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樹神傳說
茉莉嫁接在什麼砧木上 羌吟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樹神無門,渡你越生死,渡我過仇恨。
——尚禮
2024.6.10 羌吟\/文
*
夜晚黑色的簾幕倒懸天際,光亮漸趨退卻。七月伏旱天悶熱的氣息包裹著大地,整個城市像是被悶在不透氣的瓶子裡。
突然素白的閃電撕扯著黑色帷幕,雨水開始噼裡啪啦的墜在地上,洶湧強烈。
臥室裡。
尚禮的背緊貼著後面的白花瓷磚,室內空調的溫度讓牆瓷更為冰冷了幾分。
她的手心開始出汗。
“阿言...”她臉色蒼白,聲音異常乾澀,“我...對不起你。”
她慢慢抬眼,水色的雙眸裡充斥虛弱無力感。
房裡沒開燈,男人壓著她,下顎線繃住,嘴唇緊抿著,微動的眼睫投下一片陰影,讓他周身的氣息變得異常壓迫和神秘。
他第一次這樣。一聲不吭。
就這麼安靜,平靜,沒有欣喜亦沒有憤恨的看著一個人。
“阿禮。”他一如既往的喊她,眼眶泛紅,倦意滿身,語氣冷到了極點,“你對我從來沒有真心過嗎?”
尚禮慢慢搖著頭,顫著雙眸和他對視著,“不…不是…”。
男人看了她幾秒鐘,湊上身,吻住她的唇,氣息壓上來,尚禮被迫閉上眼睛,配合他的動作。
周幼言向來是溫柔的,就連吻她的時候都極其小心翼翼。
但今天明顯不一樣,他的唇慢慢揉著她,撕咬著她呼吸的空處,逐漸洶湧。
他的手伸到她的側頸處,迫她慢慢仰起頭,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包裹住她,好似要將她吞噬。
“唔...”她抓住他的胳膊,感受他洶湧的啃咬,吱語不斷,“唔…唔…”
他速度慢下來,當她覺得鬆了口氣的時候,周幼言又突然咬住她的下唇,緊接著尚禮覺得一陣撕心的痛。
“唔唔唔…!”
然後他慢慢鬆開她,彼此呼吸撲在對方臉上,她紅潤的下唇開始冒血珠。
周幼言抵著她的額頭,鼻尖相碰,兩人厘米距離,氣氛蠱惑。
“阿禮。”
“為什麼...”
語調了然。
尚禮感覺縱火澆身,她微顫著眼睫,抬眼與他對視。
他的嘴唇上也有血跡。
眼神裡波光湧動著不忍,悲情與痛恨。
窗外投進光,他的側臉被鍍上白色光燻,神剎間,她感知到了他眼眶裡有什麼東西一落而下。
哐啷的落在她心裡。
他哭了?
尚禮鼻子突然一酸,她的知覺開始覺醒,她意識她因為自已私慾傷害了一個人,一個深情又真誠的人。
她想著,雙手撫上的臉,對視他,眼裡也起了霧氣,隨後淚水梨花帶雨的落下來。
“阿言,不哭了...”
如果命運重來,天道輪迴誅心碎骨,就讓這場欺騙的罪過往死裡的折煞她。
...
七年前——
七月伏旱天,邑鄉。
夜市擺攤的人絡繹不絕,霓彩的小燈光閃爍在大小不同的攤位上,讓人眼睛泛花。
一個穿著荷葉邊碎花裙的女生匆匆穿過人群,引得來往反向的小男生紛紛回頭,白色帆布鞋落在一個攤位前。
“姨,要一個煎餅,不要生菜,多加點豆皮。”她補了一句,“要甜醬。”
“哎哎哎好好好…等一下哈。”秦姨手裡的動作不停,連忙又裝好了一袋給前客,笑嘻嘻的,“慢走哈。”
手裡一邊拿著麵粉餅,側頭補問:“丫頭你要加.....”
她剛一抬眼,迷糊的視線裡出現了一抹白,尚禮一身瘦身的杏色半身裙,上半身是水藍色的荷葉邊短襯,黑髮散在肩上,遮住了珍珠耳釘在夜裡的反光。
她天生生的蒼白,神色無氣力,像極了電視劇的病態美人。
此時尚禮正微微笑看著她。
“阿月丫頭!”她驚呼,“哎呦呦我的老天爺,這都多久沒見啦?”
“不瞞姨說你,你這丫頭真是越長越水靈,姨怎麼看怎麼喜歡!”
阿月,尚禮別名。
“姨也是呀,越活越年輕。”尚禮微揚著唇回以禮貌。
秦姨聽了高興,一邊撲雞蛋一邊同她嘮嗑。
夜晚的熱浪本就難耐,加之煤氣燃火的熱氣吹的她耳垂髮癢,整個人都不自在了許多。
“丫頭啊,聽說你今年考得不錯,大學填在雲都啊。”秦姨咂咂嘴,“樹神保佑啊...這可是咱邑鄉大山溝裡飛出金鳳凰的事兒啊哈哈哈。”
“啊...”聽到‘樹神’兩個字,尚禮神色變了變,繼續說,“是我運氣好,也沒什麼的。”
秦姨一邊烙著煎好的餅一邊吹噓,熱氣騰騰的吹著白煙,轉身遞給尚禮。
“哎哎這可就是你謙虛了,你瞅瞅咱們鄉里近幾年考了幾個大學生出來,還不得是你...”
丫頭低著頭,眼睫垂著,像是神傷了一般。
“丫頭。”秦姨方才明白過來,收了收表情,“你的餅好了。”
“好。”她抬頭擠出了一個虛弱的笑,“謝謝姨。”
她伸手接了餅,“姨再見。”
緊接著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哎好…”
秦姨盯著石子路上瘦小的背影,內心多有不捨。
對面攤的中年婦女探出頭問秦姨:“我說秦婆娘啊,這尚禮可是尚勇華的女兒,他們一家人可是被樹神詛咒過的。”
“你跟她喜笑顏開的,你不怕引火上身啊?”
那婦女嗤笑著,粗眉挑開,“你忘記尚勇華怎麼死的?那可是...”
“你夠了沒!?”秦姨衝婦女瞪了個眼:“人家家事關你屁事啊,你嘴巴碎天天死這死那的,我看你才是被火燒的!”
“我...”那婦女收了收戾氣,沒再回懟。
秦姨轉頭看向石子路的盡頭,已然沒了尚禮的身影,月影反照,林影婆娑,起風了。
丫頭,珍重啊。
她收了視線,繼續做生意。
...
一個月後——
青港市-雲都。
周家大院裡,主母徐雯正在澆灌新長成的藤蘿,綠油油的寬葉伸展開來飽滿生機。
周忱絳坐在藤椅上吹著夏晨清風,悠哉悠哉的用牙籤捻了一塊西瓜,正要喂嘴裡呢。
“吃吃吃!”徐雯一巴掌拍到老頭子的肩膀上,嚇的他手裡的西瓜都掉到草叢上。
“讓你接人你不去。”徐雯沒好氣:“清福享的倒是快。”
周忱絳愣了:“車限號,你這老太婆怎麼不講理?”
周忱絳憐惜的看了看草坪,西瓜啊。好西瓜。
“車限號你不能借個車嗎?死老頭子你少...”
徐雯說著要上手,突然樓上傳來腳步聲。
“接誰啊。”
男人從樓梯上走下來,步履輕盈,黑白交織的短襯和藍色牛仔褲襯得他身形更為頎長,乾淨的黑髮落在耳後,面色雋秀,一眼看過去就好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