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躺在床上,一直在做噩夢,或者說那些深埋的記憶在開始復甦。
她夢見宋修言滿身是血的躺在自己的眼前,夢見池硯冷酷地將她囚禁在檀宮裡面。
而她處在旋渦的中心,怎麼都逃不開,只剩下滿身的心碎和絕望。
她始終沒有清醒,池硯有點擔心,就給封霽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過來看看情況。
封霽覺得有點頭疼。
這傷好了才不過一個月吧?這又出事了?
他表示非常的無語。
無語歸無語還是去了檀宮,給溫言做了一番檢查,最後發現什麼事情都沒有。
池硯表示不信:“既然她沒事,為什麼還沒醒?”
封霽:“???”
就不允許她身體太累了所以多休息一會兒?
嫌棄歸嫌棄,但還是安撫道:
“你就是太緊張了,她真的沒事,你要是實在是不信,就把她送去醫院,做一個全身檢查。”
“行吧,要是明天還沒有醒,我就帶她去醫院找你。”
說完後示意封霽就可以離開了。
封霽:“……”
池硯就不能稍微客氣一點,真的就把他當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專屬家庭醫生了?
“我難得來一次,就不能讓我在檀宮吃個飯?”
池硯瞥了他一眼:“想吃什麼,自己去廚房點。”
“得咧。”
*
當她醒來的時候,滿身都是冷汗。
在最初的時候,她恍惚了一會兒,身體裡似乎有兩股意識在不停地膠著,等兩股意識徹底融為一體的時候,她才從恍然中回過神來。
看著這熟悉的房間,整個人猶如墜入了冰窖之中,渾身上下只剩下冰涼。
她掩面不知道是該哭泣,還是該狂笑,兜兜轉轉,她居然還是住進了檀宮裡面。
她下了床,看著房間內的一切,埋藏在身體裡的怒氣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將房間裡所有的東西全部砸碎。
樓下封霽在和池硯調侃,檀宮裡的廚子都是經過皇室專業培訓過的,那手藝可是天下一絕,能不能把他封家的廚子派到檀宮來進修一下。
池硯給翻了一個白眼,沒有搭理他。
突然間東西砸碎的聲音不停地響起,封霽和池硯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
在下一秒,兩個人全都起身朝著樓上走去。
一開啟溫言房間的門,就看見屋內一片狼藉。
池硯微微皺了皺眉,踩過滿地的廢墟,走到溫言的面前,不解地看著她:“姐姐,這是誰惹你生這麼大的氣?”
剛想把她扶起來,她卻猛地把他的手給甩開。
“滾!你別碰我。”
之前她每次和他說話,音調都是偏柔軟的,就算是和他生氣了,那也是有著三分嬌嗔,不會像此刻如此的冷漠。
“姐姐,你究竟在生什麼氣?”
溫言抬眸看著他。
他感覺呼吸窒住,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堵住了,眼底更是湧現出無數的變幻。
“你……”
在瞬間他就明白了,她甦醒了,在心裡更是湧現出無數的恐慌。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臉:“姐姐,你說過你愛我的對嗎?”
溫言猛地將他推開,朝他吼著:“愛你的那個人是你創造出來的虛假出來的人格,不是我。”
她看著池硯那震驚的臉,莫名覺得痛快了一點,又繼續說道:“你更應該清楚,你用虛假的人格創造出來的一切都是隻是夢幻泡影,現在泡沫已經碎裂,該夢醒了。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在剎那間,他的心情降到了冰點,卻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像是宣誓一般:“就算你不愛我,你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任何想要帶你離開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宋修言就是最好的例子。”
溫言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從未像此刻一般被分裂成兩半,一半流淌著徹骨的恨意,可是另一半卻是愛意滋長。
她只感覺自己要被自己逼瘋,眼睛模糊的厲害,“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如此操縱我的人生?”
十九歲之前,她在寧陽市生活,是她養父母的寶貝,可是在十九歲之後,她就是溫家的大小姐。
一個人怎麼可能扮演兩個角色呢?
可是池硯卻幫她辦到了。
論殘忍,論心狠,論手段……
誰又能比得上他?!
安靜蔓延開,持續了許久,眼底慢慢染上了紅,“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能這麼做?”
到最後她也只能吐出這麼幾個字,似乎已經連抽他一巴掌的力氣都沒有了。
池硯把她抱到了主臥,吩咐傭人把次臥清掃一下。
她一捱上主臥的床,就像是被燙了一般,立刻跳了下去。
“我要離開檀宮,我不要住在這兒。”
池硯看著她發紅的眼角,她眸底清晰倒映的他自己,一字一頓:
“姐姐,恐怕不行呢,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性格,你最好安安靜靜地待在檀宮裡。”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論起手掌,狠狠地在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你還有臉叫我姐姐?你有把我真的當做姐姐嗎?”
池硯用舌尖抵了抵腮幫子,眼底是滲人的笑意: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我叫你姐姐嗎?我不願意,你還故意拿糖葫蘆引誘我?”
溫言只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覆滿了針尖,一陣又一陣的抽疼,可因為太疼了,疼到極致就是已經近乎於木然:
“我是喜歡你叫我姐姐,前提你是真的把我當成姐姐,而不是你把我壓在床上,發洩著男人對女人的欲、望。”
說完這句話,她似乎已經耗盡了全部的力氣,只能無力地坐了下去。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是希望,我當時沒有帶你回家。”
如果當時她當時沒有把他帶回去,那壓根就不會發生後來的所有事情。
是啊……
如同她沒有在那個雨夜救了自己,把自己帶回家,養著他,那他也不會產生如此偏執的感情。
他平靜地對她說著:“可是姐姐,事情已經發生了,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你就沒有反悔的餘地。”
一瞬間溫言的呼吸變得急促而變得不穩。
跟著她又聽見一句:“姐姐,你知道該怎麼馴服一隻瘋狗嗎?需要給它套上一個項圈,讓它臣服於你,可是你知道如果拿掉這個項圈會如何?它會開始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