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晉舟，你還不快過來？

學委藉著收拾書本的機會，對晉舟語重心長道：“你終於把江沅惦記到手了，我很欣慰。”

晉舟把書本摔得震天響，有誰能知道她現在一點也不惦記江沅。

重新調整了座位之後，晉舟坐在了裡側，這意味著她進出都要經過江沅的同意，萬一哪天她尿急，江沅要是不給她讓地方，她只能尿褲子。凳子還沒坐熱，她已經在替自己想尿褲子之後她該怎麼給自己打圓場。

一節課很快結束，晉舟早上來就喝了一大杯水，剛才還在擔心的事不過幾分鐘就變成了現實，她有些坐立難安，看著江沅的側臉欲言又止。

而江沅則是好整以暇看著書，或許是一個姿勢坐累了，他換了個背對著晉舟坐的姿勢，就跟剛才一整節課晉舟背對著他那樣。

晉舟艱難地挪了下屁股，用腳輕輕踢了下他的鞋。江沅微微轉過頭，視線盯在虛無處，冷淡問：“要死啊你？”

晉舟忍辱負重：“我想上廁所。”

江沅挑眉，依舊是皮笑肉不笑：“跟我有關嗎？”

晉舟知道跟江沅槓下去沒有好處，她賠著笑臉：“麻煩您讓讓唄？”

她一心想去廁所，可謂是用盡了渾身解數，不管江沅如何冷言冷語，她都笑臉相迎，她的目的很簡單，敲開江沅這扇門，殊不知自打她挪了座位之後，全班人的視線都在他們身上，這會兒見她對江沅笑得燦爛，大家咂舌。

這也太不含蓄了，剛搬到一起沒幾分鐘，就這麼熱情似火了。

江沅看出她的窘迫，神色終於鬆動，他說：“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嗎”

晉舟像小雞食米似的點頭，見江沅側身給她讓開出路，一溜煙跑了出去。

因為人生三急，晉舟把自己賣了。從廁所回來之後，她後知後覺不對勁兒，回到座位，她想跟江沅討價還價。

“我……”

“你就確保以後你都不會去衛生間了是吧？”江沅一句話把她的退路堵死。

晉舟虛偽的眯眼笑，“我剛才是想說‘我謝謝你’。”

江沅挑眉：“以後還裝跟我不熟嗎？”

晉舟勉強搖頭。

江沅又說：“不怕別人說三道四了？”

她的那點小心思，他心知肚明。

晉舟只能繼續搖頭。

他這才面露滿意之色，“我喜歡微笑服務，記好了。”

晉舟虛心點頭。

“我渴了。”江沅把杯子放在她面前，“謝謝。”

第三節課又是物理課。恨天高進來之後，被陌生的座位序列給驚到了，她下意識去看江沅的座位，見他沒有換座，心裡放下了些，再看到坐在他旁邊的晉舟，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緊緊皺到了一起。

“你們這是根據什麼排的座位？”

眾人明顯感覺到看到晉舟和江沅是同桌，她很不滿，應該是擔心晉舟影響江沅，畢竟她的職業生涯，只有“江沅的物理老師”這一個聽起來就很光鮮的頭銜。

“根據顏值吧。”晉舟接話，不出所料換來了恨天高憤恨的眼神。

上課的時候，晉舟已經竭盡全力不開小差，可是多年習慣使然，她聽到後半節課的時候，開始跟林陽傳上了紙條。

林陽：換個新同桌，是不是開心到飛起來了？

晉舟：我說不是你信嗎？

她在紙上奮筆疾書，細數江沅的種種“惡行”，那咬牙切齒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寫伸冤狀。

一隻手忽然伸到她面前，直接拿過她的字條隨手揣進了校服的口袋。晉舟追著字條的行動軌跡看向江沅。

他一直在認真看黑板，所以到底是怎麼發現自己寫紙條的？

“一會她講的題，我會考你，答不出來一道，你在我那存著的把柄我就給你公佈一個。”

說到晉舟的把柄，之前江沅自己都沒察覺到什麼，可等他昨天晚上看手機相簿的時候，猛然發現那裡面的圖片幾乎都是跟晉舟有關的。

有晉舟趴在他窗戶上，臉都被擠得變形的照片，有晉舟寫的她和自己的名字的照片，還有趁晉舟吃飯沒注意到他時，抓拍的她的大快朵頤的瞬間。照片裡的少女搞怪又俏皮，雖然沒有一張姿態端莊，但看著卻並不反感，這其中，讓他反覆放大又縮小的，是月色下她趴在沙發邊上的照片。

那是在照顧生病的他的那天，他中途驚醒時拍的。

銀灰的月光披在她的身上，在那一瞬間，她忽然變得聖潔起來，彷彿是從光的深處走出來的精靈，雖然她嘴邊還掛著亮晶晶的口水。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闖進了他的生活，但兩個人都不自知。

“我是在跟他討論學習的事呢。”晉舟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有道題不會。”

江沅懶得理她，“你當我死了？”

這話聽起來像“你當你男人死了？”，晉舟臉“唰”地紅了，她結結巴巴說：“你看，你放學要給我補課，上學還是要給我補課，多累啊，我怕你累壞了。”

江沅把自己的卷子推到她面前：“回答我一個問題，答上來了，我以後再不干涉你。”

晉舟瞄了一眼卷子，這是之前江沅給她講過的，她頓覺天上掉餡餅，“你確定是這張卷子上的？”

江沅預設。

晉舟一擼校服袖子：“來，你隨便問。”

因為這張卷子，當時江沅險些把她吃了，所以這上面的題，每一道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張卷子一共多少個字？”

晉舟：“……”

這他媽是人能問出來的問題？就算是出題的老師都不知道這張卷子上有多少題吧？他這是擺明了為難她胖虎。

她不說話了，把右上角的練習冊全都堆在了左邊，用它們在自己和江沅之間拉起了三八線，她說：“我要好好聽課了，你別打擾我了，誰也不許越線。”

江沅無動於衷，過了會兒，他朝左後方看了一眼，正在記筆記的林陽有所察覺，隨之抬頭。

兩人的視線在半路交匯，林陽推了一下眼鏡，江沅向他莞爾一笑，等再轉過頭去時，面色陡然沉了下去。

早在剛換完座位，林陽就問過江韻，如果成績有變動，學習小組是否會跟著變動。江韻想了好一會兒，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晉舟在心裡暗暗盤算著，就算為了遠離江沅的壓榨，她也得發憤圖強，她計算好了，哪怕她這次物理進步十分，她也可以換座位，而十分，不過是一道大題的分數。

晉舟變得更加努力起來。以往下課的時候，她都是第一個衝出班級去找錢晨，現在，除非要去上廁所，不然她都在座位上刷題。

物理沒有什麼技巧，只要記住公式，然後代入到題中就可以。

之前江沅為她總結了公式大全，又根據公式的型別，為她找了好多可以舉一反三的型別題。

晉舟這會兒翻著江沅記下的知識點，對照著解題。

解到一半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她低頭一看，“江沅”兩個大字在螢幕上忽隱忽現。

她猛地轉頭，這才發現江沅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

江沅說：“一會兒我們跟二中有一場友誼賽。”

晉舟想了好一會兒，覺得他可能是想讓自己祝福他，便趕忙說：“祝你旗開得勝。”

電話那頭忽然沉默，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水和毛巾。”江沅最終決定不跟她計較，“一會兒就過來籃球場。”

隨著江沅的話音落，班級裡忽然沸騰了，蘇皖唐跑到晉舟身邊：“學校給咱放了一節課的假，咱們跟二中有友誼賽，她讓咱們全班給江沅加油去。”

江沅作為保送生，上不上課已無關緊要，再加上個人能力突出，所以有什麼活動，學校都願意讓他參加。

晉舟木訥的點頭，心裡已經在盤算起毛巾的顏色。

出了教室，她直奔六班，到門口正趕上錢晨火急火燎往外跑，兩人撞了個滿懷。

晉舟捂著肩膀：“你這麼急幹什麼？”

錢晨一把拽過她，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趕緊走，一會兒有利地形都被佔了，你就只能站門口看江沅了。”

現在一提到江沅，晉舟覺得他早已經不是自己記憶中的他了，現在的他不再像之前那樣高高在上，不說跌落神壇吧，也在跌落的途中了，再加上兩人白天坐一起，晚上放學後還得一起學習，她已經沒有心動的感覺了。

“我還得去給他買毛巾。”晉舟老大不情願，“這人跟事兒爹似的，就不能把衣服脫下來直接擦嗎？”

錢晨抓著她手腕的手驀然收緊：“他讓你給他買毛巾？”她聲量拔高了好幾度，“你倆進展的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哥，別鬧。”

如果手邊有針，她想把錢晨的嘴縫上。

“我之前跟你說的不是假的，我現在只想獨自美麗。”

“我學問少，你別騙我。”錢晨擺明了不信她的話，“你跟我說實話，你倆接觸了這麼長時間，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想法？”

晉舟不說話了，臨進小賣部，這才嘆了口氣：“以前我沒正視過我們現在的處境，那會兒總想著混一天是一天，但是現在我想法變了。摸著良心說，我能真正意識到自己存在的意義，這個功勞是江沅的，如果你非要問我對他是什麼想法，我只能說，我暫時沒有精力想我跟他的事，我還是想考個好學校，也算是沒白活，如果以後真能為國家作出點什麼貢獻，那更是死而無憾了。”

之前江沅認真地跟自己聊著人生意義的畫面忽然就湧入腦海，她覺得他說得對，人生短暫，總要做些有意義的事。

“搞不懂你們。”錢晨放棄了理解晉舟腦回路的想法，她說：“反正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援你。”

晉舟最後給江沅買了粉色的毛巾和一瓶功能飲料，水現場就有，她沒必要多此一舉。

到了籃球場，她剛拉開大門就聽到了裡面鼎沸的人聲，果然，此時看臺上已經座無虛席。

“坐後面也行，後面地勢高，也可以看得清楚。”

兩人退而求其次，在角落處找到一個挨著的位置，正要坐下，忽然聽籃球場中間傳來一聲短促的哨聲。

場內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條件反射向場中間看，只見場地正中，穿著藍白相間的7號球服的江沅口中銜著口哨，朝後排處招手。

場地內的工作人員跑到前排，不知道說了什麼，有兩個女生被請到了其它座位。

“晉舟。”江沅見她傻站在原地沒動，無奈嘆了口氣：“還不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