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們好像在早戀

早上六點半，江沅敲開了晉舟的家門。

晉舟今天起晚了，這會兒正手忙腳亂在衛生間洗漱，安然開門後嫌棄的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晉舟還沒磨蹭完。”

江沅身上總有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聞著就讓人心曠神怡。

心情好了不少的安然給他拿了一盒牛奶：“你在沙發上歇會，阿姨進屋繼續睡覺了。”

江沅對此已經習以為常，這樣的相處方式反而讓他覺得舒服。

衛生間裡傳來稀拉嘩啦的噪音

，不知道是晉舟碰倒了什麼東西，他朝衛生間看了一眼，見她無礙，繼續低頭看新聞。

片刻之後，晉舟風風火火從衛生間跑出來，來不及跟他打招呼，整個人像個陀螺似的在屋裡來來回回穿梭，每穿梭一次，身上的裝扮便多了一些變化。

等最後她站在江沅身邊時，江沅向她展示了一下手機上的計時器。

二十五分鐘。

晉舟假裝沒看見。

跟安然打了招呼，兩人前後腳出門。

“你早上是不是沒吃飯啊？”晉舟一隻手背到身後去摸書包，討好道：“我這裡有個麵包。”

昨晚她在滿屋子的燒烤味中想了一夜，她覺得有必要跟江沅說明自己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們熟悉的原因，不然她那在外人看起來很是無常的行為跟江沅那個變態有什麼區別？

她費盡心思才想到了這樣自然的開場白。

可是江沅走在前面，連頭都沒回。

“江沅？”她又叫了一聲，但對方還是沒回頭。

晉舟知道他在氣自己假裝不認識她的事，這事確實是她的錯，她耐著性子追了上去。

“生氣了？”她明知故問。

江沅人高腿長，晉舟為了跟上他的腳步，不得不小跑，沒一會兒人就氣喘吁吁起來。

“我昨天不是故意那樣的，你先聽我解釋一下唄？”晉舟說話雖然內容很是卑微，但是那態度，卻像是在說“你別不識抬舉”。

江沅餘光瞥見她額上覆了層汗，雙頰微紅，雖然還是沒理她，可腳步卻放緩了一些。

“你也知道，我是有苦衷的。”晉舟嘆氣。

江沅冷哼一聲：“願聞其詳。”

晉舟像是做賊般環視了一圈，然後示意江沅附耳過來，“我……”

“晉舟！”

她話剛開了個頭，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回頭一看，是學委。

她條件反射一把把江沅搡出了老遠。

然後粗著嗓子說：“我都說了讓你離我遠點。”

江沅不防，被她推得跪在地上。

世界都安靜下來了，路上行人不多，偶爾有去早市買菜的大爺大媽路過。看見這一幕，大家不禁側目。

好一會兒之後，江沅面容平靜地從地上站起來，他淡定的撿起腳邊的書包，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把衣服整理妥當後，皮笑肉不笑看了晉舟一眼，轉身離開。

兩人身後，原本跑得氣喘吁吁的學委忽然停住了腳步，她打了個寒顫，總覺得江沅很不對勁兒。

進了教室，路過江沅桌邊的時候，不僅是晉舟，就連學委都快走了幾步。屋裡的人氣很快逼散學委心裡的那點恐懼。

坐下後，她用書本擋住自己的臉，神情嚴肅地問晉舟：“聽你剛才那意思，江沅騷擾你了？”

好傢伙，她不愧是學過美聲的人，說氣話來氣沉丹田，要不是樓上還有一層壓著，這聲音都能穿破天花板。

晉舟心如死灰，她看著學委，咬牙切齒反問：“你覺得這本書擋不擋你的臉有意義嗎？”

說完朝江沅那邊看了一眼，他老人家依然不動如鍾，好像全世界的紛擾都繞開他而行，專注地好像失聰患者。

“那是誤會。”晉舟用氣音跟學委解釋：“這兩天有個變態一直跟蹤我，我早上認錯人了。”

學委半信半疑，“哪個變態那麼想不開？而且，我早上看到是你趴到江沅耳邊準備做什麼的。”

你大爺的，孩子大了就是不好騙。正在晉舟絞盡腦汁想措辭時，講臺上傳來兩聲物體敲擊桌面的聲音。抬頭一看，江沅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黑板前，他笑眯眯看著大家，頭髮絲兒都透著溫潤如玉的氣息。

“把作業放在桌子的右上角，我要開始收了。”

對於江沅其人，大家配合度極高，有時候江韻交待不下去的事，讓他去安排，保準兒能成功。

江沅從最左邊開始收起，只見穿梭在一列列課桌之間，朝陽金色的光輝灑在他身上，竟美好的讓人移不開眼，晉舟沒出息的看呆了。

一張紙巾忽然遞到她眼前，生生把她和江沅隔開，同桌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我說，你擦擦哈喇子，噁心死了，你再淹到我。”

晉舟怒了，跳起來一個鎖喉把同桌勒在自己懷裡：“爸爸兩天不打你，我看你是皮癢了。”

同桌背靠在晉舟身上，臉騰地紅了，他假裝不在意，想回身來個反殺。正在兩人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他們面前的桌子忽然向前挪了一大塊，桌角摩擦地面，發出了刺耳的聲響，桌子晃動了好幾下，晉舟伸手去扶，這才免了桌子倒地會發出的更大聲響。

大家不約而同捂住耳朵，詫異朝發聲地看去。

只見江沅抱著一摞作業，面色微紅，他有些抱歉的解釋說：“沒注意，撞到了桌子，對不起，嚇到大家了。”

他解釋過後，同學們依然沒有從驚嚇中回神，大家面面相覷，有些人私底下交換著眼神，嘀咕道：“我怎麼感覺班長生氣了？這得多大的勁兒能把桌子撞那麼遠啊？那胯骨不得撞碎了啊？”

旁邊人跟著附和，“我剛才看見了，是班長踢的，你是沒看到，他那一下真是太帥了，那一腳的力量，就算是生產隊的驢也得退好幾步。”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班長髮火，我的媽，太有男人味了吧？”

兩人探討夠了，同時丟擲了一個問題。

“所以，班長為什麼會生氣啊？”

這是個無解的問題，就連晉舟也不知道江沅到底在搞什麼。

他就站在桌邊笑眯眯看著她，“你們兩個的作業呢？”

人跟平日在學校裡一樣柔和，絲毫不見早上那副“

莫挨老子”的德行。

很快，全班的作業收齊了，剛才的小插曲很快從眾人的心中抹去，大家進行著早自習前的茶話會，就自己愛豆最近又被爆出什麼八卦展開激烈的討論。

江沅抱著作業進了江韻的辦公室。這會兒老師們還沒來，江韻把他叫到自己身邊。

“馬上要月考了，我想效仿六班，在咱們班也搞個‘一幫一’，讓每門學科的拔尖者，帶一下成績不那麼理想的同學，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

江沅點頭：“我覺得可行性很高。”

得到了學霸侄子的認可，江韻很是興奮地從桌上抽出了一早就排好的對子名單給他，說著自己的思路：“林陽的物理成績僅在你之下，他跟晉舟又是同桌，我想，不如就讓他倆繼續做同桌，兩個人熟悉，結果肯定是事半功倍。”

江沅忽然面露難色，看著名單一直沒發表意見。

江韻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兒，問：“怎麼了？你有更好的想法嗎？”

他依舊是那副為難的神色，看得江韻直著急：“怎麼回事？有什麼話你大膽說出來，怕什麼。”

江沅未語先嘆氣，“晉舟跟林陽好像在談戀愛，我覺得他們在一起學習可能不太合適。”

“什麼玩意兒？”

江韻大學是在東北上的，深受東北文化的影響，她現在一著急，還是會蹦出東北話，“他倆談戀愛呢？”

江沅皺眉：“有那個趨勢，但還沒有確鑿證據，我們還是不要冤枉他們吧。或許兩個人在一起學習確實會事半功倍呢。”

當老師的最忌諱學生早戀，別說看見有什麼實質性行動，就是聽都聽不得這兩個字。

江韻立馬把名單重排了一下，沒有大的調動，只是把晉舟跟江沅放在了一起，她說：“晉舟那孩子在班裡太受歡迎，我想來想去，也就你能鎮住她，那你倆就組個對子吧，你要負責她的物理成績，千萬要督促好她，她潛力很不錯，我很看好她，不能讓她在最後關頭有任何鬆懈。”

江沅做出不太情願的表情：“我不太習慣跟人做同桌。”

“現在也不能由著你的性子來了，你不習慣也得習慣，這麼多年，你過得太獨了，你要學會多交朋友，知道了嗎？”

下午開班會的時候，江韻在班裡宣佈了“一幫一”的事。

此話一出，大家都沸騰了，女生們激動地互相掐著同桌的胳膊，明面上沒說，其實心裡都在猜測，自己會不會跟江沅做同桌。

如果自己可以坐在他身邊學習，別說是晚上九點下課，就算永遠不下課她們也沒意見。

“下面請班長宣佈一下名單。”

大家的視線統一朝江沅看去，他對此已經習以為常，慢條斯理讀著名單。

“你說，咱倆能分開嗎？”晉舟小聲問林陽。

畢竟兩人做了一年的同桌，早就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了。

“切。”林陽冷嗤一聲：“能分開早分開了，當初江老師讓我坐這，就沒想讓我活著離開。”

晉舟一直提著的心放下了一半，“雖然我覺得你是在放屁，但是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林陽轉過頭去，嘴角揚起一抹笑，其實他前兩天去老師辦公室時就看到了江韻排好的名單，他敢確定他們兩個還是同桌。

晉舟的話音剛落，江沅正好讀到林陽的名字，“蘇皖唐，林陽。”

蘇皖唐是學委。

江沅讀完之後，林陽和晉舟都愣住了，她一把薅住林陽半長不短的頭髮：“說好的咱倆還是同桌呢？”

這會兒林陽也有些發矇，他明明看到了自己跟晉舟的名字放在一塊兒的。

兩人的小動作被講臺上的江韻看得一清二楚，她眉頭皺了一下，打斷了江沅的話。

“雖然我不想說這個問題，但是我不得不提醒大家，你們雖然已經成年，但畢竟還在高三，凡事必須要以學業為主，有什麼多餘的想法，留到你們大學去想，現在是你們最後的衝刺階段，也是你們最後一次憑自己的努力就能達到想要的結果的機會，我希望你們不要給自己留下什麼遺憾。”

大家原本都齊刷刷盯著江韻看，聽她說到早戀問題，有好幾個人心虛地低下頭，江韻說：“都有誰，我就不點名了，馬上要月考，如果你們的成績沒有下滑，我可以不找家長，如果有誰成績大幅度下滑的，自己掂量著辦。”她說完又看了江沅一眼，“班長繼續讀名單吧。”

此時全班大多數人的名字都已經讀完，看著自己和晉舟挨在一起的名字，江沅選擇暫時跳過。

有聰明的同學，拿著班級的花名冊跟江沅對，他讀完一對，她就劃掉一對，到最後，所有人的名字都被劃掉，只剩下晉舟和江沅的名字遙遙相望。

“江沅，晉舟。”

隨著江沅的話音落，班裡響起一陣哀號，女生們的幻想都破滅了，她們還是沒能跟江沅坐在一起。

“剛才我就說了，這個‘一幫一’不但是學習上互相幫忙，在日常中也要如此，你們的小夥伴如果在成績方面沒有提高，另一個人也是要受懲罰的。我成立小組的目的除了讓你們互相幫助，針對性提高成績之外，也是為了提高你們的集體榮譽感，以後咱班的值日小組和其它活動也以這個為準。好了，現在大家根據名單自行換座。”

所有人應聲而動，只有林陽一動不動。

晉舟推了他一下，“你幹嗎呢？是不是因為要離開我，所以受打擊了，沒辦法，爸爸就是這麼招人喜歡。”

林陽瞥了她一眼，忽然舉手。

“老師，如果成績有變化，這個對子可以重新組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