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雲看著杜明月猛地揮鞭,周遭一切都在她凌厲的鞭子下被打得粉碎。

她一邊揮鞭,一邊發洩大喊。

沈之雲默默走到了門外,沒有阻止她在地宮肆意發洩。

囚羊地宮自從流雲少主被燕玄安帶走之後就無人居住了,甚至連看守的人都沒有。

他眉眼之間有著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時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或許是對自己的保護。

良久,杜明月擦乾臉上早已冰涼的眼淚,氣息不穩地走出房間,對著靜默守在門外的沈之雲開口。

“我們回去吧,從今以後,流雲國再也沒有囚羊地宮。”她將那條沾血的鞭子收好,拿出火統槍向身後開了一槍。

巨大的衝擊力打落房梁,而火統槍子彈衝擊之後自帶的火星子碰上木料逐漸升起煙霧,風一吹,就成了星星點點的火。

火舌捲上床簾,連帶著燒起了床榻、衣衫和房梁,火勢越來越大,走出房間的沈之雲和杜明月卻置若罔聞。

直到高樓都泛起滾滾濃煙,巡邏王宮的侍衛這才發現囚羊地宮起火,連忙撲救。

“傻瓜。”

沈之雲看著出了王宮後,徑直在郢都大街上漫無目的往前走的杜明月,無奈嘆了聲氣。

他來流雲國之前,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愛一個人,會連他愛的人一起愛,連他恨的人一起恨,沈之雲知道杜明月對燕玄安不是男女之情的愛,而是至親摯友的愛護。

他亦然。

“沈之雲,你老實回答我,即墨非夜的兒子真的在燕玄安手上嗎?他把那個人藏在哪裡了?”

不光燕玄安自己說手裡有王牌,皇后、四皇子和即墨非夜都因為忌憚他手上的王牌不敢要了燕玄安的性命。

只是她和燕玄安相處下來,覺得以燕玄安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把即墨非夜的兒子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那他應該早就發作了。

杜明月能感覺到沈之雲一直默默地跟在自己身後,終於開口問沈之雲。

一直以來,只要沈之雲在她身邊,她都覺得自己身後有為她兜底的人,所以她敢做她平時不敢做的事情,敢說她平時不敢說的話。

沈之雲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個經過。”

如果他知道的話,發生在燕玄安身上的事情絕對會避免很多。

杜明月皺起一雙秀眉,一個想法突然在腦子裡靈光一現,她沉聲說:“除非,即墨非夜的兒子,這個流雲國未來的國君已經在當年死掉了。”

所以燕玄安一直沒有真正地利用手裡的流雲國少主為自己謀取利益,而是一直把流雲國少主當做一個護身符。

他當年帶走流雲國少主,很大可能是個謊言。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要在眾人追捕,頭腦又不理智的情況下帶走一個年紀相仿力氣相等的少年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這太艱難了,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希望。

沈之雲正要回答,抬眸就見前方的人影,他抿唇不再說話。

杜明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瞧到燕玄安提著幾串飽滿的青葡萄朝他們走過來,表情驚喜。

“杜明月,沈之雲,我說你們去哪了,是不是趁著流雲舉行法會,滿街熱鬧出來溜達放鬆了?瞧,我買的葡萄!”

他就是這樣的性格,開心的時候感染別人,難過的時候同樣讓人跟他一起難過。

“燕玄安,傍晚就要參加法會大典,去流雲地陵,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流戩呢?”

杜明月沒想到在大街上也能碰到燕玄安,下意識問燕玄安,畢竟因為流戩熟悉流雲地形,沈之雲安排流戩做了燕玄安的侍衛,流戩理應跟在燕玄安身邊才對。

說來自從到了流雲,流戩就不再跟在她身邊了,她似乎好久沒體會到被流戩嚇一跳的感覺了。

杜明月心頭腹誹,這種感覺她希望下輩子都別感受到。

“反正還有兩個時辰,我就想著出來透透氣。你瞧,流雲晝夜溫差大,種植收穫的葡萄比天辰國的葡萄大許多,而且清甜可口還便宜。”

燕玄安像撿到寶貝一樣,摘了幾顆不拘小節地用衣裳擦乾淨,笑顏乾淨,將擦乾淨的葡萄遞給杜明月。

沈之雲臉上掛起一絲淺淡的笑容,接過丟進嘴裡,“正愁有點嘴幹呢,多謝燕大人。”

燕玄安陰惻惻地看了他一眼,這個葡萄,他明明第一時間是給杜明月嚐嚐鮮的。

杜明月沒管他們兩人小孩子般的賭氣,從燕玄安手裡拿了顆葡萄嚐嚐,還真挺驚訝的,“這麼甜呢?”

流雲的葡萄比天辰國的葡萄更甜,甚至有種甜到心頭的感覺,清甜脆口,讓人吃了一顆還想接著吃。

三人興致沖沖,準備多買幾串回行宮洗乾淨吃個夠,也只有此刻難得輕鬆,享受純粹的快樂了。

而流雲王宮內,有的人就不快樂不輕鬆了,甚至男寵繞膝都難以露出一絲笑意,陰晴不定的臉色讓一眾男寵都不自覺地將頭埋得低低的,生怕自己一個不慎就惹得國君震怒。

即墨非夜幽綠的眼瞳仿若陰森嗜血的毒蛇,盯著行宮的方向聲音冷冽,“燕玄安,竟敢火燒囚羊地宮,就和當年一樣,是在向孤宣戰嗎?”

這種情況下,也只有即墨天龍敢在即墨非夜將要震怒時開口勸導了,“國君息怒,燕玄安手裡還有少主,咱們要殺他,也得找到少主再說。”

即墨非夜雙手緊握著扶手,木製的扶手在他掌下瞬間化成齏粉。

“很好,總有一日,我要讓他生不如死,在孤的身下哭著求饒。”

即墨非夜冷冷一笑。

即墨天龍掐著嗓子,柔聲附和,“是的國君,這次法會大典燕玄安他們不就送上門來了嗎?正是好時機啊,馬上就到大會舉行的吉時了,臣服侍國君更衣。”

即墨非夜頷首,滔天的怒意終於消了幾分。

兩人更衣完後便啟程去往舉行法會大典的流雲地陵。

此時的地陵入口,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