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勇兒，拜見伯父！”
虎爺進來，率先做了一個大禮，他雙手畫圓，抱在額前三寸處，隨後深拜。
玄戰“嗯”了一聲：“和你父親，很像。”
“想不到，主上居然還認識虎爺。”符餘跟在虎爺後面，進來就笑呵呵道。
“做好了？”玄戰看符餘。
後者點頭哈腰，小步快跑，來到師徒二人對面，雙手捧著光滑的石盒：“沒有差錯，請主上、小主驗明！”
玄戰面前的石盒自動開啟，龍燁嘖嘖稱奇，暗道：“修為高了就是爽，全自動。”
過界石飄浮在師徒二人面前，玄戰開口：“龍燁，觸控過界石。”
龍燁照做，在過界石入手的瞬間，他忽地感覺此物和自己血肉相連，就像自己身上掉出去的一塊肉。
玄戰注意到龍燁那有些怪異的表情，微笑道：“看來沒問題。”
符餘拍著胸脯：“主上吩咐，小奴不敢輕待！”
虎爺眼神微凝，他修為比符餘高，能清楚感知到龍燁身上精純強大的靈力，簡直不像元靈境。
“胡勇，坐吧，跟老朽說說這些年你父親的事。”玄戰說道。
虎爺“誒”了一聲，不敢用修為，乖乖走到對面坐下，說起了關於從前的事。玄戰一直安靜聽著，直到胡亙因遲遲不能突破大天尊而選擇去域海深淵時，他才嘆氣。
“糊塗，”玄戰喃喃，“欲速則不達啊！”
符餘和虎爺各自談及自己的事，玄戰偶爾問幾句，就好像兩個小子在和長輩講自己的闖蕩。
天色黯淡時，玄戰起身，其餘三人不敢坐。
“你們能活著，就是好訊息了。”玄戰道，隨後，他語氣嚴肅地提醒，“百年內，北辰域鉅變，當心。”
虎爺和符餘面色均變，都執禮道謝。
“胡勇，你的人欠缺管教，需注意。你父親的名號，不能墮落了。符餘，你當瘦下來，歸鄉看看。”玄戰叮囑與點撥後，留下一個儲物袋，帶著龍燁消失在天朗閣裡。
閣內二人面色各異，虎爺皺著眉，思索著北辰鉅變的原因。符餘則表情複雜，最終嘆氣。
“那年輕人，是伯父的何人？”虎爺問道。
“弟子！”符餘的回答在虎爺的預料之中。
“這就是覆海宗底蘊？”虎爺喃喃自語，“此子不死，覆海宗又一位大天尊，擎天之柱矣！”
……
天南城外，龍燁被玄戰的靈力牽扯，跟隨在他身後不遠處。此時斜陽沉沉，龍燁本懶看風景，卻突地瞪大眼睛，一條橙紅的線出現，越拉越長，越來越寬，漸漸的，一片火燒的海出現在眼前。
這海太大了，龍燁縱是在萬米高空，依然看不見這片海的盡頭，甚至沒有看到一塊島嶼，似乎這只是海那微不足道的部分。
“界域之海，隔絕了各大域，天尊之下，無人能橫渡，元丹境入此也惟有死！”玄戰說著，速度更快，幾乎讓龍燁失去視野。
“老師，現在去哪裡？”龍燁眯起眼睛，盡力看清眼前的情景。
“原本是直接去空瀟域，但現在稍微有變化了……我們去”玄戰把目光凝聚一處，“域海深淵。”
“為了胡亙前輩麼？”龍燁問。
玄戰頷首：“他是老朽出生入死的兄弟，為了突破到衝神境才在界域之海尋找機緣。多年前，他的辭信傳來，老朽曾去尋找他，卻沒有蹤跡……域海深淵吞沒了他，卻吞沒不了他那柄借魂刀，老朽要把借魂刀拿回來，也算盡了兄弟之情。”
龍燁默然，數千年的修為，玄戰內心的情感沒有被磨滅，反而隨著時間愈加深沉。
夜，終於來臨，所有的光線消失。和海妖的神秘海域不同，這一片海在夜裡，唯有星輝存在。哪怕有星輝，卻也好像被大海吞噬，可見的地方依舊不多。
好在龍燁雙眼本就不同於常人，很快就適應了，旋即，他發現了海面上的異樣：“那是什麼？”
黑得像一盤墨的海水上，數以千計的巨大魚群躍出海面，面目猙獰，鋸齒在星輝下泛著寒光。
“界域之海內的妖群，修為不強，但數量眾多。”玄戰倒是平靜，似乎習以為常。
“界域之海存在生靈麼？”不過，龍燁想到海妖的九幽海，似乎也理解了。無論環境如何變化，總會有一些生物會適應。自古以來，只要生存環境不達到極端，生命就會自行去適應。令人感嘆的是，在人族發展的歷史來看，社會生活裡，人在沒有被逼入絕境時，總會抱著“觸底反彈”和“得過且過”的想法活著，儘管看起來是苟延殘喘。
龍燁甩了甩頭，把一些雜亂的想法拋在腦後。不知多久，玄戰開口：“到了。”
此時還是黑夜，龍燁順著玄戰的目光看去，竟望見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深淵。
域海深淵，說是域海，卻不侷限於域海。縱橫也許有百萬裡的海域，全部被透不進絲毫光線的物質籠罩，甚至天空都有一大塊區域被佔據。
龍燁非常吃驚，玄戰也眯起眼睛，這是他成為大天尊之後，第一次回到這個承載著他一段往事的地方。
“傳聞這裡是一位滅身期巨擘的葬身之地，其肉身在萬古裡崩潰，規則磨滅了此方天地。”玄戰沉聲開口，臉上的忌憚沒有減少，哪怕他是大天尊，他也不敢小覷域海深淵絲毫。
“老師，您要進去？”龍燁有些打顫，這地方可完全不像能活著回來的樣子。
玄戰笑了笑：“你一個元靈境，進去了也沒用。反正你會御風，在海上稍等老朽，應該廢不了多少時間。”
龍燁這才放下心來，恭敬道：“老師您請，不過萬事小心。”
玄戰只是輕輕點頭，隨後便消失原地，再出現時，已經在域海深淵附近。他一點指，碧藍的光芒自其指尖撕開一片黑暗。龍燁遠遠地能感受到極其強悍的靈力，不禁眯起眼睛，開始衡量自己與玄戰的差距。
黑暗被撕扯開後，玄戰縱身一躍，消失在龍燁的視野裡。
一個時辰後，一柄陰寒的黑刀破碎空間，牽拉著亂流直衝龍燁。後者臉色微變，側身躲過，但那黑刀竟又扭轉刀身，再次撲向龍燁。
“我去，什麼東西！”龍燁罵罵咧咧。
這時，域海深淵處傳來巨大的嗡鳴，一道堪稱洶湧磅礴的靈念橫掃八方。
“被域海深淵滋養出來的刀靈，還敢在老朽手中掙扎麼！”
玄戰蒼老的聲音震盪，壓得方圓萬里的海水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