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七十二 吸血鬼要出招了72

閻默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在外人面前掉眼淚，所以即便每次出去執行任務受再重的傷，他都不曾哭過。

可他這次實在忍不住，萬箭穿心的痛苦將他的理智擊潰，他直直跪地，用顫抖的手捧起那獠牙。

巫子幀從頭到腳每一處都無比精緻，就連新生出的獠牙也漂亮極了，只是上面沾著血漬，看上去分外悽美。

紀凌實在不想再刺激閻默了，可答應了巫子幀的話卻還是要帶到“他自己拔的，他說……他不吸血，他想做人……”

紀凌朝著那抱著大箱子的僕從使了個眼色，那人心領神會，開始偷偷往外走。

這個不正常的動作自然逃不過閻默的眼睛，他抓緊了還沾著血的牙齒，衝向那僕從，箱子應聲落地，蓋子掉落一旁。

紀凌沒能攔住，而閻默就在那一刻徹底崩潰了。

大盒子裡面，是一對巨大的黑色蝠翼，光滑漂亮，蜷縮在那裡疊放得十分整齊。

紀凌難受地望著閻默，弱弱地說“他自己拿銀器割的……要我拿給你，說他知道錯了……求你原諒他。”

閻默眼前一片漆黑，他的腦海裡突然閃過曾經巫子幀對他說過的話，那時的他笑得很可愛，他望著自己認真地說“那我也保護你，如果有人欺負你，我就幫你咬他，然後帶著你飛走。”

如今，他卻再也不能飛了……

閻默半刻都無法停留，他得去找他，他要去救他，這次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他這輩子就栽在這隻吸血鬼手上了，他認栽了。

當閻默拼著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到聖殿的時候，目之所及處，滿地都是屍骸，他無暇驚恐，扒開一具又一具屍體，在這裡尋找他熟悉的那個身影。

他希望自己可以找到，卻又害怕找到他，他害怕最後找到的，只是一具僵硬的屍身。

戰族世世代代都是吸血鬼獵人，他當然明白失去獠牙對巫子幀來說意味著什麼，至少他見過的，無一能夠存活。

可是失去了獠牙，又失去了翅膀的，他更是從未見過，他甚至不敢去想。

然後，在聖殿的最裡面，那個奇特的房間外，他看見了蜷縮在血泊之中的身影。

他的心彷彿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他看著那微微顫抖的軀體，淚如雨下。

閻默衝過去把巫子幀抱在懷裡，“幀幀……幀幀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巫子幀聽見聲音，卻像是受寵若驚一般，驀地睜大了眼睛，他沙啞地看著不知名的地方，他說“你來了……”

“我來了……”閻默幾乎泣不成聲，勉強說上幾個字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他拼盡全力去阻止自己發出脆弱的哭腔，可是眼淚卻還是先斬後奏地落下來，他不停檢視著巫子幀的傷勢，卻發現自己已經快要瘋了。

他這一刻，只感覺心如刀絞，比那天巫子幀要殺掉他，還要讓他心痛百倍。

“欺負過我巫子幀的……我都殺了……替自己報過仇了……至於那些要我屈服，好讓自己得救的吸血鬼……我想過了……他們可能只是被欺負得太久……太想回家了……”

巫子幀的眼睛此時此刻，是金黃色的，閻默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巫子幀似乎看不見他。

巫子幀忍受著不斷來襲幾乎磨滅意志的劇痛，恍惚說道“所以我原諒他們了……”

他扯了扯笑，微微抓著閻默的衣服問他，“我這樣做……是不是像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