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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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公手握拂塵立於李清平案几之旁,正在給龍泉梅子青香爐添香,餘光瞥見舉止儀表盡失的倒地男子,嚇得差點沒將價值連城的梅子青香爐打翻,地上男子跌倒後瞬間恍若地獄閻羅處,得虧張公公的怒斥讓他回神。
軍器監男子重新爬起跪倒,他頭抵地板瑟瑟發抖不敢抬頭出聲。
伸手打斷張公公的呵斥,李清平也看出了此人並非有意為之而是身體僵硬的原因,他今日在此屁股都坐麻了,這些人在外站了許久也是苦了這群人,目光離開地上軍器監之人,他轉過頭來看向張公公開口詢問道:“外面還剩多少人?”
公公為爐子添完香怒斥後便站到了一旁,聽見詢問他拿起拂塵單手掐指計算答道:“回稟皇主,一百三十四人已過了大半,外面還剩下三十一人”
“還有三十一人”
李清平輕揉太陽穴閉合雙眼,嘴中有些疲乏地重複了一遍,張公公見到自家主子的乏態,低頭建議道:“皇主,門外剩的全是軍器監的新人,技藝超凡的都已經試過了,您看要不要先歇息片刻,這種東西怕是求急而不得”
“那今日先到此,讓外邊的人都下去吧”擺了擺手的李清平也覺得最近的他比起之前浮躁了些許,自打江淵開始嶄露頭角他就沒有一日好覺,到底是乳虎在側難深眠。
“嗻”
張公公俯身低眉從略高一階的上面而下,操著公鴨嗓讓地上的男子起身,便帶其出了太極殿。剛才怒斥是他本分職責所在,他在宮裡當了十幾年的太監,自是知道當奴才的辛苦,方才他若裝作沒看見,這走在後邊的人是死是活還是兩說,兩人出太極殿後,端坐的李清平靠在了寬椅之上龍體惺忪,手中捏著昨日得來的樞機盒,他閉目小憩不知在想些什麼。
門外
張公公帶人而出到門外而停,甩起手中拂塵,他操著公鴨嗓對著身上金光閃閃的將軍道:“許將軍,皇主吩咐今日先到此,剩下的讓他們先回去”
許典儲聞聲不答,無視眼前陰陽人自己轉頭望向屋內,見李清平已經閉眼小憩,他才動了自己的步子,握刀邁步下兩個臺階,這位極具分量的將軍便大手一揮,帶著剩下的三十好幾人出了太極殿拱門,張公公在原地眼睛微眯不知心中在想何事,望著最後一人出去他轉身回到了太極殿。
龍泉梅子青香爐煙霧嫋嫋,看不清閉眼的李清平是真睡還是假寐,張公公見此輕步來到案几三步之外低頭小心翼翼的道:“稟皇主,許將軍已經將人都帶走了,今日的午膳已經熱了三次,皇主應多注意龍體”
“你倒是關心本皇主,派人送到乾安宮吧”
不知何時睜開眼的李清平腹中空空點頭應允,然後便從鎏金寬椅上起身,張公公諂媚一笑前往攙扶道:“奴才已經派人去候著了”被攙扶下寬椅的李清平手裡拿著樞機盒,邁步出太極殿,張公公在其半步之後緊隨。
下了太極殿臺階,李清平雙手背後走過陰陽圖,看著地上直徑約有兩米的一黑一白他嘴中道:“陽極而陰生,陰極而陽始,這太極殿才是宮中最好的地方”
張公公自然聽到了李清平的自語,在其說完這句話之後,然兩人南拐出拱門,他也在這時輕聲接道:“陰陽雙分,各為一刃”
一入高牆道,這位有些疲乏的帝王輕聲與後面的老太監繼續道:“這話許多人都已經忘了,若文武百官能有你一半心思,本皇主也不至於日日無眠,可惜這百官不懂孤,你也不是那百官”
聽的一知半解的張公公,只不過是背了一句曾經縛文宮那位經常說的話,根本不知其中含義,他是沒想到李清平竟然會因此說出百官心思不如他的話,微微思慮片刻他沒有吭聲,這句看似褒實則貶的話,誰也不敢貿然去接,有些時候沉默不但是金,也是最好的回答。李清平顯然沒有要在這句話話上糾結的意思,說完之後便正經的走起了路。
陰陽之學始於易,在這裡被稱為天數,除去已走的姬承運和他的半吊子徒弟,無人能與他談論此學,他方才也不過是觸景才生出個這麼話來,不然以他的心思秉性,萬萬不會將這種孤獨心態表露出來,至於後邊的老太監,他是絲毫沒報其能接上個什麼高深的話來。
一路無言,兩人出西入南,從青石板路逐漸走上御道,原本的山石綠植也被繁華取代。
四月底已是立夏之後,宮中的各種花已是爭奇鬥豔開的絢爛無比,可就是這種場景,這位帝王卻一路皺眉不展,似乎極為不喜這景象,跟在後面的張公公小碎步不自覺地變快,撇著周圍的豔麗景象,這位老太監面上有苦笑。
宮中妃子平日不怎麼出門,唯喜歡些花花草草金石器物,所以皇宮內的空閒之地,皆是被各個嬪妃種滿了自己所愛之花草,惜珍名花也不在少數,不說千花齊放百花是肯定有了,而每一年入夏,他們皇主最煩走的便是花香紛雜,蜂蝶亂舞的這條路。前面的主子對於豔俗之物本就不喜,這種嬌豔卻沒有任何用處的花,自然是更不受到待見,但是後宮嬪妃千千人愛花的佔一半,非常愛花的又佔一半,當今皇主即使在不喜,也不能將其全除了不是,更何況連梅妃的永壽宮還栽著幾株梅樹,所以今日在太極殿中,這位就是點上龍泉梅子青香爐,也沒說上半句花香煞人應盡除的話語。
穿過花香醉人的御道,又過朵朵蓮開的汙池,李清平終於進入了乾安宮的範圍,同時也不再皺眉,緩緩順暢了幾口氣之後,他放緩了步子,看著自己乾安宮無一朵花的景象似是滿意至極,頗有些鶴立雞群清雅之意。
步子不停繼續朝青石鋪就的道路前行,李清平忽而腳下一頓,然後略帶詢問之意的說道:“聽雨樓結果如何了?”
張公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怕的就是這位帝王的忽然停頓,聽到詢問之後,這位老太監弓著腰道:“回稟皇主,還未有訊息傳出,只知道武尚書的兒子和沈御史在其中已經呆了半個時辰”
聽聞張公公話的李清平腳步一頓收袖袍而轉,拐入左前方的廊道他朝著涼亭的方向而去邊走邊說道:“一個大理寺還不夠,這兩個小子又跟著湊什麼熱鬧,武靈安與沈尚顏可知此事?”
“回稟皇主,武尚書應該是知道此事的,至於沈大人並未在京城,您前日派往了東境做兵馬都統”
張公公跟上李清平盡數彙報知曉的情況,來到涼亭之中,後者坐下他站著,李清平手握樞機盒,目光投向遠處的古柳,語氣頗有些感慨。
“本皇主這記性是越來越差了,連前日的事情都給忘記了,那周寺正的兒子去了之後,可與江淵有衝突?”
“有衝突,周明用激將法想要江公子的命,但是江公子並未上套與之打起來,周寺正的兒子未得逞,反而被江公子羞辱了一番”
“周溫玉的兒子不及江淵,上次就已行了蠢事,如今仍不知收斂,到底是山匪養大的人,文學才識膽量都遠遠不及世家子弟,想憑藉點小計謀就想殺了江淵太過荒唐,出門拿自己父親牙牌作威作福已是落了下乘,帶大理寺的人出門更是愚蠢至極”
李清平一點瞧不上這個荒唐事中的主角,若不是周家在開代建朝之時勞苦功高,憑藉周家三人的本事,哪裡能坐上四品的寺正之位?能有個掌客的位子都算是抬舉他們父子二人。
“周明此人確實不如其他大人家的子嗣聰慧”張公公對這個周明印象深刻,不為其他,只因為山匪搶婚。
“周明還太嫩,若是磨礪一番,說不定能讓那小子長點記性,現在那小子的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吃準了本皇主不會動他,你說,本皇主若是再這樣下去,算不算養虎為患?”李清平直闆闆地坐在涼亭之中對江淵被有被教訓很是遺憾,但對於這個貢獻巨大的功臣,他還是想敲打敲打,詢問的目光看向張公公,他想聽聽這個跟著他的老奴能否敢說上兩句。
張公公仔細聽著李清平的一言一語,對於評論江淵的話尤其注意,這個人年輕人牽扯得過於多了,即使他是太皇留下的太監評價議論之時也要把握分寸,所以在被李清平問到之時,他心中先是謹慎了一遍才開口接話。
“回稟皇主,依老奴看,江淵是恃寵而驕,年輕氣盛,等過了這段時間,他怕是就想明白了”
“年輕氣盛可不是好事,懂得藏鋒守拙裡的箇中三味才是立足之道,江淵比起他的父親,多少有些不足,畢竟孤的鎮北侯是能捨命跳出局之人,江淵與之相比,多少差了些火候,只憑當小小計謀無觀大局之眼,即使本皇主次次護他,此子也難與朝中之人斡旋”李清平手中樞機盒被他攥的有些緊,話中對於江淵多少有些可惜之意。
“皇主所言極是,江淵小子若在如此囂張,怕日後有的苦頭吃”張公公每次聽到江瀾的名字都忍不住一陣悲哀,狡兔死走狗烹,鎮北侯一生忠心耿耿,可仍舊逃不了被算計陰謀的命數,如今江家唯一的香火入朝,也是處處坎坷難行,表面上當今皇主確實沒有對江淵有過任何偏袒,可知道內情的他卻是清楚,這位已經念足了情分,不然的話,單是那些個清江南道的綁架暗殺,就足以讓江淵陷入死地。
收回投向古柳的目光,李清平靜坐一會,然後似有所想的自起身離開涼亭而去,張公公見此收起回憶急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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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張詩雨同孫思樸自南邊歸來,後面還零零散散的帶著昨日喝酒的鐵匠,不過幾人並未走成一團而是散開前行,走在前面的兩人一高一低,說話間顯得極為親密,孫思樸一路小嘴叭叭不停問這問那,對各種事物都極為新鮮好奇,到底是夏國邊境長大的孩子沒有來過如此繁華的地方被迷了心智,好在張詩雨對這個長相清秀的弟弟並未產生厭煩,反而很是耐心地為其講解,還為其買了不少南清吃食。
“小思,日後在臨安的日子還多著呢,慢點吃”
張詩雨看著走在自己身旁的一路嘴都沒停的孫思樸,輕笑提醒這個江淵的便宜弟弟,江淵來聽雨樓的這幾日,大家對孫思樸都極為喜歡,畢竟有著年齡差距,聽雨樓又是女娃居多,所以對他頗為照顧。
手裡拿著、懷中夾著、嘴裡還叼著一塊糕點的孫思樸如小鬼般嘴饞,嚼著嘴中還未嚥下去的食物他含糊不清道:“張姐姐,我怕以後不來臨安就吃不上這種好東西了,現在吃個飽,以後..以後還能想想味道,江大哥不讓我吃那麼多糕點,說在讓他看到拿糕點當飯吃就要揍我”
聽著孫思樸含糊斷頓的敘述,張詩雨輕輕摸了摸孫思樸的腦袋寵溺地笑著道:“你江大哥說的是對的,糕點可不能當飯吃呢”聽雨樓自打讓江淵入住後,他們便迎來了兩個吃貨,一個是旁邊極愛糕點甜食的孫思樸,另一個是日日都吃雞還不吐骨頭霍言,這兩人雖說愛好習慣有些不同尋常,但是人卻很是討喜,瞧了一眼嘴裡還未嚥下的孫思樸她又道:“以後離開了臨安,姐姐帶你去江南玩,那裡的吃食可比臨安還要美味”雙眼帶著回憶的張詩雨將手放了下來,似乎在想那個幾年未歸的姑蘇城。
“真的嗎?”孫思樸兩眼放光扭過頭來目光灼灼,小臉上滿是期待與憧憬,他從小被扁昔收留在採桑城生活了數十年,終日以草藥醫書為伴,不曾去過那夏國秋葉落萬丈紅的榿木國都,也沒到過走卒販馬熱鬧和危險並存的鬼市陰官,平日吃到最好的飯菜也只不過是一頭陷阱抓的山崩子,若不是陰陽巧合下他師傅救下了霍言,這聽雨樓的飯菜和臨安城的糕點他這輩子都不一定吃的到。
“當然是真的”張詩雨忍不住再次伸出了纖纖玉手摸了摸孫思樸的腦袋,到底還是個孩子的天性使然,聽到吃喝玩樂便會興奮不已,真像她那小妹妹,真像。
頭上傳來的觸控讓年紀不大的孫思樸心中出現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低頭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糕點,他忽而間眼眶紅了起來,然後低頭小聲地啜言道:“要是師傅也在就好了,他老人家估計還沒吃過花糕和雲餅”
自言出聲的孫思樸低頭咬糕的動作並未逃過張詩雨的眼睛,不過她並未出聲說些什麼,只是心中生出一種悲憫之感,這個十四歲的娃娃定然是與自己的師傅吃了許多苦才會說出這種憶苦思甜的話來,纖纖玉手輕輕撫摸以示安慰,她放緩了自己的步子。
孫思樸暗自神傷了一會之後便抬起了頭,眼中的淚花也已經消退而去,扭頭看向這個溫婉可人的大姐姐他極為正經的說道:“張姐姐,謝謝你,以後我肯定在江大哥面前多說你的好話,讓張姐姐做大!”
本來步子輕盈的張詩雨看到孫思樸不再傷心還是極為高興的,但是這接下來的話卻不是那麼討喜了,伸手敲了一下這個口無遮攔討人喜小思的腦袋,她眼神帶小小的威脅警告道:“你以後若再說這種不著調的話,下次你江大哥用破鞋打你的時候,姐姐可不會在幫你求情了哦”
“別啊詩雨姐姐,我以後不說了還不成”孫思樸還沒開始八卦便敗下陣來,摸了摸屁股似乎還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