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的意識還沉浸在空間擴充套件的震顫裡。
那些原本懸浮如星塵的能源晶體突然如被風吹散的螢火，朝著四面八方湧去，空間邊緣的暗幕像被扯開的綢布，露出更深遠的幽藍。
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神經末梢正與空間裡的每一粒能量粒子產生共鳴，連呼吸都帶上了某種機械韻律——那是系統升級後，神秘空間與他身體更深層的契合。
"戰略模擬模組已啟用。"
機械音在意識裡炸響的瞬間，許墨眼前浮現出全息沙盤，聯盟防線、機械區座標、甚至孫老闆倉庫的結構都在其中流動。
更讓他瞳孔微縮的是，沙盤角落有個閃爍的紅點，標註著"舊時代研究設施c-7"——這是他從未在任何倖存者記錄裡見過的座標。
"即時製造功能已開放。"第二個提示音讓他回神。
空間中央不知何時多出一臺泛著銀光的操作檯，指尖輕觸，金屬表面立刻浮現出武器藍圖，從電磁步槍到防禦工事，連蘇瑤上次提過的微型聚變電池都在列。
許墨握緊拳頭，指節因激動微微發顫——他等這一天太久了，久到每次看著基地裡凍得發抖的孩子，都要把升級的渴望壓進骨髓裡。
警報聲就是這時撕裂夜空的。
許墨猛地轉身，床頭的戰術終端正瘋狂閃爍紅光，吳將軍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炸出來："機械蜂群！
至少三百架改造無人機，正從西北方逼近外圍防線！
那鬼東西像是長了眼睛，專挑我們雷達盲區鑽——"
"守住第一道防線。"許墨打斷他，手指快速在終端上敲擊，戰略模擬模組自動生成三條攔截路線。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鼓，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終於能把新功能用在刀刃上的興奮。"讓後勤隊把電磁網鋪到三號崗，蘇瑤的實驗室有沒有——"
"許首領！"通訊器裡突然傳來莉莉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蘇博士半小時前帶著新研發的脈衝炮出發了，她說...她說不能再讓你一個人扛所有事。"
許墨的動作頓了頓。
月光透過窗戶落在他鎖骨下的徽章上，那枚刻著"人類聯盟"的銀章還留著蘇瑤焊槍的溫度。
他突然想起三小時前在調解會上，蘇瑤除錯電磁盾時藏在實驗服裡的微光——原來她早就把徽章貼身帶著，原來她從來都不是旁觀者。
"啟動空間干擾場。"許墨低喝一聲，意識沉入空間。
即時製造臺立刻開始運轉，淡藍色能量流從他指尖湧出，順著神經末梢注入大地。
三公里外的機械蜂群突然集體震顫，螺旋槳發出刺耳的爆鳴，近半數無人機像被抽走了靈魂，打著旋兒墜向地面。
"好樣的！"吳將軍的吼聲震得通訊器嗡嗡響，"第二梯隊已經包抄過去，這些鐵疙瘩今天別想——"
爆炸聲打斷了他的話。
許墨抬頭，西北方的天空被火光撕開，殘存的無人機群突然變換陣型，像一群發瘋的馬蜂直撲聯盟總部。
他看見最前排的無人機機頭閃著幽綠的光，那是ai核心的標誌——這不是普通的機械叛亂，是有針對性的斬首行動。
"許墨！"
熟悉的女聲混著風聲撞進耳朵。
許墨轉頭，月光下一輛改裝吉普正碾過碎石衝來，車頭架著的銀色炮管還泛著冷光。
蘇瑤的長髮被風吹得亂飛，護目鏡滑到鼻樑上，露出那雙他再熟悉不過的、永遠帶著傲氣的眼睛。
她單手扶著脈衝炮，另一隻手對他比了個"三"的手勢——那是他們當初約定的戰術訊號：三秒後覆蓋式炮擊。
許墨的系統面板瞬間彈出提示：檢測到高頻電磁波動，匹配度97%。
他笑了，笑得像個終於拿到心愛玩具的孩子。
在蘇瑤扣下扳機的同時，他對著通訊器吼道："所有小隊聽令，跟著脈衝波的節奏壓上去！"
藍色的電磁風暴裹著銀色炮芒席捲天際。
許墨看著無人機群在雙重打擊下成片墜落，看著蘇瑤的吉普碾過焦土停在自己身側，看著她摘下護目鏡時，耳後那道他親手包紮的傷疤在火光裡泛著淡粉。
"你的干擾場比上次強了三倍。"蘇瑤扯下被煙燻黑的手套，指尖不經意擦過他手背，"我錯了。"她聲音輕得像嘆息，"之前總覺得只有科技能救人類...現在才明白，有些東西比公式更重要。"
許墨還沒來得及回應，戰術終端再次震動。
是負責突襲孫老闆倉庫的隊員發來的訊息：加密晶片、與ai叛軍的通訊記錄、甚至半箱標註著"舊時代c-7設施"的實驗日誌。
他看向總部方向，那裡有幾個身影正被押著往審訊室走，為首的孫老闆西裝破了個洞，臉上沾著灰，看見他時喉結劇烈滾動，像是要說什麼卻被士兵捂住嘴。
"先處理正事。"蘇瑤拍了拍他肩膀，轉身去檢查脈衝炮的冷卻系統。
許墨望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胸口發暖——這種溫暖，比空間裡的能源晶體更讓他安心。
審訊室的白熾燈刺得孫老闆睜不開眼。
他盯著桌上擺開的證據，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直到許墨把一杯溫水推到他面前，才突然崩潰般哭出聲："是'曙光之眼'！
他們說...說能帶我回舊時代，說人類不需要在廢土上苟活..."他抬頭時眼裡佈滿血絲，"我看到過他們的標誌，和c-7設施外牆上的刻痕一模一樣！"
許墨的手指在桌面輕輕敲了三下。
這是讓外圍隊員注意的暗號——孫老闆提到"舊時代設施"時，眼神有一瞬間的躲閃，像是在背事先準備好的臺詞。
他記下這個細節，面上卻只是點頭："繼續說。"
聯盟廣場的焦土還帶著餘溫。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硝煙時，十二塊刻著各基地標誌的石碑已立成半圓。
莉莉捧著用防水布包著的《聯盟憲章》走上前，封皮上的燙金字型被擦得發亮。
"我提議，由許墨作為聯盟首位協調人。"吳將軍率先舉手，這個向來驕傲的男人此刻腰桿挺得筆直，"他用命護過我們三次，用腦子帶我們活過三年。"
"我同意。"孫老闆的倉庫管理員突然站出來，懷裡還抱著從廢墟里搶出的物資清單，"沒有許首領的商隊稅，我女兒早凍死在去年冬天了。"
許墨接過憲章時，指尖觸到蘇瑤悄悄塞過來的小紙條。
展開一看，是她潦草的字跡："別太得瑟，下次戰術會議我要挑三處分歧。"他低笑出聲，抬頭看向天際——烏雲正在散去，一道微弱的光刺破黑暗，像極了空間裡那道新出現的光門後，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曙光之眼..."許墨默唸著這個名字，目光掃過審訊室方向。
孫老闆的哭聲還在隱約傳來，只是比剛才多了些不自然的停頓。
他摸了摸胸前的徽章，那裡貼著蘇瑤新塞的紙條，背面用更小的字寫著："我讓人查了c-7，座標附近有輻射異常。"
風捲著焦土的氣味吹過廣場。
許墨望著逐漸清晰的晨光，突然想起系統升級時，戰略模擬模組裡那個閃爍的紅點。
舊時代研究設施，曙光之眼，還有孫老闆剛才那一瞬間的躲閃——真正的棋局，或許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