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凱旋
民警巡邏途中遇“攔路”東北虎 揚州刺史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汪平自然也知道,不能急於一時,拍拍手示意上酒菜。
  夏州汪氏本是世家大族,自然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即使在明教中,汪平也不會虧待自己,駝峰鹿筋必不可少,就連海邊的海參魚翅都一一上了桌案,更難得的是還有為數不少的蔬食,高紹全挑了一塊海參下酒,只覺參肉細膩,入口即化,這明顯就是鮮活的海參入菜,非那些雜貨店售賣的乾貨所能相提並論的。
  “上等的即墨海參。”高紹全回味著參肉的細膩,輕聲說道:“這一小盤參肉怕是就可值一戶中等人家一年生活了吧?”汪平笑了笑:“高使君不用句句帶刺,我們都是世家出身,難道還在乎這點口腹之慾。”高紹全尷尬的笑了笑,他也承認他在家中也同樣是食不厭精,從即墨運來的鮮活海參從來都是習以為常,只是這一年來,他在流民中、軍中見慣了平民的生活艱辛與不易,漸漸連自己都帶入了,心裡未免有了一絲負罪感。
  至於拓拔燕等人,則更不會在乎這些食材的精貴,只是覺得頗為合胃口,放開喉嚨,大快朵頤起來。
  帳外傳來了嘈雜聲,汪平臉色間閃過一絲喜色,就連高紹全都不禁喜形於色,他們兩人都知道,這欣喜的嘈雜宣告顯是凱旋歸來的將士在接受全營將士的歡呼,兩人都不由自主的放下了筷子,取了茶水淨口,又擦了擦手,只待將士歸來彙報戰果。
  果不其然,也就是一刻鐘的功夫,李權掀簾入內,就連一身戰甲都還未及卸下,威風凜凜的踏進了軍帳,他明顯是得知高紹全已在汪平大帳之中,先是向汪平微微一禮,隨後就走到高紹全面前,屈膝一禮道:“使君,末將幸不辱命,斬首韃子五千餘眾,賊酋僅帥三千殘賊北遁。”
  “好!”高紹全大喜過望,一掌拍在桌案上,大笑道:“此戰之後,至少可給三邊迎來半個月的休整之機,李左率功在社稷。”他笑呵呵的親自斟滿一碗酒,遞給李權,李權一飲而盡,也不再多禮,就在高紹全身邊的桌案入座,他也著實餓了,一番拼殺之後,手腳皆軟,也不管不顧的放開拘束大肆吃喝起來。
  汪平即為讚賞的點點頭,他看出來高紹全雖然年紀不大,卻的確已有一些忠心耿耿的精兵良將,這一刻,他也更加佩服自己早早決斷扶助高紹全成就大業的決定了。
  當高紹全回營之時,幾個同去之人都已酒醉半酣了,還是汪平不放心,與幾個堂主左右扶持著送回了官軍大營,這時候,左千牛衛也已歸營,帶回了大捷的喜訊,軍營中自然也是一片歡樂的海洋,長孫雲相向汪平拱了拱手,與幾個親兵扶著高紹全等人回了大帳之中。
  過了兩個時辰,天色已經完全暗了,高紹全才從酒醉中慢慢醒來,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幾個最為親信的將領商議下一步行動,時間不等人,大敗契丹固然可喜,收服明教也是件大喜事,不過這隻會加快契丹人前進的腳步,他們也不能大意了。
  朱血高川、拓拔燕、長孫雲相、李權等人心事重重的進了軍帳,其中唯有拓拔燕與李權臉色稍稍好看點,長孫雲相、朱邪高川等人皆是憂心忡忡。早有親兵擺好沙盤,代表契丹勢力的藍色已從沙盤中除去,剩下的就是三股勢力,官軍、流民與明教。
  從沙盤中,一眼就能看出明教的勢力有多大,單是從人數上來說,明教教眾甚至不亞於流民數量,不過流民相對於有組織的明教來說,只是一盤散沙,長孫雲相繞著沙盤踱步了片刻,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道:“使君,明教不可信啊!”他指著盤踞在麟州的大股教眾,道:“今日末將方知明教勢力竟然如此龐大,只要一有異心,以我軍勢力很難撲滅。”
  高紹全臉色微沉的點點頭,他把神使汪平的話又複述了一遍,才道:“不管他說的能做到幾分,我還是有些擔心,爾等也切不可放下戒心。”他轉眼看了看同樣一臉凝重的李權,心知李權定然也不會被汪平的幾句話就打動,只是拓拔燕臉色中頗有些不可理解,於是又語重心長的道:“人心從來最不可測,更何況是多年受蠱惑的明教?我們不能不不防備,不過也不能寒了汪平等人的心。”他略微思索了片刻,又道:“現在關鍵是要改變現在的不均衡,只有我們居於優勢,那不管是汪平等人,還是其他心懷不軌之輩,才不敢擅動。”
  李權臉色中閃過一絲笑意,他最怕的就是高紹全極端的行為,不管是完全信任明教,還是對明教斬盡殺絕,那都是極為不可取的,只有自身強大到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才是上策,他笑了笑道:“使君此言方是正理,所以我們首先還是要儘快組建六率,東宮六率若是能迅速成型,那我們也就有了資本。”他沒說什麼資本,不過他們幾個早於高紹全連為一體,早知道在當下天下即將大亂之時,唯有雄踞一方才是資本。
  高紹全現在並沒有割據一方,不服大周的野心,不過,若要自保,也必須控制整個三邊之地,長孫雲相比他們看的更遠,這些年來,他未嘗不嘆息前朝衰微之後,河西隴右盡為胡人所佔,數百萬漢家子弟淪為胡人奴僕,三邊若是能收拾妥當,長孫雲相最想的莫過於帥王師西去,盡復漢家故土,只是,現在三邊不穩,這些也只是他心中的夢想,思索了片刻,長孫雲相也同意高紹全的想法,說道:“那我們不能在此多作停留,迅速北上,招撫流民,接下來就是惡戰連連了。”
  一番商議,到得三更才各自回帳休息,高紹全在幾人都先後離開之後,喊住了最後離開的長孫雲相,問道:“那個契丹人可還在你的軍營中?”長孫雲相微微一愣,想了片刻,才想起那個能開五石弓的神箭手,點了點頭,道:“那人還在,這些時日來,似乎也認命了。”“嗯。”高紹全笑了笑道:“我總感覺此人出身非同一般,很可能會有大用,你好生照顧著。”
  休整一日之後,一萬多將士再度北上,與契丹人這些時日來的交戰,雖然契丹大敗,不過他們也折損了五六千人,汪平也經過仔細考慮之後,親率萬人隨軍北上,餘則處理教中庶務,汪平也保證可以幫高紹全半個月之內集結出兩萬大軍,若是一切順利的話,即使不算上流民,高紹全也可以把手中的軍隊擴充至五萬人,有了這麼雄厚的兵力,高紹全才敢真正的與契丹近十萬大軍來次博弈。
  連谷距前套重鎮榆林有三四百里的路程,高紹全已經得到前方斥候回報,在榆林附近有大量流民,數量甚至超過了麟州的明教教眾,而在榆林的勝州刺史看到這麼多流民,頓時就嚇破了膽,強令榆林防禦使關閉城門,任流民們自生自滅。
  當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高紹全在憤怒之餘,也神色奇怪的看了看前夏州刺史,現在的明教神使兼行軍長史汪平,汪平摸了摸鼻子,有些理虧的嘀咕:“使君莫要冤枉了我,我所謂驅逐只是把我的那些徒子徒孫們趕去了麟州。”“果然奸詐。”高紹全帶著一絲笑意說道,被汪平這番回話帶動,本來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好了些。
  在接下撫平三邊,招募流民從軍的責任之時,高紹全就知道處理流民之事必然沒有那麼容易,地方官府對於流民有天生的恐懼感,守土之則讓他們絕對不敢輕易接受流民,最好的處理方式莫過於堅壁清野,讓流民自生自滅,然而這些各掃門前雪的地方官全然忘了流民是怎麼成為流賊的:官吏不管流民死活,流民為了生存逼不得已造反,一地起火,則迅速蔓延,終至不可收拾。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高紹全回首看了看身後三萬軍隊,左千牛衛重新補充之後,又至五千大軍,神色毫無懼意,明顯可以看到精銳的不可動搖之氣,朱邪高川手下的党項沙陀聯軍,在之後又有所補充,把那些打散的契丹附屬部族收入帳下,軍隊又到了五千人,而損失不大的太子左右衛率在經過大戰洗禮之後,明顯沒有了先前的稚嫩,行軍之時也有章有法,至於汪平麾下的一萬明教教眾,重新發放了武器盔甲之後,也有了朝廷軍隊的氣象。
  三萬大軍,這就是高紹全敢於迅速北上,安撫前套的資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