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帆南住在一箇舊式小區。

好處是房租便宜。

壞處(之一)是保安大爺值班狀態不穩定。

晚上回來太晚,他聽著曲兒睡著了。

早上回來太早,他又鑰匙腰上一掛,出門喝豆漿去了。

阮帆南現在就站在小區門口一籌莫展。

這圍欄說高不高,但帶個姑娘吭哧吭哧翻跨終歸不是一件雅事。

正猶豫間,白光一閃。

女孩已經蹲在了牆頭。

好快的身法,好白的大腿。

阮帆南神智還未歸位,女孩已經跳下牆去。

二人隔著柵欄四目相對。

躊躇了一下,女孩對著他輕輕招手。

意思是,你怎麼還不過來?

阮帆南氣急敗壞:“你屬跳蚤的啊,一下就竄上去了。去按下門禁給我開門!”

“門禁為何物?”女孩一臉純良,不像是裝出來的。

阮帆南耐心比劃:“就保安室那個小屋子旁邊,小門後面,對,那個按鈕,上面畫了個鈴鐺的。”

女孩纖指一落,滴。

門開了。

阮帆南趕忙擠進去,重新打量著她:“我敲,你學過武術啊?”

女孩表情平靜:“到了習武年紀,懂些拳腳功夫不是稀鬆平常?倒是你們這些男子,個個弱不禁風,大反常態。”

阮帆南顧左右而言他。

進了電梯,門一關,電梯微晃了一下,開始徐徐上升。

女孩的樣子倒像是第一次乘坐電梯,失重的那一下讓她有些慌張,情不自禁扶了一下旁邊的阮帆南。

阮帆南得意道:“怎麼樣,你輕功再好,也沒這電梯飛的高吧。”

女孩一臉不服:“我沉息凝氣可凌空一丈有餘,你這什麼電梯能飛多高?”

一丈有餘?阮帆南笑出了聲:“一口氣也就三十來丈吧。”

女孩不說話了,顯然是受到了些小小的科技震撼。

阮帆南眉飛色舞:“女俠,時代變了。”

以往通宵回家,阮帆南都是倒頭就睡。

但今天帶了個陌生妹子,多少還是要交待幾句。

阮帆南開啟次臥的門,鋪好床墊和被褥,又把窗戶開啟通了通風。然後帶女孩去洗手間,教了一下水龍頭,馬桶,淋浴頭的用法。

女孩一臉新奇,尤其發現花灑裡還能直接噴出熱水洗澡,簡直兩眼放光。

“不是,你真沒用過這玩意啊?”阮帆南納悶道,心說還真被我撿到個穿越美少女?

這玩意上交給國家,應該有補貼的吧?

“我剛才就說了啊,可你們不信呀。”女孩老老實實道,“之前我也和別人說過,沒一個人相信我。遇到好人家,只說我腦子壞了,還肯送我些乾糧瓜果。遇到壞人,覺得我是傻子,就騙我去掃地,一掃就是六七天!還不管吃住。”

“老闆怕是把你當成想免費上網的網癮少女了。”阮帆南說,“算你運氣好,沒遇到那種垂涎美色,圖謀不軌的。”

“倒也不是沒有。”女孩得意道,“只不過我胭脂盒一亮,他們統統面如土色,匆匆告辭了。”

胭脂盒……?想起那抹寒光,阮帆南立刻了然了。

但他還是好奇。

“那你怎麼學會上網的?”

“天天在那裡掃地,看都能看會了,我可聰明的很。”女孩甩了甩購物袋,裡面飲料滾動啪嗒作響,“這些嘛倒是其次,在網咖待的幾天,主要就是學會了上網,查閱訊息甚是方便。一查才知道,原來我是穿越了!”

阮帆南心裡一萬個我曹——她看的是應該是穿越系網文,這才堅稱自已穿越了。如果是科幻小說,這會兒怕是覺得自已是跨越星系而來的超時空三體少女了。

“你名字是……?”

“湘池離。叫我阿離。”女孩頗為自豪,“湘池家,一百二十八代嫡傳長女!”

“湘池家又是幹嘛的?保潔公司啊?”阮帆南頭都大了——這中二少女病入膏肓,都已經開始自帶人物卡和規則說明書了。

女孩神秘兮兮一笑,“以後再告訴你。哪有剛見面就刨根問底的呀。”

“好好好隨便你,你洗個澡就睡覺吧。”阮帆南困得要死,腦子轉不動,“我先睡了,睡醒了我們再點外賣吃。”

……

阮帆南當初租房時,誤信合租舍友讒言,選了個兩室一廳。

結果合租室友租了沒幾個月就脫單,美美跑路和女朋友同居去了。

現在這麼大個地方阮帆南自已住還有些浪費。

現在帶了個保潔回來,也算物盡其用。

對這女孩他倒真沒什麼想法。

他確實好色,也喜歡很多型別的女人,但不包括腦子不好的。

樣子倒是可愛,可惜中二晚期。

阮帆南一頭扎進被窩,沉沉睡去。

夢裡他竟然看到了黑裙姐。

她正在不遠不近處背對著他。

有一陣子沒看到黑裙姐,阮帆南頗有些想念。

但此刻她後背風情萬種的輪廓,隱隱蔓延出的卻是細細密密的危險氣息。

是小瑾那張字條的作用嗎?

不僅如此。

就算小瑾不提醒,阮帆南也感覺自已看不透她。

有沒有一種可能,發那條恐嚇簡訊的人,其實就是她?

回想起來,黑裙姐還是第一個被自已外掛影響到的人。

如果真的是她,她又是怎麼發現不對勁的呢?

……

而此時的黑裙姐正坐在車後座,看著手機裡新收到的訊息,嘴角劃過一抹無聲的笑意。

她按住傳送鍵,發了條語音回去。

聲音孟浪無比:

“你還想不想,再試一次?”

訊息另一頭的人,赫然是鹿荏佳。

那個在夜店和舔狗一起刁難阮帆南的鹿荏佳。

聽到黑裙姐的語音,鹿荏佳嘴唇一挑:

“那個弟弟確實給我迷的七葷八素呢。

讓人像中邪一樣。

但是好尷尬呀,那麼多人都看到了,現在我直播間裡全是黑粉!

老闆你應該給我算工傷呀。”

黑裙姐的聲音冷熱難辨:

“誰說黑紅不是紅呢?

公司裡你的後臺資料,現在正水漲船高。

你不如索性把握住這個人設,把這筆流量牢牢接住哦。”

她頓了一下,窗外的城市霓華在她側臉一閃而過,“那個弟弟……可不是什麼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