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六爺仍舊在講述,孟大志孟大良吳守義三人理所當然的一頭霧水,但張清卻已經有點明白了。
一個姓氏宗族,傳承三百多年沒有經歷過災厄,代代還都出現一些人傑,這種事情絕對不尋常。
不尋常在哪裡呢,不尋常在他太過於順利了。
這種萬事順意的狀態可以巧合的出現一代兩代,但三百多年下來傳承了多少代。
孟氏宗族的這種狀態,讓張清想到了一種說法,福地或者說小龍脈。
無論是福地還是小龍脈,說的都是風水中一種特殊的格局,一種天地自然孕育生成的聚氣納福之地。
人活著住在這種地方,一生萬事順意無病無災,人死後葬在這種地方,還能夠福澤後代。
再說這小龍脈的稱呼,小龍脈說起來雖然跟龍脈說起來很像,但實際上差距卻是天差地別。
龍脈可以福澤一國,一國建立以後,龍脈興則國興,龍脈亡則國家危矣。
而有小龍脈之稱的福地,只能夠福澤一地,無論是規模還是功效都遠遠比不上真正的龍脈。
福地被稱為小龍脈,只是一些好事者冠以的稱呼而已。
從古至今,龍脈不過就那麼有數的幾條,而福地卻是誕生了很多。
當今修道界中的一些大門派的山門,就是坐落在一些福地上的。
結合目前的資訊,張清猜測孟家祖上應該是有一番機遇,發現了這邊是福地,才會舉族搬遷到了這邊。
孟六爺的講述還在繼續,對於孟氏宗族的很多事情,他這個當今孟氏宗族的話事人之一是無比的熟稔。
“三百多年裡,我孟氏宗族有三十多人活過百歲,有七十多人活過九十歲,八十歲的數不勝數,活到七十隻是常態。”
話說到這,就是孟大志孟大良吳守義也都驚著了。
但凡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在過去無論是生活水平還是醫療條件亦或是人們的觀念,都遠遠不如現在,那個時候活過七十都是少有的。
現在聽聽孟六爺這話,活過七十是常態,八十的數不勝數,九十歲一百歲的也都出現過,還不只是一兩個。
這種事情要是宣揚出去,別的不敢說,他們孟氏宗族的村子肯定是要得到一個長壽村的名頭。
然而孟大志立馬就發現了不對勁,他連忙朝著孟六爺追問道:
“六爺爺,你這說的不對吧,我活了這麼多年,從咱們村也就見過少數幾個年紀過了八十的長輩,七十的也不多見,沒有你說的那麼多呀!”
孟大良一聽這話,也開始回憶起來,最後附和著孟大志。
“是呀,以前我還說過,怎麼近些年醫療水平生活條件上去了,咱們村裡的長輩年過七十的都還那麼少,爺,你是不是記錯了?”
“狗剩子,你他孃的放什麼屁呢!”
孟六爺聽到自己孫子的話,那是張口就罵。
“我二十歲以前,一共從村子裡的年過九十歲的長輩有六個,年過八十歲的長輩有十多人,年過七十的已經記不清楚了。”
孟家村並不小,有數百人,這個長壽比例已經很恐怖了。
再者說了,孟六爺說的是他二十歲以前,那是多久以前了,到現在已經五六十年了呀!
五六十年前,孟家村就有了那麼多的長壽老人?
孟六爺仍沒有停止,他的話語中已經帶上了傷感。
“我四十歲那年,孟家村就剩下幾個年過八十的長輩,年過九十的沒有了,活著的長輩都是七十歲左右。等到我六十那年,唉……”
講到這裡,孟六爺就又嘆了一口氣。
“我六十歲那年,村子裡的年齡比我高的長輩還有十個,人均年齡七十,而同輩當中基本沒幾個身體好的,到了今年,村子裡跟我一輩的人還有幾個,比我輩分高的更是一個沒有了!”
孟大志孟大良吳守義都聽呆了,把這件事情前後貫連起來一看,孟家村的情況真的很蹊蹺。
在醫療條件生活水平差的年月裡,孟家村的長壽老人人數驚人,在醫療條件生活水平好的今天,孟家村的長壽老人還是驚人。
不過欠前者是多的驚人,而後者卻是少的驚人。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孟大志看著孟六爺不可置信的問道,他連自己身上的問題都短暫忘卻了。
旁邊的張清在這個時候眉頭不自禁的皺起,他本來以為這一趟只是孟大志的事情,但現在看來,牽扯到的卻是整個孟家村。
看來他的雙眼天賦目前還是不夠強力,只讓他看到了部分因果,並沒有看清這件事的全貌。
“我以前也不知道,但今天聽到你的事情,我算是明白了一點。”
孟六爺有些無力的坐下了,他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剛才這一通話,可以說是讓他把這輩子都給回憶了一遍。
在孟六爺小時候,他面前全是各種長輩,有爺爺輩,太爺輩,甚至祖爺輩。
四世同堂,五世同堂,六世同堂孟家村都有。
等他四十,孟家村的六世同堂已經沒了,五世同堂都是少有。
現如今,孟家村還有五世同堂嗎?
這裡面的悲慼,也就孟六爺這種親身經歷的人能夠體會。
孟六爺猛然抬頭看向了張清,他顫聲問道:
“這位大師,我們孟家村的情況?”
“我需要去孟家村的祖墳看一看,具體能不能解決,待定!”
張清同樣是站了起來,面對這個面容悲慼的老人,他並沒有立馬回絕,也沒有當場拍著胸口給保證一定能解決。
根據孟六爺的話,還有他從孟大志身上因果中看到的東西,他已經大致梳理清晰了事情的脈絡。
這件事,可以說是從孟大志的祖上也就是那位舉家遷移到這裡的祖先開始說起。
孟大志的祖上不知道是自身通曉風水之術還是有高人指點,知道了孟家村這裡是一處福地,建立了孟家村。
生長在這麼一處福地,孟家村自然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所以在三百多年間,每一代孟家村都會出現一些人傑,那些普通的族人也是一生平安諸事順意。
這就是福地的作用,一地福緣澤被一族。
然而孟家村這種紮根落地的方法,卻有點那麼個竭澤而漁的意思。
三百多年前,孟氏宗族的族人一直在索取著這福地的福緣,用來福澤自己,卻沒有想過回饋這片福地。
也不知道是孟氏宗族在傳承中失去了相應的法子,還是壓根就沒有這種回饋福地的法子。
福地的福緣也是有一個上限的,像孟氏宗族族人這般一昧的索取壓榨,這福地的福緣自然也就難以支應孟家族人了。
這種福緣難以為繼的第一體現,就在孟氏宗族的長壽族人上。
孟氏宗族的長壽族人數量銳減,就是最好說明。
然而孟氏宗族的族人卻沒有人知曉這種徵兆的意思,所以一直將這種情況持續到了今天,孟氏宗族的長壽老人也就剩下了屈指可數的幾人。
至於孟大志的情況,應該算是特例,或者說是那福地的最後傾力一博。
孟大志可以說是帶著福地不多的福緣出去闖蕩,一路到了今天的地步。
他身上的那份福緣走到這個地步,也就消耗殆盡了。
福緣消耗殆盡以後,孟大志和故土之間的聯絡,可還沒有斷。
沒了福緣,那福地給予孟大志的,自然就是這麼多年積攢下來各種負面力量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孟大志的黴運才會在短短的時間裡暴漲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這一切,都是昔日孟家祖先種下的因,而果就在孟大志這些孟家後代身上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