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嗎?”
顧先生以食指敲打著桌面,語氣中帶有一絲絲的期盼。
秦紅玉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沒有,不管是打坐修煉也好,還是服用丹藥也罷,修為都沒有增長的苗頭!”
“十年之期越來越近,這可如何是好?”
這是顧先生第一次與秦紅玉談論十年之期。
“呵呵...”秦紅玉面色悽然,再也沒有品茶論道的心思,苦笑道:“還能怎樣?不過是求人罷了!”
“哦?是誰?”顧先生微微正色道。
“還能有誰?”秦紅玉自嘲地搖了搖頭,說道:“也只有楊家的人才願意做這樣的事情!”
“楊家?宋月楊家?”顧先生臉色微變,顯然楊家的名聲並不是很好。
其實不然,宋月楊家雖然位屬中州超級家族之一,卻一向行事低調,楊氏子弟也很少有欺男霸女的無良舉措。
但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楊家子弟多多少少有些難與人言的怪癖,而楊家的家規也是讓人聞風喪膽。
相傳楊家先代家主名曰楊無敵,乃是最為尋常普通的軍卒出身,在征戰沙場的幾十年間,自行悟出了一套殺伐凌厲的槍法,這才有了之後威名赫赫的楊家三十六路槍法。
楊家以武持家,而管理族中子弟則以苛刻嚴峻的十三條軍法為家規,故而楊氏子弟要麼成才成器,要麼在十三條嚴苛的軍法管理下,變成一個心理畸形的怪物。
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凡是嫁入楊家的女子,亦需要遵守楊家的家規。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的就是楊家的女人們。
凡是楊家的女子,皆不得外嫁,必須男子入贅楊家。
但因為楊家的家規太過於出名,以至於楊家的女子不一定能夠找到願意為其上門入贅的男子,久而久之,楊家就多了一些終身未嫁的女子!
秦紅玉輕輕地點了下頭,語氣苦澀地說道:“楊延峰願意替我參加十年一度的虛界大比,但條件是要我嫁入楊家!”
顧先生在聽到楊家二字的時候,顯然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但他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如果小朱體內的奇毒可以破解的話,你也無需像如今這般為難了!”
秦紅玉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眸低垂地看著茶桌上的瓶瓶罐罐,語氣蕭瑟地說道:“哪有那麼多的可能!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顧先生忽然笑了一聲,緩緩說道:“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可能,或許陸羽那小子會給咱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陸羽?”秦紅玉的神情先是一喜,隨即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說道:“如今的他雖然可以一刀擊殺修為古怪的飛熊,但到底還是太過年輕,修為及武技都尚未超過同齡人,只怕是難以在三年之內踏入悟道境!”
“為什麼非要踏入悟道境呢?”顧先生的嘴角微微扯起,笑著說道:“既然他可以越境作戰,為什麼非要踏入悟道境?”
“悟道境是凡俗修煉六大境界的分水嶺,就算他是戰神轉世、天仙下凡,只怕也難以越境作戰,並且戰而勝之!”秦紅玉揉了揉有些發木的眉心,悶聲說道。
由不得秦紅玉不如此氣餒,在她的認知裡,從沒有聽說過哪位洗髓境的修士可以越境作戰,並且擊敗悟道境的修士。
“難道你見過停留在煉肉小境、且修為是淬體境十層的修士?”顧先生悠悠地反問了一句,說道:“既然他已經展現了一個世間少有的可能現象,那為什麼不願意再給他一個機會呢?”
“我也想給他一個機會,可是誰能給我機會?”秦紅玉的笑容有些苦澀,她一想到十年之期馬上就要到來,心底便升騰起一股煩躁之意,少了幾分平日裡的聰慧城府。
“反正已經沒有比現在更壞的局面了,你何不耐心等待?”顧先生凝視著秦紅玉,語重心長地說道:“不論他能否成長到你所期待的樣子,都是一樣的結局,那麼,何不給他一個機會?
就算他未能在三年內踏入悟道境,又或者未能成為一個可以比肩悟道境修士的少年高手,那又如何?至少你多了一位有情有義的朋友。以他的為人,日後若是真的有所成就,必然會念在今日的交情上,為你遮風擋雨、亦或者成為你的倚靠。”
秦紅玉長長地舒了口氣,強行壓下心底的那份蠢蠢欲動的燥意,點頭道:“先生說的是,是我太過膚淺了,我一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自然隨心便是,不可太過功利,不然的話,只怕會弄巧成拙!”
“知道了。”
......
月上中天,滿城寂寥。
醉酒的趙東傑緩緩睜開惺忪醉眼,在起身的同時,眉頭不由自主地重重皺了一下,顯然是酗酒導致的頭痛。
當他站直身體的時候,披在身上的披風滑落。
一陣悶響後,趙東傑揉了揉頭痛欲裂的額頭,發出了幾聲呻.吟。
等他做完這一切後,才發現屋內不知何時已是多了一道身影。
身影的主人正是爭權失敗、神情落寞的趙宇鵬,此時趙宇鵬的鬢角,比數日前多了一抹白意。
一個人,一個男人,竟是在數天之內,由曾經的意氣風發變成了如今的頹唐失落,滿頭烏髮竟是變得斑駁了幾許。
趙東傑看到父親趙宇鵬以後,臉頰上瞬時多了幾分愧疚,他的嘴角扯了扯,語氣略帶難為情地問候道:“父親,您有什麼事嗎?”
“怎麼?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趙宇鵬輕輕地嘆了口氣,兒子趙東傑的做法很讓他難堪,也讓他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但到底是自家的兒子,就算是有什麼天大的矛盾,也沒有什麼好記恨的。
趙宇鵬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準備怎麼做?”
趙東傑的頭顱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緩緩低垂,悶聲說道:“還能怎麼辦?形勢沒人強,只能認栽!”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趙家還是過去的那個趙家,他還是過去的那個趙家二少爺。
但在他遭遇陸羽之後,身形狼狽地回到趙家的時候,卻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應或者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動作,他才明白趙家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趙家,他也不再是過去的那個趙家二少爺。
有時候,人只有在挫敗以後才能認清現實,也只有在挫敗之後才能看清自己的位置。
此時此刻的趙東傑,已然明悟了自己的身份與地位,所以他選擇了最沒有意義,也最沒有鬥志的方法,那就是借酒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