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將計就計

林鹿月看了看周圍，將裝“貢品”的塑膠袋也一併繫緊掛在腰間，踩著藍白拖鞋下了車。

啪嗒——啪嗒——

拖鞋敲擊在水泥地面上。

在靜謐的夜間顯得格外響亮。

顧先生？

不可能是顧雋池，他不會故意來嚇她。

那另外一位顧先生……

顧意嗎？

思索間，她彎腰從地上揀了一塊板磚握在手上。

不能吧，好像說他今天做手術了，還在觀察期。

前面樹影搖晃，一個身影站在月光裡，籠罩著一層不真實的光暈。

又來？

林鹿月心裡竟然生不出多少意外，反而掂了掂手裡的板磚，考慮著要不要一板磚解決，又或者這次又藏了多少人在暗處？

夜風吹起那人的裙襬和頭髮，她舉著手一動不動。

林鹿月心下奇怪，上前兩步，才看清她手裡竟然握著一把匕首，而那匕首指著她自已的脖子。

不是？

這是幹嘛？

樹影晃動間，月光灑下，落在那人兩行清淚上。

“賀雙意，你有完沒完。”

不是疑問句，只是直抒胸臆。

賀雙意踉蹌地退後幾步：“你不要過來！”

林鹿月：“？”

不是你大費周折將過拐來的嗎？

她左看右看，這裡是有什麼隱藏攝像機嗎，還是說有一個男人在背後聽著這些話，發現她才是那個惡毒的壞人？

這不合理啊。

賀雙意的淚啪嗒啪嗒落下，聲音也帶著哽咽：“你為什麼要這樣逼我……喜歡一個人有錯嗎？為什麼……你要出現……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我、我……”

林鹿月睜大眼睛，仔細辨析對方的表情，她到底想做什麼？

如果她現在轉身就走，賀雙意這出戏會不會就演不下去了。

對面顛三倒四的瘋言瘋語，她不想再聽，反而清了清嗓子喊：“賀雙意，你聽過契約婚姻嗎？”

對面的聲音忽然一停。

林鹿月聲音清脆篤定：“我跟顧雋池的婚姻，從頭到尾都是假的，三年為期，到期就會宣佈離婚。”

賀雙意眸光閃動，似是在分辨這話的真假。

林鹿月揹著手又靠近了一些：“所以，你要不要再等等？”

等我們離婚啊，等顧雋池單身啊。

賀雙意大喊：“你騙我！你們明明——”

話音戛然而止。

你們明明……看起來那麼相愛。

她的眼淚真真假假又湧出來。

為什麼沒人好好愛她呢？

為什麼她必須做家族聯姻的犧牲品呢？

而眼前的女人，她有什麼好？可以得到整個顧家的偏愛？

樹葉沙沙作響。

暴風雨前的平靜。

變數陡然發生。

兩人同時動了，猛地向對方衝去。

砰——

金石相交的聲音響起，林鹿月手裡的板磚碎成兩半，她眼疾手快拿住剩下的半塊，側身躲開刺來的刀。

又閃身找了個角度想將要板磚拍到對面頭上。

正常人會下意識躲避，她便有機會抓住破綻卸了對方的匕首。

可賀雙意哪裡是什麼正常人。

她根本不怕死，也不想活！

頂著頭部受擊的風險，硬生生將匕首刺了過去。

然而，預料中刺中皮肉的凝滯感沒有出現。

林鹿月閃身，裙角被劃破一點點。

她試探著在往前，賀雙意也毫不退縮，而且落腳很有章法，並不像她自已表現的那麼瘋癲。

林鹿月乾脆猛然撤開兩步，賀雙意刀又空了，洩憤似的對著空氣胡亂刺了一氣。

幾個試探下來，林鹿月已經知道賀雙意是學過點什麼的，現在藏拙裝瘋賣傻只是為了引她上當接近她。

但，她又想不明白。

賀雙意要她的命，可以有一萬種更輕易簡便的方法。

為什麼偏偏是這一種？

賀雙意表情挑釁：“你怕了嗎？怎麼一直在躲？”

林鹿月：“你以為自已能逃開法律不受制裁嗎？”

賀雙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你在說什麼啊，你不知道‘情感糾紛’在法律上多好用。”

她說著望了一眼身側幽幽的湖水：“你說我們倆同時掉入湖裡，你死了，我也半死不活，那法律上我要負什麼責？”

林鹿月眸色一沉，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一起掉入湖裡啊……也不是不行。

她扔掉手裡的半塊板磚，解開腰間晃盪的兩個塑膠袋，神色平靜：“走吧，一起死。”

“你……”賀雙意下意識想退開，又生生忍住了，“好啊，走啊！”

她又露出癲狂的笑，乾脆地扔了匕首。

而後猛地飛撲過去，將人緊緊箍住，兩人齊齊跌倒滾入斜坡，落入湖中。

咚——

入水的悶響聲過後，湖面漣漪波動，吞入兩人後很快恢復平靜。

漆黑的夜，月光照不透黑沉的湖。

賀雙意臉上綻出一個獰笑，拖著人往更深的湖裡去。

林鹿月擰眉。

好像……

不太對？

下降的速度太快了，以她們倆的重量不會這麼快的。

媽*，這個瘋子！

林鹿月往對面腰間一摸，果然摸到了疑似鉛塊的東西。

就這麼想死嗎？

賀雙意無聲地笑，發現了？

可惜，也晚了。

一起，下地獄吧！

林鹿月手指張開一直在收集能觸到水草，只要聚攏水草將稍作整理當作繩索——

忽然，水流異常湧動。

她下意識要躲卻因為水裡行動受限，只堪堪躲開幾寸，而後是皮肉被割裂的疼痛傳來，水裡隱隱的血腥味也擴散開。

呼——

水流再次異常湧動。

賀雙意獰笑著再次揮舞匕首刺了過去。

沒想到吧？

她還有一把匕首呢！

岸上那些瘋瘋癲癲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她就是要讓顧雋池看見他心愛的人墜湖而死，看他痛不欲生悔不當初！

她多喜歡落水這個死法啊，聽說最後屍體會發脹發爛變形到慘不忍睹。

到時，他還愛得起來嗎？

他能認這具屍體嗎？

敢捧起她面目全非的屍體表演夫妻情深嗎？

若不是在水裡，她一定會大笑出聲，根本停不下來的那種！

當年阿梅能活下來，你能活下來嗎，林鹿月？

水下視線模糊，林鹿月左肩劇痛，不好判斷賀雙意的行動的方向。

但，她們兩人左右手還緊緊握在一起，誰也不願放開誰。

她忍著疼，將可以自由活動的左手舉起，隨意團了團手裡的水草，而後向賀雙意脖頸方向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