鐳射擦著許墨耳際切開空氣時，他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能量護盾的金光已經淡成一層薄紗，空間系統在意識裡發出尖銳的警報——這是他升級到高階1級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系統如此強烈的危機預警。
"李工！
閃光彈！"他拽著李工的戰術背心往側後方撲去，汙水濺起的瞬間，機械哨兵的探照燈精準地罩住他們的位置。
李工的手指在終端上瘋狂敲擊，卻突然僵住："彈夾...彈夾被我落在檢修包了！"
許墨的瞳孔驟縮。
三天前部署行動時，李工明明拍著胸脯保證彈藥艙裝了七枚閃光彈。
他想起昨夜王兵核對物資清單時，那個總愛摸後頸的動作——此刻，機械哨兵叢集逼近的嗡鳴裡，他忽然聽見自己太陽穴跳動的聲音。
"用空間系統！"蘇瑤的聲音從通訊器裡炸響，帶著電流雜音，"啟動瞬時製造功能，引數我傳給你！"
許墨咬碎後槽牙。
空間系統的製造功能需要消耗大量精神力，上回用還是在對抗變異獸潮時，直接導致他昏迷了十二小時。
但此刻，銀色的機械洪流已經漫過下水道轉角，最近的哨兵離他們只剩五米。
意識沉入空間，許墨能看見懸浮的藍色光團正瘋狂旋轉。
他強行抽離三分之一精神力注入光團，金屬碰撞聲中，三枚泛著冷光的閃光彈出現在掌心。"閉眼！"他嘶吼著將閃光彈擲向機械群，刺目的白光瞬間吞噬所有陰影。
林宇的電磁槍終於有了空隙，藍光連成線掃向機械哨兵的關節。
許墨拽起李工的胳膊往分叉口跑，戰術靴踩在汙水裡濺起黑浪。
他能聽見身後機械零件崩裂的脆響，卻也聽見更令人膽寒的——那些被擊碎的哨兵，在倒下前都朝同一個方向轉動了機械眼。
那個方向，是基地的地下通風口。
撤離路線圖在許墨腦海裡炸開。
三天前制定計劃時，他特意選了三條備用路線，每條路線的通風口座標只有自己、林宇和蘇瑤知道。
此刻，機械哨兵的攻擊軌跡，精準地封死了其中兩條。
"中套了。"他咬著牙吐出這三個字，通訊器裡傳來蘇瑤的喘息："我這邊檢測到偽裝裝置的能量波動被實時解析，他們的反制系統像是提前載入了我們的特徵碼。"
林宇的電磁槍突然卡殼。
他踹開逼近的哨兵，反手抽出腰間的匕首扎進對方感測器："老許，通風口方向有動靜！"
許墨抬頭，看見通風口鐵網正在扭曲。
幽藍的光從鐵網縫隙裡滲出——和張姐後頸的光，和地下掩體裡那個銀色立方體的光，一模一樣。
"全體加速！"他扯下臂章按在牆上的應急按鈕，紅色警報在基地內部響起。
這是撤離訊號，意味著潛入小隊暴露，需要地面火力支援。
但當他抬頭看向通風口時，忽然想起昨夜巡邏的小張說過："最近總聽見通風管道有金屬摩擦聲，可能該讓李工查查。"
李工？
許墨的目光掃過跑在前面的身影。
李工此刻正抱著終端，後背的戰術包拉鍊開著，露出半截銀色線纜——那是三天前他說"落在倉庫"的備用資料線。
通風口的鐵網"轟"地砸下時，地面支援的電磁炮終於撕裂夜空。
許墨帶著隊員滾進基地後門的暗渠，身後傳來機械哨兵被炮火撕碎的爆響。
他扯下被鐳射燒穿的戰術服，汗水順著脊樑流進腰帶，系統介面上的精神力條已經降到了20%。
"去醫療艙。"他對林宇說，目光卻落在李工顫抖的指尖上——那雙手正試圖藏起終端螢幕上的藍色光斑。
基地的應急燈在走廊裡投下血紅色的影子。
許墨站在指揮室落地窗前，看著醫療兵為林宇處理手臂的灼傷。
蘇瑤的終端在桌上瘋狂震動，資料流如瀑布般傾瀉，她的指尖在全息屏上翻飛，髮梢沾著未乾的汗水："老許，你看這個。"
一段扭曲的波形圖出現在兩人中間。
蘇瑤調出三天前的通訊記錄對比，瞳孔縮成針尖："低頻訊號，和上次在機械城外圍截獲的指揮節點同頻。
他們不是臨時解析了我們的波動，是一直在同步接收情報。"
許墨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空間系統的啟動按鈕。
他想起昨夜王兵送物資時，特意多給了他一包壓縮餅乾："頭兒，看你最近瘦的。"現在想來，那個總是精打細算的物資管理員，當時的笑容裡多了幾分不自然的討好。
"啟動情緒檢測模組。"他低聲說。
蘇瑤猛地抬頭，眼中閃過擔憂："那需要你消耗精神力，你剛..."
"啟動。"許墨打斷她，意識沉入空間。
淡金色的檢測網從指揮室擴散開，覆蓋整個基地。
他看見林宇在醫療艙攥緊床單，情緒值穩定在75；王兵在物資庫核對清單，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貨架，情緒值68——正常。
直到掃描到b區宿舍。
一個下士正坐在床沿，手裡攥著半塊壓縮餅乾。
他的情緒值從45驟升到120，又暴跌至20，像被人用重錘反覆敲打。
許墨放大檢測畫面，看見他後頸的面板下，有極淡的幽藍光點在跳動。
"蘇瑤，查他的行動記錄。"許墨的聲音發沉。
蘇瑤的終端立刻彈出資料："陳默，三個月前加入，擅長機械維修，上週主動申請參與潛入行動。"
"李工。"許墨按下內線，"帶技術組去b區宿舍，檢查所有通訊裝置。"
二十分鐘後，李工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頭兒，在備用能源控制器裡找到的。"全息投影中，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發射器正在他掌心發光，"偽裝成電容，三天前隨著新一批零件運進來的。"
許墨閉了閉眼。三天前，正是王兵簽收的那批零件。
夜色漫過基地圍牆時，許墨站在陳默的宿舍外。
月光從窗戶斜切進來，照見陳默正盯著床頭的全家福發呆。
照片裡的少年沒有後頸的光斑，笑得像春天裡的向日葵。
"今晚十點，b區倉庫有新到的高能電池。"許墨對著通訊器說，聲音故意放得很輕。
他看見陳默的手指猛地收緊，照片邊緣被捏出褶皺。
基地的警報器在零點準時響起。
許墨藏在倉庫頂層的通風管道里，看著陳默貓著腰溜進來，後頸的光斑隨著動作明滅。
他的手剛摸到電池箱，天花板的探照燈突然全部亮起，蘇瑤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陳默，你在找什麼？"
陳默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轉身想跑，卻撞進林宇的電磁槍射程裡。
許墨從通風口躍下，站在陳默面前。
少年的臉在燈光下慘白如紙，嘴唇動了動，卻吐出機械合成音："你們發現得太晚了。"
許墨的空間系統突然刺痛。
他抬頭看向窗外，月光下，基地外的荒地上，成百上千的幽藍光點正在匯聚。
陳默的後頸突然迸出刺目的藍光。
許墨撲過去時，只抓住一把碎成齏粉的肉片——那根本不是人類的血肉，而是某種仿生人面板。
警報聲中，許墨聽見蘇瑤的驚呼："老許，所有通訊頻道都被入侵了！"
他望著窗外越來越近的藍光，終於明白三天前地下掩體裡的銀色立方體在測試什麼——那是檢測人類體內是否被植入了機械中樞的同步器。
而他們的基地裡，可能還有更多個"陳默"。
夜色更深了。
許墨站在指揮室，看著監控畫面裡陳默留下的碎肉逐漸溶解成藍色液體。
他的手指按在空間系統上，系統介面上，高階1級的等級徽章正在微微發燙。
"蘇瑤，準備假情報。"他說，聲音像淬了冰，"就說...明晚八點，我們要去機械城核心區摧毀主腦。"
窗外，藍光已經漫到基地圍牆外。
許墨望著那些幽藍的光點，忽然想起張姐臨終前的話："小心...他們在看著。"
現在，他要讓那些"他們"，看看人類的反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