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高眉頭,瞟了來人一眼,地窖太昏暗,看不大清楚臉,只覺得是位花樣年華的姑娘。我語氣輕快地說:“姑娘也有膽量得很,彼此彼此而已。”

那女子怒氣突起,喝道:“不要拿我跟你對比。”

我是哪裡得罪她了,奇怪。既然不讓我比,我也就懶得理她,靠在牆邊繼續胡亂編東西。

那女子有衝動要上前來扇我巴掌,有人拉住了她,冷漠地說:“昭雪,不要衝動。”聲音聽起來有一定的年紀了。

原來叫昭雪,挺動聽一個名字,應該是個美人兒。昭雪甩袖離開,黑暗中剛才拉住昭雪的男人盯著我看了很久,沒再說話。

“說吧。”我淡淡地開口。

那男人輕笑,語帶諷刺:“永華公主還真是臨危不亂,老夫佩服。”

“不過生死而已,我經歷這麼多,早看淡了。”我淡漠地說,“再者,你們抓我來總要利用我,既然都不死了,又有何懼?”

“哈哈哈……”那男人大笑起來,“好一個看淡了,就是不知小皇帝有沒有看淡你的生死,司馬盟主有沒有看淡你的生死。”

對付皇上我無話可說,對付司馬如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雖然早猜到這群人跟司馬如不是一夥兒的,卻也沒猜到他們跟司馬如是敵對。

“墨兒呢?”我問。

那男人的笑戛然而止,陰森森地露出白牙:“是個護主兒的丫頭,老夫喜歡得緊,不忍殺她,自然派她回去跟小皇帝通報訊息去了。”

我心裡的大石落下來,墨兒不在他們手上就好,畢竟她不像我還有利用價值,就怕他們一怒之下取了墨兒的性命。

“你們抓我來怕不止是要挾皇上這麼簡單吧?”我冷靜地問。

那男人又狂笑起來,上氣不接下氣:“難怪小皇帝寵你這般,確實懂得揣摩心思。”聲音一轉嚴厲血腥,“老夫問你,傳國玉璽在何處?”

什麼東西?傳國玉璽?那不是前朝皇帝的物件兒,聽說前朝皇帝懷揣傳國玉璽自焚而亡,華歆王朝建立,沒了傳國玉璽,皇帝舅舅排除眾議廢除了傳國玉璽的制度。那這是唱了哪出戏,我是前朝公主,玉璽就在我這兒嗎?

那位傳說中的我的父皇,我連面都沒見過,又怎麼可能會留傳國玉璽給我。這群人是想要名正言順地謀權篡位想瘋了吧。

“你該去問我那短命的父皇。”我不變的冷靜。

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從何處推斷出我說的話不可信,又或者是他不願意相信失去了找到傳國玉璽唯一的線索,陰冷地勾著嘴角:“那還得勞煩永華公主繼續想想清楚了。”說完轉身離開。

我膽子越來越大,站起來衝著他背影大喊:“總得讓我吃飽了才有心思想,那些蒙汗藥會讓我更想不起來的。”

要走出去的背影明顯停滯,考慮了良久才對身邊的人咬牙切齒地說:“給公主送上好的飯菜伺候著。”

我的笑容都快達到耳根了,沒想到這老頭兒挺好對付的。我就拖著,反正煙芸苑的人神通廣大,總能找到我,更別說還有司馬如的人馬,暫時來說,我還安全著。

很快有人送來了可口的飯菜,餓了這麼久,我還真是餓極了,拿起碗筷就開始狂吃,才不管什麼形象。這地窖黑黢黢的,只隱隱約約有點光亮,我能看清楚面前的飯菜都不錯了,誰又能看清楚我的吃相,更何況除了我根本沒人。

吃飽喝足,靜坐下來,我真的有心思想傳國玉璽的事了。這個傳說中的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果真的在我這裡,就一定是在母妃留給我的東西里,會在哪兒呢?

抓我的人又是誰?怎麼會知道玉璽的事情?所有人都以為玉璽跟著我短命的父皇葬於火海,他們憑什麼猜想母妃會拿到玉璽放在我這裡?

人說飽暖思**,我想著想著睡意朦朧,靠著牆睡過去。這次不是蒙汗藥作用,是真的累了困了,餓著的幾天哪能睡著,特別是在這安靜得恐怖的環境下,聽自己肚子餓的聲音都能被吵醒。

“夫人,夫人……”有人搖醒我。

我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是藍葉。我高興地抓住藍葉:“我就知道你們很快就會來救我。”

藍葉為難地咬著嘴唇說:“夫人,我還不能帶你走。”

“什麼?”我驚呼,“為什麼不能?”

“主上知道夫人被抓,大發雷霆,派了煙芸苑所有人出宮來找娘娘。”藍葉說,“絲絮、絲絲分別帶人在江湖裡打探,我則是奉命盯著司馬如,但我看司馬如好像也不知道你所在何處,無意間發現他身邊有人鬼鬼祟祟地,就跟著他來了。”

“這跟我能不能出去有什麼關係?”我問。

藍葉為難地看我一眼解釋:“夫人,這裡機關重重,我沒有把握能帶你出去,主上交代絕對不能讓你受傷,我不能逞強害你性命。”

我微笑著拉過藍葉的手,安慰她:“既然這樣,你回去吧,我暫時安全。”或許這是我對藍葉臉色最好的一次了,以前煩她老是盯梢我,現在才知道她是真的擔憂我的安危。

藍葉點頭說:“我這就回去跟主上彙報,夫人一定要等我們。”

我笑得很燦爛,不管藍葉能不能看到,一下又想到玉璽的問題,就跟藍葉說:“記得跟你家主上轉告我的話,告訴他這幫人要傳國玉璽。”

藍葉走了,又只留下我呆在黑暗中,心卻莫名地安頓下來,皇上會找到我,一定會。

“昭雪小姐。”等待皇上來救我的空當,我打了一會兒盹,卻被有人叫昭雪的聲響吵醒。

我皺著眉頭睜開眼睛,地窖裡因為昭雪身後的人拿著火把明亮起來。可能是我的眼睛太久沒有接觸過光亮,張開雙眼的那一瞬間,眼睛像針刺一樣的疼。我趕緊用手擋住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恢復如常。

我終於看清了昭雪的樣子,心狠狠地震驚。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別人,是宛妃,那個我以為爽直、莽撞而被魏妃利用的女子。

我勾著嘴角笑起來,越來越厲害,肚子都疼起來。

昭雪用足勁兒扇了我一巴掌,怒喝:“命都快沒了,還能笑出來。”

“宛妃娘娘不是被軟禁了,還能出宮來行動,真是沒看出來。”我諷刺地說。

以宛妃那三腳貓的武功,根本不可能硬闖出來,那肯定是喬裝混出宮來的。

宛妃的臉變得扭曲,陰狠地瞪我一眼,冷聲說:“宸皇貴妃,你還是先擔憂自己吧。就別期望皇上能來救你,司馬如更不可能會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