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裝作不認識。
將這詩句寫完之後,收了幾文錢,便不再搭理唐乾了。
“徐老先生,今年可是七十有餘了?”
徐隱祥抬頭瞪了他一眼,“你有何事?該給你寫的東西寫完了,若是無事你可以離開了。”
唐乾笑了笑,“老先生何必如此動怒?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此番前來是要做什麼。”
“其實,你根本沒有必要跟別人置氣,更加沒必要與自己置氣。”
“這麼多年白白荒廢了時光,又浪費了你的才能,何必呢?”
“更何況如今女帝上位,她與先帝並不同,你應該已經聽說過了,她整治了之前的那些貪官汙吏。”
“現在,是一個適合發揮才能的機會,如果此時你再不選擇回朝,何時才回?”
唐乾這番話說的倒是很激動人心,徐隱祥也隱隱的帶著幾分動容,與剛才不同了。
可下一秒鐘,他忽然站起了身,將自己的小攤收了起來,轉身便走。
唐乾有些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操作,“徐老爺子,您是打算回去收拾行李,與我離開?”
“我是嫌你說的太煩了,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在這裡繼續唸了,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眼看著我都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不打算去趟那一趟渾水,這麼多年我都忍住了,現在還有什麼忍不住的嗎?”
徐隱祥回家的步伐,愈發堅定了幾分。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唐乾抬起手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看來這件事情是有些難。
不過就算是難辦,他也要辦。
像這種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他的才能得不到發揮,那將是整個大秦的損失。
他趕進宮中,跟女帝說起了徐隱祥此人。
“當真像你所說,此人有如此的才能?”
“這是自然,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往屆科考的那些記錄來看。”
女帝也當真起了一些興趣,微微點頭,讓手下的那些人去找尋記錄。
他倒是要看看徐隱祥這個人,是不是像唐乾說的這麼厲害。
每一年科考的記錄都在完整儲存,因此找出來也並不費事。
才過了短短的一個時辰而已,太監們就已經拿著幾張試卷過來了。
這卷子正是當年徐隱祥在科考之際所寫的,如今上面的字跡已然有幾分不清晰,帶著些許泛黃。
女帝在拿過來了之後,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當她看到徐隱祥寫的那些文章之後,不由得站起身來鼓掌。
“沒想到,此人竟然真的有如此才能知情,為何我不知此事?”
如果她要是早早得知了的話,肯定會一早就把徐隱祥封官加爵的,這樣一來徐隱祥也不會如此失望。
唐乾在一旁道:“這些年他有心隱藏自己的身份,看起來跟普通老人並無任何差別。”
“走在路上,又有誰會知道,他竟然是曾經赫赫有名的三科狀元呢?可悲可嘆啊!”
說起來,這整個王朝之中,能夠考出三科狀元的人也是屈指可數的。
女帝思索了一番道:“好好想個法子,看如何能夠讓他為其所用,說白了是當時的制度傷了他的心。”
“可我覺得恰恰因為他為名之心從沒有熄滅過,才會被這樣的政策傷得如此之深。”
假如原本在一開始,徐隱祥也不是一個這般清廉之人,當然對於這件事情不會有任何的想法。
可是現在,他足足幾十年來都沒有緩過來,想必他骨子裡是至清至澈的。
正因為他對於為官這件事情,看得極其的清白重要,才會被傷的這麼深。
唐乾嘆了口氣,“先前我已經去找過他一次,勸說他了,可是此人性格略帶倔強。”
“我想不如陛下親自下一道聖旨,讓他強制性上崗,他自然不會抗旨。”
“就算是一開始時候他有些不悅,可我相信在進入唐下學宮之後,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改變自己的看法。”
聽到唐乾的建議,女帝思索了一番,覺得倒也不是不行。
他即刻擬了一道聖旨,唐乾也沒有讓人去發,而是自己親自前去了。
看他又來了,徐隱祥面色帶著幾分不悅,可是瞧著他拿出來的聖旨,仍舊是跪下了。
在唐乾宣讀完聖旨之後,徐隱祥面色已然複雜了起來。
“徐大人接旨吧,以後你就是唐下學宮的一員了,咱們還要多多相處。”
唐乾把聖旨放在了他手裡。
“其實,徐大人應該放過自己才是,畢竟過去與你作對的那些人,如今早就已經死了。”
“你一味的拒絕入朝,實際上本質是害怕的,可是我敢向你保證,唐下學宮與其他地方不一樣。”
“我知道你也是出生於貧寒家庭,好不容易才考中了科舉,這裡有無數個跟你一樣出生的孩子。”
“他們都等待著,能夠擁有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我相信這個機會,徐大人願意給他們。”
唐乾說完了這些之後,便離開了這兒。
他知道徐隱祥肯定可以想明白的,也用不著自己多說什麼。
才不過隔天而已,徐隱祥就上任了。
秦不疑親自接待了他,當初他也曾經聽說過徐隱祥的名字,只是後來默默無聞了。
年紀上,他們兩個人要稍微相差一些。
秦不疑在朝為官之際,那些貪汙之事仍舊未曾被取締,只不過他比徐隱祥要稍微圓滑一些。
否則他也不可能當得上這個丞相,如今還能夠跟唐乾一起辦這個唐下學宮。
“徐大人!今日您先在這裡辦理入職,稍後我讓人,帶你去唐下學宮的分部。”
“現在那邊還只有一些學生,老師們暫時並沒有,只有照顧他們衣食起居的一些旁人。”
“徐大人去了之後,想必那邊也可以得到一個管束,用不了多久,分部肯定可以好好成立起來。”
徐隱祥衝著他拱了拱手,多餘的話也沒有再說,辦理入職之後就離開了。
打心眼裡,他或許對於秦不疑也帶著幾分疑惑和不屑。
畢竟這可是當朝丞相,難道他就沒有做過違法貪汙之事?
徐隱祥想了片刻,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一些偏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