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西行之歌

西安城，活了過來。

不再是死寂的廢墟，而是沸騰的工地。

履帶式工程車碾過碎石的轟鳴，與高音喇叭裡傳出的指令，交織成一首代表著新生的嘈雜交響樂。

但在城市的西側，臨時軍用機場與改裝廠區，另一種更加沉重，更加富有壓迫感的聲音統治了一切。

那是一臺臺99a改進型主戰坦克，被巨大的機械臂吊起，懸在半空。

下方的維修地臺上，數十名技術兵正以一種近乎瘋狂的效率，拆卸著它們原有的履帶與懸掛系統。

火花四濺，金屬的切割聲刺耳而尖銳。

“快點！都他孃的給我快點！”

陳仁扯著他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在廠區裡來回踱步，吼得青筋暴起。

“黑色守望那幫怪胎，說不定都已經到崑崙山腳下喝茶了！”

“我們還在這裡換鞋！”

他身旁，第三裝甲師的師長李俊，只是平靜地看著資料終端上顯示的改裝進度。

“陳司令，急也沒用。”

“全地形適應模組的結構比我們想象的更復雜，液壓懸掛與主動平衡系統的校準，不能有絲毫差錯。”

“否則上了戰場，就是一堆跑不快的鐵棺材。”

陳仁瞪了他一眼，想罵人，卻又找不到理由。

因為李俊說的是事實。

聶雲從一臺剛剛完成改裝的坦克上跳了下來。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陳司令，李俊說的對。”

“磨刀不誤砍柴工。”

“總司令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我們，就是要我們用最好的裝備，去打最硬的仗。”

“我們面對的，不再是平原上的對沖，而是高原，是山地，是華夏最險峻的西部龍脊。”

聶雲的話，讓陳仁的火氣消了大半。

他只是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我就是憋屈！”

“讓總司令的親衛隊在前面開路，我們這些正規軍在後面吃土，這像話嗎！”

一名年輕計程車兵，剛剛擰緊最後一顆螺栓，他抬起頭，滿是油汙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司令，不憋屈。”

“能去接西邊那幫兄弟回家，別說吃土，吃石頭都行！”

周圍計程車兵們都笑了起來，那笑聲爽朗，充滿了力量。

廠房外，一排排臨時搭建的營房邊。

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拉著她媽媽的衣角，指著那些正在緩緩駛出廠房的，換上了節肢般全新履帶的龐大坦克。

她的媽媽穿著志願者的紅袖章，正在給士兵們分發熱水。

“媽媽，那些大鐵車，要去哪裡呀？”

孩子的母親蹲下身，摸了摸女兒的頭。

“他們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打跑壞人。”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用錫紙包著的糖，踮起腳，塞進一個路過計程車兵手裡。

“叔叔，這個給你。”

“你們要像電視裡那些超級英雄一樣厲害，把其他的叔叔都帶回來。”

士兵愣住了。

他看著手裡的糖，又看了看孩子那清澈的眼睛，這個在訓練場上流血不流淚的漢子，眼圈瞬間就紅了。

他鄭重地，對著小女孩敬了一個軍禮。

“保證完成任務！”

……

另一邊，臨時指揮部。

楚天行站在巨大的全息地圖前，他的獨女楚雲舒，正在快速地標註著什麼。

第七重灌師師長魏剛，第八機械化步兵師師長馬巖，第十二機械化步兵師師長趙山河，三位悍將一言不發地站在他身後。

“我們的任務，你們都清楚了。”

楚天行轉過身。

“聶雲司令和陳仁司令他們是矛頭，負責撕開敵人的防線，直插崑崙。”

“而我們，是盾牌，也是這條矛的矛杆。”

“從西安到蘭州，再到更西邊，這條超過一千五百公里的補給線，必須萬無一失。”

魏剛那蒲扇般的大手攥成了拳頭，悶聲悶氣地開口。

“司令，這又是看家護院的活兒。”

“我的重灌師是用來砸開敵人腦殼的，不是用來當柵欄的！”

“老魏！”

楚天行呵斥了一聲。

“你以為這是輕鬆的活兒？”

“黃土高原下面，藏著多少‘窯穴者’？戈壁灘裡，埋伏著多少‘沙蝕者’？”

“這條路，是拿人命鋪出來的！我們守住的不是柵欄，是整個西征大軍的後背，是崑崙山裡那些兄弟們的生命線！”

魏剛被罵得縮了縮脖子，不再吭聲。

馬巖上前一步。

“司令放心，我第八師，會在每個關鍵節點，建立起最堅固的哨崗。”

趙山河也跟著表態。

“第十二師負責機動巡邏，任何膽敢靠近補給線的敵人，都會被我們碾碎。”

楚天行點了點頭，他走到魏剛身邊，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膀。

“我知道你憋著一股勁。”

“等大部隊在崑崙山站穩了腳跟，有的是硬仗給你打。”

“現在，所有人，去自己的部隊！”

“是！”

三名師長同時立正，轉身大步離去。

……

天色漸晚，殘陽如血。

西安城的西門，巨大的鋼鐵城門緩緩開啟。

引擎的轟鳴聲，匯聚成一股撼天動地的洪流。

第一師，第三師，第六師……

一輛又一輛換裝了全地形模組的99a改主戰坦克，04b步兵戰車，如同甦醒的鋼鐵巨獸，排著整齊的佇列，駛出城門。

每一輛戰車上，都站著全副武裝計程車兵。

他們穿著全新的，土黃與灰白相間的荒漠迷彩作戰服，臉上塗著油彩，手中的風暴步槍，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他們的臉上，沒有恐懼，只有奔赴戰場的決絕。

鋼鐵的洪流，向著西方的地平線，滾滾而去，捲起的煙塵遮天蔽日。

天空中。

空降二旅旅長張震，正坐在他的武直-10座艙裡。

他下方，數十架武裝直升機與運輸直升機，組成了一個龐大的空中編隊，如同盤旋的蒼鷹，為地面的鋼鐵洪流保駕護航。

“蒼鷹呼叫塔臺，我部已抵達預定護航區域，地面部隊一切正常。”

“塔臺收到，祝你們武運昌隆。”

張震結束通訊，他的視線越過機群，投向了更高，更遠的天空。

在那萬米之上的雲層之中。

一架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通體漆黑，線條流暢得彷彿來自未來的飛行器，無聲地劃破蒼穹，與地面的鋼鐵洪流，保持著同樣的速度。

那是聞仲的天穹打擊師所屬，“青龍”空優戰機。

它的存在，地面上沒有任何人知道。

它像一個沉默的守護神，俯瞰著這片土地上，屬於人類的，最磅礴的戰爭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