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一定要親自去解決的,戟翼是被我硬扯進去的。他父親謀劃復國的事,他是知曉,但是他一直處在圈外,幫忙打探打探訊息,可我自私地報仇計劃把他拉進了圈內。

皇上拿我的執拗沒辦法,只好放任我親自去見司馬如,前提條件是要墨兒跟著去。墨兒一直在我身邊伺候,司馬如如果真的調查了我應該很清楚,應該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當我真正站在司馬如面前的時候,免不了矛盾,心裡有歉疚又有怨憤。歉疚的是他幫我,現在我卻要對他不利,怨憤的是我把他當朋友,他卻是帶著目的接近我、利用我。

我們見面的地方是一池湖畔,風景頗為宜人。他原本靜靜地坐在湖邊大石上,看上去倒有了幾分仙風道骨。

“你來了?”他感覺到我的靠近,人並沒有轉過身來,背對著我。

其實,很難以想象在我面前這個讓我感到溫暖的男人會是武林盟主。他的武功確實高深莫測,雖然腿腳不便,卻能做到來去無蹤。第一次他救我回宮的時候,我硬是一點沒發現他與常人的不同,或許是因為他一直坐著,之後又迅速消失了。

我一直猜想,或許就是他的腿有問題,才會這麼用心地練武,達到如此境界,付出的努力一定比一般人多很多。

“石頭涼,你還是坐回自己的木椅上吧。”我推過平時他用來幫助行動的木椅,勸他下來。

他轉過臉,暖暖地笑容綻放:“再坐會兒,無妨。”他眼光掃過墨兒的臉,並沒有介意我多帶一個人來見他。

墨兒規矩地福身問禮:“司馬公子。”

司馬如像是永遠都笑不累一樣,面對誰都是一樣的表情,對墨兒說:“我一介江湖草莽,要官無官,要文墨也拿不出來,怎敢當公子二字,叫我司馬便是。”

“是了。”我接過司馬如的話,“墨兒不必跟司馬客氣,他最討厭人家繁文縟節。”

墨兒微笑點頭地說:“墨兒知道了。”

司馬如側身一動,已經坐回自己的木椅,問我:“宸妃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我回豫章王府看看父王,既然都出宮了,自然沒理由不過來見見你。”我答。

司馬如並不用人家替他推木椅,他自己能掌控自如,現在就是邊動著木椅邊跟我說話。他的與眾不同,一度引起我的好奇心,總覺得這個男人有太多秘密,想要去解開,卻無從下手。

他走在前面,我跟墨兒自然跟他走了。不一會兒就到了一處院子的大門。大門上的硃砂稀稀拉拉地掉落了不少,門把上全是鐵鏽,看來是一處廢宅子。

司馬如伸手推開大門,吱呀一聲傳來,伴隨著大塊大塊兒的灰塵掉落下來,霧濛濛的。司馬如掌控著木椅進去了,我跟墨兒疑惑地對視一眼,抬腳跟進去。

院子裡的樹木大多枯死了,死氣沉沉的,還有些陰冷,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吞吐地問司馬如:“這是哪裡?”

司馬如的聲音化開了一些寒氣:“司馬家的祖宅,多年沒人打理,荒廢了。”

我不明白他帶我來這兒的用意,只能惋惜地說:“可惜了這麼好的宅子,要不然你找人收拾了住進來吧。”

司馬如千篇一律的笑臉這一次竟然帶著一絲苦澀:“閒著吧,有朝一日我夠資格住進來,我一定會邀請你來慶賀我喬遷。”

對於他的話,我更是摸不著頭腦,究竟要怎樣才算是有資格住進司馬祖宅?他堂堂武林盟主,難道還不算是為司馬家耀祖揚宗了?

“走吧,我帶你去看練兵。”司馬如轉開話題,徑直往外,好像是沒有一絲留戀。

我想他是在強忍吧。這個男人越接觸越讓人有興趣想要探究他的生活。

任何人都不會想到會有人在農莊練兵,可是司馬如就是這麼做了。根據司馬如說,這些人很多都是江湖上這幾年突然銷聲匿跡的高手,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方法讓這些人歸順到他的旗下。

我笑著問他:“你就不怕我回宮之後立即有人來剿了這個莊子?”

他也笑,不慌不忙:“無妨,隨你高興。”

他這句話成功地噎著我,我一時間竟找不到任何話題跟他說話。他是在告訴我他相信我,還是在告訴我我剿了這裡,還有多的是地方讓他練兵?

“盟主,周老先生來了。”有人來通報司馬如。

司馬如淡定地點頭,又跟我說:“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見見就回來。”

我還想留下來繼續打探點訊息,他的話正如我意。他見我聽話的坐下來,吩咐人給我奉茶,自己去見周老先生了。

那位周老先生據說是司馬如的軍事,一步一步把司馬如推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想當初司馬如不過只是個武功高人一等的獨行俠而已。

有人奉茶來,我正好走得口渴,招呼墨兒一起坐下來,端了茶牛飲而盡。

有句話是,出門在外還是多個心眼好。我好歹在宮裡跟那群女人勾心鬥角這麼久,也不知是近來一帆風順,春風得意了還是覺得在司馬如的地方沒人敢對我不利,我沒有一點懷疑地喝了茶,還把墨兒搭了進去。

意識漸漸模糊,我和墨兒才知道自己中了招,真是白白在江湖混了幾年。

潮溼的地窖裡,我不知道自己是被關了幾天,因為一直身處在一片漆黑,沒有光亮。

墨兒沒在身邊,不知被他們弄去哪裡了。

起初有人一到時間點就給我送飯來,我也不怕死地吃,反正最壞不過被下毒死掉。可後來我漸漸發現,每當我吃了飯就會昏昏欲睡,腦袋裡不清不楚,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沒有。

我索性再也不肯吃飯,寧願餓得沒有力氣,也比一直昏沉無意識的好。實在餓不下去的時候我也會吃一些填肚子,保證自己不被餓死,也不會因為吃進去的藥量過大,徹底昏過去。

原本我這點小伎倆照理說早就該被識破了,送飯的人該直接加大藥量,讓我吃一口都昏過去,或者直接把我餓死算了。可是他們沒有,他們就像貓抓到老鼠一樣,把我放在他們的股掌之間玩弄,彷彿要等厭煩了才會給我個痛快。

看透他們的意圖,我倒是輕鬆了,全副身心放在擔心墨兒上,連逃出去的想法都很淡。

大費周章抓我來,總會有人玩夠了找我做正事兒的。再者司馬如肯定會發現我不見了,他一定會發動所有勢力找我,我可是他叛變成功的最後一張王牌。

這天我正百無聊奈地抓著身邊的稻草編制小玩意兒,一聲清冷的女音傳來:“不愧是見慣大世面的永華公主,要是一般的女子不是一個勁兒哭就是早嚇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