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端午家宴3

突然之間——

高臺之上，樂人舞成一圈，上方的懸樑落下兩道天藍色錦布，緊跟著一道光彩奪目的倩影緩緩而下。

同時門簾後面，響起一道悅耳動聽的歌聲。

樂聲也隨之變得高低起伏，把眾人的目光拉入高臺之上，殿中的嘈雜聲一瞬間消失殆盡。

此時樂人拉開錦布，也揭露倩影的面容，俏臉貌若天仙，頗有種冠亞群芳的架勢，額間點綴著紅色印花，眼波流轉間的一顰一笑都媚眼如絲，可又不失輕浮。

倩影也隨著樂聲的波動，裙襬翩翩，曲線玲瓏的身姿逐漸舞動起來。

身姿靈動，輕盈如燕。

皇后漫不經心瞥了一眼皇帝，只見身旁之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高臺之上的身影。

揚起嘴角說笑：“能做出此舞，也不妨司樂司的一番苦心啊。”

皇帝喝下一杯酒：“舞勢隨風散復收，歌聲似磬韻還幽。千回赴節填詞處，嬌眼如波入鬢流。”

祈貴妃望著高臺沉默不語，良貴妃聽見皇帝有這般高的評價，心中可不是那麼高興。

至於娘娘，有把厭惡擺在臉上，也有輕蔑的，容婕妤更是直直翻了個大白眼。

幾位妃子之間的暗流湧動都跟皎妗訣毫無關係，她正欣賞著臺上的舞姿，心中不免在此感嘆。

樂聲停，一舞閉。

可皎妗訣只覺得她還看不夠，怎麼都看不夠。

皇后高聲道：“你喚什麼？”

倩影款款上前：“回皇后娘娘話，奴婢名夕月。”

皇帝興致勃勃的點頭：“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倒對起你這個名字，賞。”

夕月微微扶禮：“謝陛下，謝皇后娘娘。”

下臺時，夕月悄悄回頭往殿中央看了一眼，卻發現皇帝同樣在看她，低頭羞澀一笑快步離開。

皇后把這一幕盡收眼底，緊接著把目光投向命婦那邊。

“本宮聽說裴御史之女，曾一舞聞名京洲，不知今日可有幸一觀？”

此話一出，皎妗訣便看到遠處一位夫人站起身來，對著皇后的方向俯身一禮。

“回皇后娘娘，小女淺嘗輒止，與司樂司更是天壤之別，怕難登大雅之堂，讓陛下娘娘笑話就不好了。”

皇后和藹一笑：“無妨，今獻舞之女，無論是何模樣，本宮都重重有賞。”

都以這麼說，何況裴夫人早已聽到一些訊息，她倒不反對自家閨女上前一舞，只是沒想到她家是第一人。

“是，不若讓小女先去更衣。”

“可。”

裴夫人溫聲對著旁邊道：“去吧，為娘跟你爹都在，不必太過焦灼。”

“是，母親。”

皎妗訣還想看清那裴姑娘的模樣，就被梁顏叫住：“妗訣，婕妤胃口不佳，你跟孟悅去小廚房讓師傅做些酸甜味的點心帶來。”

“好。”

接過宮牌，皎妗訣便離開殿內。

誰知去的路上，竟然還碰見了裴姑娘，卻只是看到一幕青綠色背影，腳步略顯沉重。

一路上跟孟悅說說笑笑，師傅做點心功夫倒是快，左右不過兩刻鐘就往回走。

走在石子路上，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嗤笑聲還有啼哭的聲音。

二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

皎妗訣拉著孟悅走到一邊，朝著聲音的地方望去，只見好幾個穿著宮女服飾的人，還有一個衣著華麗的正坐在一旁，在欺負一個半大的小姑娘。

同樣的情景，讓皎妗訣一瞬間就想到。

當日葉嘉帶著她姐找她算賬的場面，彎腰伏在孟悅耳邊說了幾句。

皎妗訣聲音比剛剛大了些：“聽說皇后娘娘要來了，咱們還是快走吧，萬一惹怒貴人就不好了。”

“是啊是啊，還是快走吧。”

動靜不算小，為首的那位姑娘擺擺手，動手的幾人很快收回雙臂。

不知留下說了些什麼，卻很快帶著人離開此地。

二人躲在假山後面，直到那些人沒了動靜，才從假山後出來，來到那小姑娘身邊。

皎妗訣把人扶到一旁坐下：“她們走了，快起來吧。”

“多謝。”

四周望了望，皎妗訣納悶：“怎麼你身邊沒人啊？宮裡可不能單獨一人走動，你叫什麼？”

“就是出來走走，剛剛謝謝你們。”

孟悅有些焦急：“妗訣，得趕快回去了。”

皎妗訣拿出青色帕子遞給對方：“我還有差事在身，不能久留，你拿這個擦擦，快些回去吧。”

說完不等對方出言道謝，就快步跟上孟悅的腳步。

小姑娘手拿著帕子，望著皎妗訣離開的背影，嘴裡不知在嘟囔著什麼。

回來時，高臺上已經妙豔的身姿在舞動。

放下點心，皎妗訣往高臺看去：“那位是裴姑娘嗎？”

段心點頭：“嗯，難怪皇后娘娘都想看裴姑娘跳舞呢，舞姿竟然一點都不輸剛剛的夕月。”

孟悅趕緊提醒：“這話可不興說，你拿世家千金跟樂伎比，小心受罰。”

段心抬手比劃一個閉嘴的動作。

一舞完畢，皇后很是滿意，立馬就讓侍女把頭上的金釵賞給裴姑娘做禮。

如孟悅前面所說，有第一位打頭，第二位隨之而來，不過卻是彈琴，世家貴女各個都是能力出眾。

皇后幾次眼神示意三皇子，可三皇子心不在焉，心思完全不在宴會上。

惹皇后差點臉都黑下來，又拿這個兒子實在沒辦法。

幾人演奏完，皇后便讓司樂司重新起舞。

殿內一直都是樂聲起舞，容婕妤卻覺得胸口悶的不行，很想出去走走，可又覺得身子實在沒什麼力氣。

“春枝，你給我剝幾個葡萄吧。”

“是，婕妤可是累了？不若回稟陛下跟皇后娘娘，早些回去歇息吧。”

容婕妤搖搖頭：“佳宴才進行到一半，都沒人走，我怎麼能走，越是大場面，我越是不能恃寵而驕。”

“不然讓這些朝中大臣，怎麼看我，怎麼看我日後的孩兒。”

“可....”

“無事。”

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味鑽入皎妗訣鼻中，腦中閃過一絲不尋常，這股味道很熟悉，是什麼氣味？有些...像血腥味。

血腥味？！

大殿之上，怎麼會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