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對不起我來晚了

這一天早上有兩件大事，一件是慕楓然回來了，另一件是慕楓然殺進了校領導辦公室。

他還是這麼做了，即使知道後果，即使知道這也無法讓許向冉回來，但至少，他可以還她一個清白。

校長辦公室裡，校長、年級主任和李遠正三個人坐在黑色皮質沙發上，能讓這三人這麼一大早一起出現在這裡的，也就只有慕楓然這個學校的親兒子了，學校指望他打破A市高考史上的最高記錄，自然把他當做寶貝。

慕楓然知道硬碰硬不是辦法，他極力忍住心中怒火，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學校為什麼要給許向冉處分？”

年級主任連忙甩鍋：“學校可沒給她處分，是她自已要轉學的。”

這一甩鍋的舉動讓慕楓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那如果她沒主動轉學呢？”

三人沒有回答，但慕楓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李遠正緩了一會兒開口：“這個……楓然啊，學校也是為了你好啊，學校不想讓她一直騷擾你，影響你的學習啊。”

“我說了她沒有，我們的關係很正常，那些截圖都是有心人刻意製造出來的，根本就不是事實，你們怎麼連這個都信？”

“但這些輿論發酵了對學校也確實是不利啊。A市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學生被女生騷擾，早戀，你你你，你看看這像話嗎？”

“我有完整的聊天記錄，我可以證明她的清白。就算是那些謠言說我那又怎麼樣，我根本不在乎。”慕楓然拿出手機，翻出截圖，將證據擺在三人面前。

校長終於開口了：“楓然啊，你是學校很看重的學生沒錯，但學校也有學校的原則，你也不要再去糾結了，事情已經過去了。”

“學校的原則就是欺負一個無辜的女生？”慕楓然的眼神像一把鋒利的尖刀，刀尖熊熊烈火在燃燒。他掃視了一遍三人的臉，見沒有人再理會自已，他握緊了拳頭，努力壓制住心裡的怒火，才忍住沒有把這虛偽的房間都給掀了。

他自嘲一笑，知道藉助學校的力量還許向冉一個清白是不可能了，但他是一定會替她討回公道的。慕楓然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

他眉頭緊鎖，氣勢洶洶地回到了教室，吵鬧的教室都好像被他的氣勢給壓住了，大家都停止了說話，好奇地看他要做什麼。

他來到祝與植面前，如今，他不知道該信任誰，還算最信任他一點。慕楓然拉起祝與植就用來往門外拽。

“喂喂喂，你幹嘛，輕點……”

慕楓然在走廊停下來，看著祝與植的眼睛問：“你告訴我，這一切是誰幹的，我離開的這一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祝與植不想出賣姜安，又很想幫助朋友，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不敢直視慕楓然的眼睛。

慕楓然急了：“說啊！”

“都是我做的，你放開他。”姜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她眼神堅定地直視著慕楓然。

慕楓然的手慢慢鬆開祝與植的手臂，轉過身來，覺得不可思議：“你做的？為什麼？許向冉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姜安面不改色的回答道：“以前是，現在不是了，因為我喜歡你。”

不光是慕楓然，祝與植也瞪大了眼睛，他以為姜安只是開玩笑，以為她只是不想讓許向冉好，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和她堅定的眼神，這一切根本就不像一個玩笑。

慕楓然還是不敢相信，這可是自已從初中就一起玩的好朋友，是那麼熟悉的人，為什麼突然間會喜歡自已，但這一刻，他覺得姜安的喜歡令人噁心。

慕楓然的眼神從驚訝漸漸轉換成了藏都不想再藏的厭惡，他咬緊後槽牙：“你別噁心我了，你都做出了這些事，還敢說喜歡我？”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喜歡你。”姜安依然直視慕楓然，眼神絲毫沒有閃躲，也絲毫讓人看不出喜歡。

“你必須還許向冉一個清白，看在我們以前是朋友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自已去告訴大家那都是你傳的謠言。”

“怎麼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是啊，這根本不可能，姜安自已也清楚，她早就想過有這樣一天，她知道親手揭開這一切會讓自已變得多麼不堪，只不過她還是想賭一把，賭慕楓然會心軟，賭慕楓然更看重他自已的清白，但她從來都不瞭解慕楓然，更低估了他對許向冉的感情。

慕楓然冷笑道：“好，你不說，我說。”

很快，完整的聊天記錄和事情真相就被公佈在學校表白牆，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無心學習，聚在一起八卦。

“什麼情況？慕楓然不是喜歡姜安嗎？”

“不知道啊，不過看這些截圖，他和許向冉的對話其實挺正常的。”

“是啊，之前那些都像是刻意要陷害一樣。”

“可姜安為什麼要這麼做啊，她之前和許向冉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唉，誰知道呢，不過這許向冉也是被她害慘了。”

姜安失魂落魄地翻閱著慕楓然發出的真相，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大家對她的指責和嘲笑如洪水般湧入她的耳朵，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直到一滴淚衝出眼眶，滑落到嘴角，她連忙顫抖著抹去，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座位，想拿出筆，假裝寫作業，以為這樣可以讓自已不那麼難堪，但她的手連筆都拿不起來，這一刻，她覺得自已像過街老鼠，也像一個笑話，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終於還了許向冉一個清白，但帶給她的傷害還是抹去不了的，慕楓然在座位上，呆呆地看著許向冉空蕩蕩的座位發呆，他努力逼自已接受她已經走了的現實。

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慌亂地拿起來檢視，介面還停留在知道了這一切之後，他立馬給許向冉發的幾條訊息：

“你還好嗎？”

“你轉去哪了？”

“你還會回來嗎？”

“對不起……”

他期待，甚至是乞求得到許向冉的回話，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但他不知道的是，許向冉早已去到封閉式管理的藝術學校，她為了讓自已靜下心來，主動將手機交給了姜林，吃住在學校，除了姜林一週一次的探望，她幾乎斷絕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絡。

慕楓然就這麼等著，一天又一天，麻木地活著。從前的他雖然高冷，但眼神明亮，有時也會和周圍人談笑風生，自從許向冉走以後，他的眼睛就如同無盡的黑夜，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冷漠到讓人不敢靠近，周圍的氣壓都比別人低了幾度。

祝與植作為他最好的朋友，也因為覺得姜安喜歡慕楓然而不自覺遠離他，他終於認清了自已對姜安的感情，也知道自已就是小人心態嫉妒慕楓然能夠輕而易舉地得到姜安的喜歡，還不珍惜。但他無法靠近他，這彷彿成為了他和慕楓然之間一條跨不過的河，坐在一起的也只是兩個陌生的身體。

競賽成績出來的那天，全校都在為這個拿了第一的學霸歡呼喝彩，他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只是平靜地笑了笑。他想如果她在該多好，如果她看到他的榮耀該多好，如果她能再次出現在他的生活，他一定會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去擁抱同樣滾燙的她。

……

在藝術學校的日子和從前是完全不一樣的，學習的東西不同，環境不同，周圍的群體不同。許向冉咬牙堅持著，她的生活像被一鍵褪色，只有唱歌的那些時光才能溫暖一點，讓她感覺到自已還活著。

好在周麥對她很好，雖然學習上對她嚴格，但生活上總是幫助她，有時會帶她吃伙食好一點的教師餐，看她感冒了會給她帶感冒藥，對許向冉來說，周麥是亦師亦母的存在，甚至有時候，她對周麥的信任超過了對姜林的。

她就這麼數著日子地活著，在備戰藝考的這些日子裡，她情緒最大的波動還是聽說楊黎參加全世界排名頂尖的音樂院校的招生考試，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成功去到國外。雖然瞭解她的實力的人都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許向冉還是在聽見這個訊息的那一刻很激動，發自內心地為她開心。

終於也輪到自已藝考了，周麥不放心自已最看重的學生，親自帶她來到北京。

許向冉站在中央音樂學院門口，看著來來往往和她一樣心懷夢想的考生，她忽然覺得很感動。她深呼吸，想到那個時候，慕楓然來北京參加集訓和競賽的時候，一定也是以這樣的心情，呼吸這樣一片空氣吧。

她彷彿能夠聽到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感受，好像他就在身邊，這麼長時間，還是沒有改掉想到他就會心安的習慣。

周麥看出來許向冉有心事，拍拍她的肩膀：“怎麼，緊張嗎？”

許向冉扭頭看向她，衝她笑笑：“還好。”

“嗯，千萬別緊張，相信自已。”

許向冉點點頭：“嗯。”

周麥看看手錶，對她說：“時間差不多了，該進去了。”

“嗯，放心吧，我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周麥欣慰地點點頭，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許向冉就像她撿回來的小鳥，今天終於到了她展翅起飛的時候了，她比許向冉自已還要緊張。

許向冉大步向前，似是迎著朝陽，擁抱更廣闊的天空，帶著所有人的期待。

這些日子，她已經練就了一顆更加強大的內心，她從不感謝那些強加在自已身上的惡意，也沒有原諒任何傷害自已的人，傷害就是傷害，如今爬起來的自已是透過自已的努力，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

事情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只是沒有人像從前那般無憂，那般快樂了，大家都在為了自已的未來而奮鬥，卻找不回從前並肩作戰的夥伴，心有靈犀的夥伴，無可替代的那個人。

從許向冉走之後，慕楓然每年都為許向冉準備了生日禮物，等待她回來。

他自從認清自已內心的那一刻，對許向冉的愛意難以剋制，感覺下一秒就可以衝破心臟。每年許向冉生日的時候，他都對她發出了那句再也不想隱瞞，想要公之於眾的：“我喜歡你。”

高傲的，不善言辭的少年，為她卸下所有的盔甲，低下頭，摘下王冠，笨拙地表達著愛意，祈禱她能回頭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