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姐,橫豎兩個法子都不行,我也沒了其他辦法,你自已看著辦吧!”

辛嬤嬤顯然失了耐心,反正不是她的事,她犯不著盡心盡力。

張嬤嬤大腦飛速運轉,遲疑半晌張口。

“妹妹,要不你借我一些,等我補上虧空,事後又還你。”

辛嬤嬤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借錢容易,還錢難。

二百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她犯不著為了幫張嬤嬤掏空自已的家底。

“老姐姐,實在是對不住,我也沒有。”

“我家中兩子,大兒子前年娶妻,花了我大半的積蓄。”

“小兒子今年已定下親,正在籌備婚期,又是一大筆花銷,哪裡還有閒錢?”

張嬤嬤心灰意冷,宛如一具行屍走肉,癱坐在椅子上。

辛嬤嬤又想上片刻。

“或者……你可以回去問問你兒子,手邊還有沒有,有多少,能不能湊齊先補上。”

“至於王妃那邊,我幫你去拖一拖。”

張嬤嬤一聽,眼睛瞬間明亮起來,抓起辛嬤嬤的手感動的熱淚盈眶。

“妹妹,謝謝,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等度過這個難關,我一定好好酬謝你。”

“你我二人之間,何需說這些。”

辛嬤嬤笑著推脫,儼然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

姜惜綰坐在書案前,翻看了一遍庫房清單。

上面提到一幅仙鶴圖,是出自大晏著名畫師賀欽的手筆。

用作賀壽禮再好不過。

隨後合起清單,準備和胖丫前往庫房驗驗貨。

這時。

辛嬤嬤笑容滿面走進書齋,畢恭畢敬地朝姜惜綰行了一禮。

“見過王妃。”

“辛嬤嬤,有事嗎?”姜惜綰問。

“之前是老奴疏忽,光記得上交對牌鑰匙,卻忘了王妃剛接管王府,對王府名下的商鋪、田產還不甚瞭解。”

“老奴理應帶王妃去賬房那兒熟悉一下,不知王妃今日可有時間?”

辛嬤嬤說完,便恭敬的低下頭,等候著姜惜綰的回話。

姜惜綰不認為辛嬤嬤會這般好心。

她可是奪了對方的掌家之權,在這內宅,唯有人心最難估量。

站在辛嬤嬤的角度,巴不得姜惜綰在掌家之事上出紕漏,又怎會主動獻殷勤?

能讓辛嬤嬤這般大費周章的,肯定別有目的。

她今日要去庫房,辛嬤嬤便要帶她去帳房,這不難想,辛嬤嬤的目的,八成與庫房有關。

見姜惜綰遲遲不答,辛嬤嬤抬眸小心翼翼喚道:“王妃?”

姜惜綰抽回思緒,“嗯,你去院外等我,我馬上出來。”

“是!”辛嬤嬤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胖丫取下架子上的狐裘給姜惜綰披在肩上,眼神時不時暼向辛嬤嬤離去的背影,略感疑惑。

“王妃,她今天怎麼上趕著表忠心?莫非是有意巴結王妃?”

姜惜綰眼眸微冷,“她掌家六年,早已把自已當成主子,又怎會向我表忠心。”

“那她這是?”

“估計知道了我要去庫房,想著支開我。”

“這是為何?難不成他們還敢動了庫房裡的東西?”

胖丫說完,見姜惜綰一臉篤定,瞬間嚇得手都哆嗦。

“他們真的這麼大膽?”

“不排除這種可能。”姜惜綰道。

“王妃既有懷疑,又何必順了她的意?”

“我自有我的考量,辛嬤嬤與張嬤嬤掌家已有六年,府中的大多人都信服她們,我剛接手,自是不能操之過急。”

姜惜綰掠了眼門外,“她們有意支走我,很大可能也是想悄悄填補上庫房的空缺,我不如賣她們一個面子,也顯得我不是那般不講情面。”

“若她們能補上虧空,自是最好。”

“若不能,等真的撕破臉,我也可以以給過她們機會為由,處罰她們。”

胖丫恍然一喜,“奴婢明白了,她們之前掌家,又是府中老人,王妃直接處罰,恐會讓顛倒是非者,說王妃是刻意針對,此舉容易失了人心。”

“而給了她們機會,是王妃大度,念及主僕情分,她們不珍惜,便怪不了誰。”

姜惜綰笑著揉了揉胖丫的頭,“可以呀,你這小腦袋瓜轉的越發快了。”

“嘻嘻……”

“庫房那邊,你讓齊伯找幾個靠譜的人盯著,萬不能出任何岔子,我怕她們狗急跳牆,來個魚死網破。”

“是。”

“此事不能張揚,你親自去辦,賬房那邊便不用跟著了。”

“好,奴婢這就去辦。”

胖丫得令,小跑著出了書齋。

……

軍營大帳內。

秦棋彙報邊關情況,西玄國的大軍已退至城內,目前沒有發兵的動向。

其中一位將軍走出列隊,肅手道:

“王爺,上次一戰,西玄大敗,我軍士氣高漲,何不趁此良機殺西玄一個措手不及,攻下敵軍城池。”

另一位將軍也走了出來,“莫將軍,打仗不是逞一時之能,青州亦有敵軍入侵,雖說軍師與葉將軍已前往支援,但戰況還不得而知,我們現在不易再起戰事,而是靜觀其變,守住槐安。”

營帳內的有幾位將軍覺得此話有幾分道理,互相交頭接耳,點頭稱是。

趙瑤同樣走出列隊,“刑將軍所言不差,上次大戰,我軍雖勝,但損失慘重,糧草所剩不多,現如今大雪封山,朝廷的補給遲遲未到,這時候交戰,只會雪上加霜。”

“沒錯。”秦棋上前一步道,“我們此時該做的是養精蓄銳,等有了糧食,再做決定。”

“嗯……”

“有道理……”

“沒錯……”

“沒有糧食怎麼行……”

將軍們一一附和。

周北瑒抬手止住這陣聒噪,“如刑將軍所言,此時不易再起爭端。”

“派人時刻關注青州戰況,向我彙報。”

“是!”眾將士拱手應道。

“趙瑤。”

“末將在!”

“糧食乃行軍基本之需,你繼續盯著朝廷那邊,追問糧食動向,還有多久能到。”

“是!”

“若無其他事,都散了吧!”周北瑒揮了揮手。

“是!”

眾將領退出營帳,各自散去。

鍾離墨卻留了下來,訕訕笑道:“王爺,我想跟你告個假。”

周北瑒端起桌上的茶盞淺啜一口,“何事?”

“我祖母過幾天大壽,我想告假回去陪陪她。”

周北瑒睫毛忽顫,低頭瞥了眼腰間的香囊。

鍾離老夫人壽宴,王府也會收到壽貼,姜惜綰自然會去。

他要不要也回去?

鍾離墨等上一會,周北瑒似是看什麼入了神,遲遲未回。

“王爺?”

周北瑒尷尬的冷咳一聲,隨意拿起一本摺子開啟翻看,“去吧,代我向鍾離老夫人問個好。”

“謝王爺。”鍾離墨肉眼可見的開心,行了退禮,小跑著出了營帳。

周北瑒又看了眼腰間的香囊,腦中漸漸浮現出姜惜綰的模樣。

一開始只是模糊不清的光影。

直至光影慢慢褪去,人臉逐漸清晰。

姜惜綰的一顰一笑,彷彿刻在他的心間,既生動,又難忘。

這種情緒不受控制的感覺,令他感到可怕。

乾脆合上摺子,靜靜仰靠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修長的手指捏了捏鼻樑,試圖清空腦中所有關於姜惜綰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