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對江淵提出的要求並無意義,要知道,在古代的傳承之中,拜師就相當於認了一個爹,欺師滅祖,能和祖相提並論,師父的重量可想而知,就想王玉山在朝中說話上一兩句意見,朝中再與之不對付的人,也不會開口頂撞,為什麼?因為天子的老師,也是半個師父,這身份地位誰人能比,再說那白求學,一個已經退位讓賢的國子監監長為何能夠一言九鼎,不也是同樣的道理?云溪菀的福伯當初為了江淵收了八九個打鐵弟子,為的也是能夠用這個身份束縛住眾人,不然以福伯的本事和心性,整個南清又能有多少人入得其法眼,江淵的親爹征戰四方,半輩子的時間過去才收了七個人在身邊鞍前馬後,徒弟師父看似簡單的四個字,所承載的東西卻又千鈞重量。

南清以文抑武,對於這個方面當然不會一蹴而就,江淵也是拿捏準了這一點,才如此說道,畢竟他確實沒有師父,都是編的。

天子沉默了一會江淵也不著急,張仲是四人中最擔心的一個,違抗天子的事兒在他眼中已經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兒了。

“江淵,既然如此,那天花一事就由你負責如何?先從京城開始醫治”李清平想要江淵遊歷南清,這次也算歪打正著了。

“可以”江淵點頭應下,而後拱手又道:“天子,草民還有一言要提前說,治療天花需要的銀錢並不便宜,一個人若是需要完全治好,恐怕需要十五兩銀子,甚至更多,按照偏遠城池五萬人,中心城池十五萬人來算,這一趟出行所需花費可謂天文數字,草民有些家底,願意拿出做貢獻,但對於天花病患而言,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有限,臣的銀錢九牛一毛遠遠不夠,還請天子能夠撥出一些經費來,也好昭彰天子仁得”

李清平聽見花錢就頭大,朝廷百官更是被江淵的說法嚇了一跳,一個人十五兩銀子,一百人就是五百兩,一個城池就是二十五萬,南清有多少城池?不往多的說,也得有二十個朝上,其中還不包含中心城池,這得多少銀錢才能夠花?蘇琦玉已經開始在掐算銀錢了,李清平在龍椅上眉頭緊皺,似乎也在權衡治還是不治。

“無妨,孤的天下本就是以民為本,沒了天下百姓,孤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你儘管治療,孤會將銀子先給你一部分,等你到了城池之後,孤會讓當地的太守前來配合,若是一城之主的銀錢不夠,孤會再撥!眾愛卿覺得如何?”李清平的心在滴血,但卻沒有任何辦法,江淵點頭道謝,然後退至一旁,被點名的百官都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出天子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蕭平率先站了出來,然後拱手一禮道:“天子真乃仁德之君,臣願意將俸祿全部拿出,支援皇主,挽救天下民生!”

“臣也願意,臣捐銀五千兩”兵部尚書站了出來,朝中自打江淵滅了世家後,官員的收入都有所增加,李清平也知道前些年百官確實苦不堪言,畢竟都沒有工資,所以他對於官員經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這次若是有官員敢一毛不拔,那他這個當天子到時候心狠手辣,可就沒人能怪他了。

“臣捐錢七千兩”

秦訃聞開口。

“臣也捐銀,三千兩”

禮部尚書開口,其他官員見狀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大勢所趨,他們不捐錢都不行。

接下來就是眾官員依次出列,江淵看得嘴角上揚,蘇琦玉回頭一瞥正好看見,心中不爽油然而起。

“........”

“皇主,臣有話說!”

蘇琦玉等全部人都出列完畢,當即就站了出來,江淵似乎早有預料,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站著。

“說來聽聽”

“皇主,老臣覺得,天花是由魂丘城而起,陳城主要負主要責任,若不是其在魂丘城外築其京觀,病毒也不會肆虐橫行,百姓更不會得天花,現在百姓怨聲載道,天子揹負的罵名數之不盡,陳城主對此難道不應該表示表示?!”

蘇琦玉是典型的自己吃了虧,還要帶上別人,江淵看了看陳震,後者一言不發,朝中百官除了幾個不愛說話,或者本就是清官的沒出列,其他的都在附議,天子方才被拉開了思緒,從自己中毒,再到心疼銀子,差點就將此事給忘了,而且這天花說起來,確實和陳震脫不了干係。

“皇主,臣知罪,但臣府邸之中的的確確沒了銀子,想要拿錢出來,臣做不到了”

陳震更是一毛不拔,他猜到了今天要捱打,拿不拿錢都一樣。

“孤不需要你的銀子,這件事出自魂丘,是你陳震一手造成,武尚書,根據《清律》該作何刑?”

武靈安突然被@了一下,拱手出列,他想了想道:“回稟皇主,據《清律》所言,引發民生騷亂者,當斬,造成巨大傷亡者,全家發配流放西南之地,據情節輕重定論,可酌情處理”

“陳震,可是聽到了?”李清平詢問。

“回稟皇主,臣認罰,但是臣的家人並不知曉此事,還請皇主恕罪,莫要遷怒臣的家人”陳震依舊不卑不亢,天子和這位城主都心知肚明,既然都不是省油的燈,那自然不會走上死對頭的道路。

“孤並非不講情理之人,但該罰的必須要罰,念在你認錯積極並且也控制住了魂丘城中的天花,八十棍責,可有異議?”李清平這個刑罰算不上重型,但絕對不輕,或許別人不知道這棍責有多狠,可身為刑部尚書的武靈安確實明白的很,五十斤的殺威棒,一棒子下去要半條老命的說法可不是說說,而是卻有其事,八十棍,陳震這身子骨估計也要半身不遂!

“臣!無異議”陳震應下來,百官一陣唏噓,張仲渾身顫抖,江淵閉口不言,

門口金甲衛進入宮殿將陳震拖出,冷酷無情,天子起身帶頭下龍椅,百官跟著金甲衛出去賞刑,這是一貫的規矩,說是為了“居安思危”,江淵走在最後,故意李清平一起,後者龍行虎步,在經過江淵身邊的時候,他慢了下來。

陳震已經開始受刑,殺威棒棍棍到肉,十下不到,陳震已經滿臉冷汗。

百官在下面近距離觀看,江淵陪著李清平,後者輕聲道:“八十棍,要人半條命”

“我可以將醫治之法交於宮中御醫,天子的內庫,應該留點銀錢應急才是”江淵話說得直白,他並未想到陳震會被打,當時邱問道說這話的時候他還以為是打殺受傷。

“江淵,你太聰明瞭”李清平放眼遠處,然後咳嗽了一聲,江淵能明顯的看到打人的將士手中上殺威棒一頓。

“不學聰明點,要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皇主您是知道的,我是個怕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