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陰差陽錯,哪怕是恨意滔天也不奇怪。
可再如何,杜明月相信沈之雲不會做出流戩所言的事情,明知流戩是即墨訣然,卻還如此狠心地讓流戩覆滅自己的國家。
她的話,流戩並沒有回答她,只是給她脖頸上的傷口做了簡單包紮,隨手扔給了她一袋乾糧。
“不管怎麼樣,是沈之雲救了你,他決定救你,絕對不是因為想要報復流雲國。”杜明月還不遺餘力地勸說著。
流戩卻突然冷笑一聲,“杜明月,你真蠢,你蠢就蠢在你自以為你很瞭解沈之雲,其實你對沈之雲的事情一無所知。”
“那是我的事情!”杜明月似乎也被他踩到了尾巴一樣憤怒。
“沈之雲是怎麼樣的人?我還不瞭解嗎?他就是故意的,他恨我父王毀掉了燕玄安,所以就讓我幫著燕玄安攻破流雲,殺了我父王。”
流戩自顧自地怒吼。
他的恨意太多太多,被欺騙被利用,他國破家亡,怎麼允許沈之雲幸福坐擁江山美人?
“不對!”杜明月似乎比他還要憤怒。
“你失憶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們都問過沈之雲很多次了,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否則用你挾持即墨非夜,豈不比直接攻打流雲國來的輕鬆?若是如你若說,他利用你攻打流雲國,利用你殺死即墨非夜,如今流雲國早就臣服,而即墨非夜已死,他怎麼還會把你留在身邊信任重用?他不會騙我,他確實不知道你過去的身份,救你沒想過利用欺騙你,哪怕是即墨訣然這一層身份,都是透過玄安的口中告訴我們的,因為當年他說他挾持即墨訣然離開流雲,其實當年他沒帶走即墨訣然,因為即墨訣然已經葬身火海了,他根本帶不走!”
杜明月開口為沈之雲辯駁,“我說的你不信,難道玄安說的你也不相信嗎?他這個人最單純天真了。”
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沈之雲會利用流戩攻破流雲,為燕玄安報仇。
在她心裡,沈之雲行事坦蕩,哪怕恨之入骨也會用正大光明的方式報復回去,絕不是如流戩所說,處心積慮地欺騙和設計。
“呵呵,杜明月,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瞭解沈之雲,他就是這樣殘忍狠心的人,否則他怎麼會讓即墨非月和十二影衛帶兵駐守流雲國?就是因為他不想有人說出他狠辣絕情的事蹟!”
流戩聲音驟然冷了下去。
“不是!”流戩說的別的事情或許杜明月不知情,但這件事情杜明月知道,“讓即墨非月和十二影衛帶兵駐守流雲,一生不得出入流雲國境是我們一同商量的事情,這件事情我們有苦衷!”
為了不造成更多的殺孽,他們只有這個辦法,讓即墨非月和十二影衛他們用自由換生命。
“你們一起商量?”流戩眸中閃過一絲冷嘲,“杜明月,你連沈之雲到底是誰都不清楚,你有什麼資格說你們一起商量?我和你說個明白話,燕玄安我不怪他,因為他毫不知情,即墨非夜的死是罪有應得,但我要的是沈之雲對我這七年來忠心耿耿的一個解釋,他利用我的忠心,死不足惜。”
他和即墨非夜的感情一般,在得知即墨非夜殺死他的親生母親,那個生他下來,溫柔哄他睡覺的母親,會給他做很多好吃的母親,就因為一句子弱母強外戚專權,就被即墨非夜殺死,還剝下了臉皮用以在地陵佈置陷阱,他無法接受,也是這個原因,才讓當時的燕玄安放下大火,將他挾持出了王宮。
他恨沈之雲,就像恨即墨非夜一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利用殺害玩得得心應手。
杜明月瞬間沒了任何想法,流戩,比他們之間的任何人都要狠絕,又如此的捉摸不透,失憶前的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才會對自己的父親死亡無動於衷,甚至都不恨燕玄安,卻獨獨怨恨沈之雲的欺騙。
初春寒冷並未退卻,他們身處山林之中的一座城隍廟,夜風裹挾冰涼水汽從殘破的窗戶呼呼貫入衣衫之內,流戩卻沒有點火,只是冷冷看著杜明月,“苦衷?再多的苦衷不過都是藉口而已,史書都由勝利者書寫,流雲已破,沈之雲如何作為都只憑他一人之言而已,他就是個殘忍到了極點的人!”
“如果要說殘忍,那也是你!你給我記住,宋七的手明明有救,現在被你親手毀了!”
杜明月的聲音比流戩還要冷,還要肅殺,明明就差最後一步,宋七的雙手都可以得救,偏偏就毀在了流戩手中。
她已經被流戩帶離皇宮整整三日,就算是她師傅來了,都沒辦法救好宋七的手了。
“那也全都是因為沈之雲。”流戩冷漠反駁,將責任全都推到了沈之雲身上。
“你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到沈之雲身上,你究竟要做什麼就直說吧,別再這麼拐彎抹角了,反正現在我人就在你手裡。”
流戩憤怒,杜明月比他還要憤怒,流戩有恃無恐,她比流戩還要有恃無恐。
反正流戩挾持她就是為了見沈之雲,所以流戩不會殺了她,她與其跟流戩浪費口舌,倒不如留好體力,等沈之雲來見流戩時準備和沈之雲一起走。
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流戩說的話,儘管沈之雲確實有隱瞞她的秘密,可她堅信以沈之雲的為人,絕對不會在知道流戩的身份後利用流戩,若是知道流戩的身份,以沈之雲的性格,絕對不會對流戩施以援手,只會讓流戩在當時就死得其所。
“我說了,我只要沈之雲給我個解釋,償還我被矇在鼓裡,對他七年的忠心耿耿。”流戩固執倨傲,他做這麼多,就是為了沈之雲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自己是個殘忍冷漠的人,再在他面前給他鄭重道歉。
“所以你只恨沈之雲一個人,因為他利用了你,欺騙了你。”杜明月拽住他的衣角,擲地有聲,“但最可恨的人明明是你的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