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城隍聞言,頓時感覺豁然開朗,難怪說之前隱隱覺得‘青雲觀’有些熟悉。

原來不是劫數到了,是劫數自己找上門來了。

可是,又何嘗不是一種‘天命’呢?倘若真能拯救萬千黎明於水火,死亦得其所矣。

魔念見城隍如此執迷不悟,頓感頭疼,不過寥寥幾句話,卻能令齊昌學執迷如此,頓時心中憤怒。

青劫子,要不這天魔還是你來當吧?!

江離見齊城隍突然沉默不言,心中猜測其恐怕再度被摩羅柯迦葉所制。

既然得知了那鎖鏈的作用,而且還白嫖了半部《勢》之法訣,已經超出期望預期,也就沒必要繼續與天魔虛與委蛇了。

江離捻起心種,在魔頭疑惑的目光中將其放入齊城隍的虛影內。

心種似是感受到香火願力,隨即從中伸出幾道鬚根,將自己固定在了齊城隍的化身之內。

摩羅柯迦葉疑惑道:“仙長這是為何呀?”

江離笑道:“方才聽聞城隍一言,江某卻是覺得如居士這等邪魔,還是應當除去才是,此因既然因我而起,也當由我而終才是。”

摩羅柯迦葉一聽,頓時就知道江離從一開始就沒有放他之心。

雖然那《勢》也被他掐頭去尾,缺少一些關鍵口訣,但是聽到江離之言,還是不禁暗自惱怒。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日待我脫困而出,定要將你煉入魂幡之中,日日以九蝕冥火祭煉。

還要昭告天下,讓世人知曉,縱使仙靈根之修士,招惹我等天魔,會落得何等下場!”

說著,齊城隍臉上的黑氣再度要透體而出,不過在看到江離召出滌魂金風之後,又麻溜的縮入了齊城隍化身之內。

“呵,那江某可就拭目以待了。”

江離冷笑一聲,“魔念不過一心中頑疾,貧道雖無仙人之能,不過卻也有法醫治。”

說著他以雷霆覆於指尖,輕點城隍眉心,在一聲輕呼之後,齊城隍茫然的從空寂中甦醒。

祂正要說話,江離卻是直接說道:“還請城隍將一身願力氣運盡數注入此種之中,則妖魔可除矣!”

江離還在思索怎麼說動城隍,哪知話音方才落下,齊城隍身上黯淡的金輝就迅速湧入心種之中。

而其身上空餘出來的地方,則是逐漸被冥冥中生出的魔氣填滿,魔念不禁心生歡喜。

“青劫子啊青劫子,我倒是錯怪你了。待我脫困,定會好好報答你的,桀桀桀桀!”

獰惡狂妄的聲音在空蕩蕩的陰府中迴盪,江離卻是懶得再多看他一眼,而是轉身觀察起了這片陰府。

先前以活人之身進入陰府時,城隍就曾提到,陰府並不等同於幽冥,只要有氣運護身,活人同樣可以進入。

彼時所見,乃是高牆綠瓦,雖在陰間,卻還要勝過人間。

而今城隍香火凋零,信仰岌岌可危,城隍廟宇破敗,陰府亦隨之殘破不堪。

如今倒是可以透過磚瓦看見一片荒蕪,死寂,黑暗的世界。

這裡沒有星辰,也沒有月亮,所有的照明都依靠撒在天空中的星星點點。

猶如萬千螢火蟲般,在無垠的黑暗之中生滅不定。

它們彷彿是匯聚在一起的蟲群,只有從陰府的上空飛過的時候,才會泛起點點微光。

雖然一個星點只能提供微不足道的光亮,但是當萬千星點匯聚在一起,卻能令陰府之中亮如白晝。

江離以分神隨手攝來一道星點,那淡淡的金色卻是令他一愣,驀然回想起那無名村落中的村民。

這星星點點,居然都是真靈?

江離不禁抬頭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看樣子,陰府之中積攢下來的真靈恐怕不在少數。

若是將這麼多的真靈盡數度化,也不知道天道會降下多少功德,恐怕立地成聖也未必不能吧?

就在江離想入非非之際,背後天魔仍舊在喋喋不休,不過天魔並未曾發現心種正在他軀殼內生根發芽。

那心種長出的鬚根十分虛幻,若是不以法眼觀察,甚至都難以辨別其形貌,至於被心種寄生的天魔,更是絲毫未曾感覺到一般。

隨著鬚根在天魔的體內逐漸擴散開,那用神念和氣運煉製出的種子也開始逐漸生出嫩芽。

半晌,魔唸的聲音忽然忽然變得漸淡,而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驚懼和惶恐。

江離扭過頭去,只見齊城隍那被魔氣充斥的身軀中結出一個蠶豆大小的金人,其模樣赫然與城隍一般無二。

其閉目盤坐在被魔氣充斥的身軀之中,摩羅柯迦葉的魔念驚恐的窺視自身,卻未曾發覺其的位置。

雖然被城隍冷不防地陰了一手,致使自身被趙志喚來的鎖鏈困住,但感知自身魔氣的流轉還是能做到的。

可是現在,摩羅柯迦葉卻完全不知道身體裡出了什麼問題。

他只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魔氣正在逐漸流逝,可是卻不知道到底是誰在竊取自己的魔氣!

毋庸置疑,是方才江離在自己體內種下的那枚紙豆子的緣故,可是此時任憑摩羅柯迦葉怎麼探查,都發現不了那豆子去了何處。

它竟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在江離無言的注視之中,魔念越來越萎靡,而那汲取著魔念結出的果實,卻是逐漸壯大。

終於意識到在劫難逃的摩羅柯迦葉惡狠狠的凝視著江離,似乎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刻入自己的腦海之中。

“這次是我栽了,卻不想人世間還有這般法訣,待到下次相見,我定會以最高的禮儀款待。”

摩羅柯迦葉的魔念冷冷說完,空中就要念誦法訣,強行突破鎖鏈的限制自爆。

可是隨著江離一聲:“道友請留步!既然來了,何必著急離去?”

魔念正在唸誦的口訣隨即被一股莫名的波動打斷,伴隨著摩羅柯迦葉‘青劫子,我必殺你’的怒吼,其目光中逐漸失去了神采。

過了一會兒,那張魔氣森森的臉上浮現出齊城隍的面容,其不禁激動的說道:“齊昌學,多謝真人。”

“城隍大人不必客氣,我能救下您,並非實力強大,實在因緣際會,碰巧遇到罷了。”江離淺天眼觀之,確認其就是齊城隍後,才笑著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