丞玥用柺杖戳了戳他的小腿,催促道:“磨蹭什麼呢?快抱本王過去啊。”

客京華轉頭看向丞玥,皮笑肉不笑道:“你想讓我背鍋是吧。”

丞玥愣住,沒料到他能察覺到這一點。

“罷了,錢要緊。”說著客京華一把扛起丞玥,毫不費力地躍過圍牆。

“呃!”丞玥被客京華以拋麻袋的方式扔在地上,怒罵道:“你個賤民膽敢如此粗魯!”

客京華俯下身與他對視,含笑道:“等下你要是敢四處惹禍,我就先跑路了。”

丞玥呵斥道:“要你講啊?!你當本王是三歲小孩嗎?!”

客京華揀起地上的手杖遞給丞玥,“你再大點聲正好把守在正門的侍衛叫過來唄。”

丞玥立即噤聲,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兩人一個不讓扛一個不願抱,誰也不肯幹脆步行到尚國府。

客京華不急不忙地跟在丞玥身後,始終保持在五米開外。

丞玥突然停了下來,扭頭衝他喚道:“過來,易柯金花。”

客京華闊步走過去,“怎麼了?”

“既然你那麼想見見世面,本王今日就勉強帶你逛逛。”丞玥說罷轉身朝一家文具肆邁開了步子。

“?”客京華一臉迷茫。

來到店內,老闆見到丞玥如獲福星,吆喝道:“硯王殿下好久沒來我們店裡進貨了呦~”

“最新的宣紙和毛筆一併呈上來。”丞玥輕車熟路坐到侍椅上,隨意地將手杖塞給客京華保管。

老闆熱情地端來一杯熱茶,“殿下稍等片刻。”

丞玥慢吞吞地往茶麵吹了口氣,“快點。”

貨郎捧上來一大堆商品依次排開,然後由老闆一一介紹。

“這是匠師聯工八旗閣製成的翰珍毛筆,筆身是優質長羊毛搭配紅木杆,筆腕和掛頭用優質白牛角精心研成。”老闆聲情並茂地推銷著,“天下限量五百隻,僅需八千八百兩。”

丞玥滿意地勾起嘴角,“全包了,你這有多少存貨我要多少。”

“白鹿宣紙,洇水不洇墨,亮白五年起步絕無暗黃一說。”

“要了。”

“品玉洮硯,其色碧質堅,石質緊實滑潤、儲墨久而不幹涸。”

“買了。”

“御香墨錠,一兩黃金一兩墨,字跡歷久彌香,千年不褪其色。”

“拿了。全部打包,送去府裡。”

丞玥寥寥幾句老闆高興地手舞足蹈,硯王來一趟這家文具肆至少賺整年流水。

客京華暗自驚歎叔侄倆品味這一塊還挺像,只挑最貴最壕的。

丞玥捏著那隻翰珍毛筆懟到他面前,“易柯金花,你會不會寫字?會的話在紙上寫下你的名字。”

客京華在宣紙上龍飛鳳舞地揮下四個字。

丞玥認真點評道:“字如其人,醜出天際。”

客京華聳了聳肩,並未反駁。

“起筆要有力,有力則有勢。”丞玥在宣紙上一筆一劃地提字,說教道:“落尾需快截,書成戛然間。”

客京華怔怔地望著這十六個字——天人之姿,灼灼其華。心似琉璃,眸若寶月。

“如何?”丞玥從衣袖裡取出一張泛黃的信紙攤開在案桌上,“與我舅舅這封筆記比起來,誰要好些?”

客京華整個人僵在原地,耳尖倏地暈開緋色。

同樣的字,相似的形,丞玥仿寫了成千上萬遍卻不知自已臨摹的是丞柒的愛意。

丞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犯什麼傻呢?”

客京華回過神來,慌張道:“我有點熱。”

“你個拳腳莽夫估計也瞧不出什麼好賴。”丞玥重新收好信紙,勸道:“拳要打,字要練,你有空可以多抄寫本王的字帖。”

客京華則是另有一番說辭,“寫字如描狗,越描越是醜。”

丞玥一咬牙關猛地搶過手杖,憤恨道:“管好你自已吧,賤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