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國風最後還是選擇了回去,給江淵認錯,對於這個結果眾人表情各有不一,霍言主張直接砍殺了,眼不見心不煩,反正這盧國風留著也沒什麼用,張家人的蹤跡和線索都在日月教的手裡,一問三不知的人,留著作甚?

蒼靈沒有發表意見,但其沒有和霍言廠房頂,意思就很明顯了,贊同殺了。

李大山考慮的稍微多一些,人殺不殺的意義不大,留著或許還有些用處,畢竟現在清江南的局面需要有個人來坐鎮,江淵即使露面了,也不一定能讓浮穎,姑蘇,幾處的商賈官員乖乖聽話,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盧國風在廢物還是有些臉面在的,其他不說,名號是響亮的。

陳安邦一路受了太多罪,心中都是戾氣,對於這個不是主謀同樣被坑的人,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同情心來,若不是這傢伙守不住跟腳,聽信了讒言,他這一路自然也不用走的這麼坎坷,所以在盧國風進來之後跪在地上祈求留他一命之時,陳安邦手中的木劍早早就抵在了他的喉嚨上,虎落平陽被犬欺,盧國風心中現在就是這個想法,當然了,這句話他是萬萬不敢說出來,而且他也不知道面前陳安邦的身份,魂丘城主之子,再加上陳震現在已經是禁軍統領,怎麼看,怎麼說都是陳安邦的身份尊貴一些。

江淵對於盧國風的忍耐早已到了極限,歸根結底清江南的事兒和盧國風脫不了干係,所以留其性命自然是不可能的,現在殺了也不合適,他需要有個由頭,至少不能讓清江南人人口傳是他殺了盧國風,並未有實權的盧家家主腦袋上頂著烏紗帽呢,再不濟也是個朝廷承認的命官,姬承運跟他說的已經很明瞭,李清平一直在等一個殺他的機會,只要有了理由,那就是名正言順,朝中心懷正義的臣子再怎麼努力都是白費,天下只有一家異性侯爺,他到現在才意識到李清平用心之深,何為又當又立?這位九五之尊演繹得明明白白。

盧國風被打暈綁了起來,江淵在城主府留下了兩個人,然後就租了一輛馬車朝著姬承運給的方向離去,不管怎麼說,張詩雨必須要找到,至於其他的張家人,日月教的人既然不想得罪於他,自然不會對其下狠手,目前看來,是安全的。

坐著馬車中出城,守門的將士似乎又換了,霍言駕車嘖嘖感慨,這清江南現在的局面是真的亂。

出城而去,車中的江淵經過今天一事後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京城之地回與不回都已經意義不大點了,他現在主要擔心的事魂丘城的將士,還有他在京城的幾個朋友,不過現在山高路遠,他想要做點什麼,也是有心無力,只能想著送信的郵差走的快一點,再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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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修遠進了京城的一家醫館,位置距離城西門很近,他知道自己被選為駙馬爺之後京城會有很多人眼紅,但他從沒有想過有人會有膽子敢在天子眼皮子低下對他動手,還是下黑手,正是他對自己的判斷太過於自信,所以導致他出城之後被人套了麻袋,打的鼻青臉腫,還斷了一根手指,這件事並沒有人知道,他也沒和任何人提起,現在的京城已經沒有他熟識的人了,說出去,只會引來朝野上下的嘲笑,歷代以來,尚公主的事情朝朝都有,駙馬爺自然也是什麼人都有,不過這些人卻都有一個特徵,那就是手上多少有功夫,這其一的原因是諸侯子弟將軍世家當駙馬的人比較多,其二便是其他朝代並不像南清這般重文抑武。

躺在郎中準備的床榻之上,楊修遠忍著劇烈的疼痛接受治療,這老醫生手法似乎不是很好,給他治病之時,時不時的還要翻看醫術來,這整的他心中很沒底。

“年輕人,你下體是不是也受傷了?”

老劉頭給其處理了幾處外傷之後,又給其把了脈,接著就沒由頭來這麼一句,楊修遠先是一愣然後漲紅了臉色道:“您怎麼看出來的?”

他確實受傷了,在麻袋中被人踢了一腳,但是他只在當時感覺要裂開了一樣,等走回之後,雖然還有些陣痛,但已經沒有了當初裂開的感覺,他也就沒放在心上。

老劉頭笑了笑,然後抖了抖雙手很是自通道:“我就是研究這個方面的,不過是病患忌諱,大家也害臊,所以老頭子這份手藝就好無用武之地,小公子,若是老夫把脈不錯,你這下體,以後或許會有些問題”

楊修遠呆滯在病榻之上,然後吞了口唾沫道:“能治嗎?”

“哈哈哈,老頭子剛才不是說了我就是研究這一方面的,當然能治,小公子無需擔心”

老劉頭很是自信,這讓本來對其不放心的楊修遠心中也安定不少,方才他覺得這郎中不靠譜,手法治療都是如此,但現在不同了,他完全相信了這個郎中是有本事的。

“那就麻煩老郎中了”

楊修遠滿是感激的看了郎中一眼,然後安心的讓老朗中在身上東摸摸西瞅瞅,甚至還有他下面的二弟也是被倒騰了好一陣子。

陳震帶著禁軍回了城,途徑西門的時候在路上發現了一輛無人的馬車擋在道路中間,經過手下人辨認,確定了這輛車是楊修遠的,陳震聽完之後沉默了片刻,然後給了手下人一個眼神,機靈的副將瞬間秒懂,然後就表現出了京城禁軍該有的囂張跋扈:“來人!去將這輛馬車砸了燒了,如此沒有規矩停在城門口成何體統!”

氣焰大漲的副將吆五喝六,然後手下將士立馬就出列了幾個人,接著一個好好的馬車便被砸了個稀巴爛。

陳震面無表情的走過,手下副將默默跟上低頭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禁軍一行人入城,陳震走在最前面,百姓見了之後紛紛給其讓道,路過老劉頭醫館的時候,陳震鬼使神差的朝裡面看了一眼。

天子給了陳震禁軍統領的位子,第一件事便是去查秦訃聞死亡真相,有道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陳震最後還是查到了線索,而結果也是讓他大吃一驚,殺了秦訃聞的不是別人,正是楊修遠!

對於這個答案陳震自是不能宣揚,當今駙馬爺殺了相國大人,這件事說出去,誰對誰錯,雖說天子已經放棄了秦訃聞,但誰又能猜測出天子的什麼時候突然想起了秦訃聞,若是一個無足輕重之人殺得還好,死了也就死了,可攤在楊修遠身上,這件事就不能如此處理了,有些鍋,他知道,不過卻不能讓人背上,何況他的兒子如今還跟著楊修遠的好兄弟江淵在一起。

最終結果大抵要不了了之,天子若是不滿意,他也只能找個替罪羊出來,至於楊修遠殺人這件事,他是不能說出來的,即使日後有人查出了事情真相,那也跟他陳震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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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夏日餘威已經過去,東南境在秦奮的干擾之下還是往後退了去,兩國聯軍的外地將士還是踏足了他們的領土,因為這件事的發生,京城的李清平最後還是坐不住,在我那個王玉山建議下,天子決定御駕親征。

出城那天,臨安城萬人空巷,李清平身著一身明黃色鎧甲威風凜凜,那等模樣,誰看了都要說一句威武霸氣來,梅妃和蕭妃幾個親近天子的嬪妃都來送行,其中大部分是在城樓之上遠遠觀看,只有身為皇后的楊西蟬陪在天子身邊,說了一大堆叮囑的話,已經有身孕兩個多月的皇后情深意切,一眾大臣聽得也是淚眼迷離,天子很是鄭重的拉著梅妃的手說了很多很多,直到大臣們提醒他,這位帝王才戀戀不捨上馬離開京城。

有很大程度是作秀程度的李清平出了臨安城不久之後便換上了馬車,這並非天子自己的提議,而是一眾大臣的意見,能明白天子,體恤天子的朝官都是有眼色的人,當然不能讓天子顛簸著去到東南境,若是他們這點眼色都沒有,自然不可能陪著天子一同出發御駕親征,說的好聽一點,他們這些人是心繫天下的好官,要為天下剷除異己,說的難聽點那就是平白無故去撿功勞,天子御駕親征的,能有幾個是真正衝鋒陷陣,拋卻君王身份的?歷朝歷代確實有那麼幾個,可那些畢竟是少數,而且也都是基於自己有子嗣並且皇子已經可以擔起大任的情形之下,當今天子一沒有子嗣,二也沒有其他繼承人,這等情況下,不用想就知道天子一定不會在戰場上丟了性命,這也就隱晦的表明了他們跟著歸跟著,一定不會上到前線去,說不定還能撿點軍功回來,這樣的好事兒,誰會拒絕?

雖然這些個人每天都在朝野上下罵武官全是粗鄙之人,可真到了拿功績的時候,他們反而偃旗息鼓一個比一個歡快,性子直的宋瀚海對此在家都罵破了天,那難聽話都說盡了,放在平時,文官哪裡能受的了?可這次,卻是沒有一個人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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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邊境的居庸城破了,嶽破軍埋骨城中,這個訊息本該在第一時間透過翎羽將士送到京城,可這麼多天過去,卻沒有一點訊息傳出,嶽山因為這件事整日精神不振,對於古人來說,不孝的枷鎖遠遠比死了更讓人難受,能讓人有這種感覺的還有背叛,以及不忠。

對於嶽山遇見了這種事情,蘇定軍等人都表示悲傷,可悲傷歸於悲傷,他們並不能擅離職守離開採桑城,雙方已經打了半個多月,勝負只在細節之間,這個時候誰鬆口,誰就一定會敗,夏國的軍師本就不是什麼忠心耿耿的人,從柔然回來之後更是放出了東南境戰亂四起的訊息,郝連恭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俗話說雙拳難第四手,南清實力單個拉出來確實比他們更強大,可當他們三國同時施加壓力的時候,別說李清平抗住住,就算那位神威將軍江瀾在世,也要吃癟。

走不脫的嶽山一邊悲傷,一邊策劃作戰計劃,江淵留給北境的後手很多,不然他們根本不能撐到現在,夏國到底是和他們旗鼓相當的國家,沒有了戰術謀劃上的優勢,雙方的勝負皆在五五之間,如今江淵留下的後手在這半個月連續不斷的交戰中逐漸被暴露出來,南清這方面的將士也逐漸出現了潰敗的趨勢。

在夏國郝連恭的眼中,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因為他們若是能攻破北邊境,就表明他們夏國可以在江瀾拼死守護的長生之事上分的一杯羹,無論是放在哪個帝王心中,長生都足夠充滿誘惑力。

北邊境落敗是遲早的事情,嶽山其實早就知道了,只不過他作為將門世家的嫡長子,無論如何都不能給岳家抹黑,即使馬革裹屍,戰死沙場也是如此,日月教在他們的營帳中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可他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事情,即使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死於這些人的手裡面,他也依舊不能帶著軍隊前去復仇,在個人仇恨和國家危亡的選擇中,他果斷地選擇了後者,於是北邊境將士從原來的數十萬人,逐漸減少為八萬,五萬,三萬,日月教新派來北邊境的人代號張一斧,因為此人擅長使用雙斧殺人,且手段狠辣,殺人只用一斧得名。嶽山知道這人的名頭,牛嵬坡有名的土匪頭子。只不過現在攤到他的身上了,當初他就該日行一善端了山頭,哪裡還會有如今被兩面夾擊,進無可進,退無可退的局面。

張一斧其實是希望南清能夠打贏的,因為他們並不需要和北境將士斬盡殺絕,他在王白玉死了兩天之後就日夜兼程地趕來了,到了之後親眼看著嶽山帶領的軍隊從數十萬人到八萬,再到三萬,可一說,這些將士都是在他眼皮底下死的,雖說他張一斧不是什麼好人,可看著這些人心懷家國毫不猶豫地去赴死,他還是動容了,這無關他站在哪一棵大樹下,僅僅是他個人對於這些將士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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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承運在路上偶遇了一個名叫宗恆的人,此人是為數不多見到他之後並未嫌棄的,兩人在路上結伴而行了一段時間,姬成運一次說話的偶然提到了天下大勢,沒想到宗恆竟也是發表出了自己的見解,其言語也是讓姬承運誇讚不已,要知道,他已經許久不曾讚揚某個人了,而他誇讚宗恆也不是因為其敢跟他了,而是他的那句“如今天下戰亂不已,看似柔然,南清,夏國三分天下,可若用心,便能發現,其實是四足鼎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