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夜宴被罰的六巡酒,沈之雲替她擋下。
或許就是那次,她認識到了自己對他的情感吧,可偏偏他們誰也沒開口,就任由事態發展下去。
這種事情,總不可能讓她一個女人開口吧?
只是就算開了口又能如何?她和他的身份是即便飛躍都跨不過的溝壑。
杜明月堅毅的眼神難得落寞,不經意間兩壺烈酒又被她給喝光了,她皺緊眉頭,大喊:“小二,再來十壺!”
十壺?
這次,店小二可不敢再上前給杜明月再送酒了,他迎來送往那麼多客人,還是第一次見這麼能喝酒的女人。
“姑娘,你已經喝了四壺烈酒了,咱們店裡的酒後勁兒非常大,你別看你現在還很清醒,等會酒勁兒上來,你指定就毫無意識了。”
他倒是想多賣點酒,但也不敢拿人的命做買賣啊。
“姑娘不如去對面的樊樓看看,他們家的酒都是特色,多種多樣,保證給你管夠。”
“樊樓?”
杜明月皺緊眉頭,順著店小二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時值中秋,雖然在清晨,樊樓卻也熱鬧無比,進出客人都穿著華麗。
她立馬起身,朝對面的樊樓走去,卻忘記這頓飯和四壺烈酒都還沒付錢。
幸好流戩付了賬,一路靜默地跟著杜明月進了樊樓,看著她又輕車熟路地叫了好幾壺各種各樣的酒,終於皺起了清俊的眉頭。
“杜明月,你……”
杜明月循著聲音看向他,一直澄澈的眼睛終於有了幾分朦朧,她起身,連腳步都踉蹌。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流戩上前,沒有選擇拉住杜明月的手,反而是一上來就將她的雙手背在背後,押住了杜明月。
杜明月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流戩押住,登時發怒。
“放開我!我還要喝酒!”
“送你回去,主子交代過,午時之前要把你送回侯府祠堂。”流戩開口。
杜明月喝酒買醉這段時間,日頭已經升至中央,馬上就要到晌午了。
“我回不回去又如何?他都沒回去,我憑什麼回去?你趕緊給我放開!”杜明月厲聲喝道。
流戩卻沒再和她說話,只是押著她就走。
兩人動靜鬧得太大,樊樓吃飯喝酒飲茶的人紛紛側目。
“夫妻之間吵架了麼?”
“十五中秋好團圓,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這位小哥,女人是要讓著哄著的,你別這麼粗魯,好好哄哄你家娘子,讓她消消氣。”
周圍的人如是勸道。
一向沉默的流戩頓時臉紅成天邊的雲霞,又不善言辭,只能推著杜明月加快往外走。
杜明月一路大叫,流戩都無動於衷,反而腳步加快,杜明月無法,只能回頭,立馬就咬上流戩的胳膊。
流戩額頭上的青筋登時跳動,立馬鬆開了杜明月。
“要接我走,叫你家主子親自來接……”
杜明月話都還沒說完呢,流戩一掌便狠狠朝她頸後劈了下來。
她眼前頓時一黑,昏厥在流戩身上。
“女人真是麻煩。”流戩嘀咕一句,扛起杜明月轉身就往城東走。
等杜明月再醒來時,她已經身處侯府的祠堂裡,流戩已經不見蹤跡。
她後脖頸一陣一陣地發疼,不由得暗罵沈之雲的下屬一聲。
等沈之雲回來,她別的都不想知道了,但她一定要知道,他的這位好下屬姓甚名誰,敢把她敲暈強行帶她會侯府。
杜明月揉著腦袋,那個店小二說得還真沒錯,這酒當時喝著沒有太大的感覺,後勁兒卻大,她現在腦子還暈沉沉的,意識不甚清晰。
她坐起身來,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夕陽西下,竟是一天都要過去了。
正當杜明月盤坐在蒲團上,準備練練丹田之氣時,祠堂的大門卻驟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來人是之前服侍她的秋菊。
秋菊撲在杜明月身側,滿臉心疼,“世子妃,今夜中秋侯府設了夜宴,您不用待在祠堂禁閉思過了,侯爺有令,讓奴婢給您梳妝打扮參加今日的中秋夜宴。”
杜明月心頭一沉。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昨日鎮北侯和越荷還言辭鑿鑿不讓她和沈之雲踏出祠堂一步呢,今夜就要請她參加中秋宴會,絕對沒有什麼好事!
十五都被她送走了,蘭姨這時估計帶著十五已經出了天辰國馬上就要抵達雪國了。
鎮北侯和越荷設立夜宴,肯定也請了皇室和世家中人,十五在明面上都過了一遭身份,如今十五不見了,她怎麼可能去參加夜宴。
杜明月計上心頭,立馬捂著頭喊痛,“侯爺叫我在祠堂反省過錯,我日不能寐,一夜未睡,狀態不好,你幫我回稟侯爺,就說我身體不舒服,需要請太醫。”
她這身體不舒服是真的,哪怕太醫來了她也沒說謊。
秋菊膽小,神情懦懦地看了眼杜明月,“世子妃,侯爺要求您必須參加夜宴,不然奴婢的性命恐怕不保啊……”
“你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心虛不敢出席宴會,杜明月你自己知道就好!”
杜明月還沒說話,尖銳刻薄的聲音響起,一道身影站在門口,正是鎮北侯的夫人越荷。
越荷身後跟了一群侍衛,身穿紫衣,腰纏金帶。
杜明月目光一凝,思緒翻飛。
沒記錯的話,這些侍衛可不是普通的侍衛,更不是侯府侍衛,而是東宮太子身邊的近衛。
“給我把這個賤婦抓走。”
杜明月立馬反抗,可這些近衛又不是吃素的,個個武功高強,一起上來,幾招就將杜明月給擒住。
“要我參加今日中秋夜宴,我自己會走,不用你們押著!”
杜明月見情勢不可逆轉,冷臉要掙開近衛的手。
近衛一鬆手,她就朝著平日設宴招待客人的廳房走去,越荷在她身後冷嗤一聲,保養得宜的臉扭曲得面目全非。
她倒要看看,太子都來侯府要人了,這個賤婦還能活幾天。
杜明月一到廳房的門口,就看見太子一身朝服未換,直直從廳房內衝了出來,冷峻的臉上滿是憤懣。
“杜明月,沈之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