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魂刀身震顫，掀開百萬噸海水的巨手探出，強大的靈念壓得其不能動彈分毫，龍燁亦是。他不禁駭然，大天尊果然不是元靈境能窺探的存在。
蔚藍色的靈力巨手逼近，忽地散作塵埃，兩根乾枯的手指捏住借魂刀，令人安心的聲音在龍燁身側傳來：“此刀，倒也變得不一樣了。”
壓力驟減，龍燁長長舒了口氣，他看向那片海域，被玄戰掀起的千丈海水還在墜落，那奇異的程度讓龍燁咋舌。玄戰收刀入儲物袋，表情終於有了輕鬆之意，他見龍燁出神，笑道：“以你天賦，三百年內即可登臨天尊，千年內大天尊也必成，不需好高騖遠。”
龍燁摸了摸下巴：“一百年吧。”
“一百年麼……”玄戰沒有覺得龍燁狂妄，“傳聞上域的極致天才修行百年問鼎大天尊的化道期，老朽覺得你……可以！”
龍燁本來就是吹牛，卻沒預料到玄戰會如此回答。
“老師，為何上域和我們的差距會如此之大？”龍燁不禁問。
玄戰捋須，有些悲慼：“百族之戰。”
“這是什麼？”龍燁並沒有看過這段歷史，更沒有聽說這個詞彙。
“人分百族，多年前，人族鼎盛，百族林立，近百位無上尊者擎天撼地，於是他們開始了征戰。經過百餘年的廝殺後，百族消亡近半，無上尊者也僅剩數十位，無不重傷。自那以後，帝臨大陸分上下域，我等算是敗族之後。”玄戰嗟嘆。
百位無上尊者？龍燁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百個我那便宜師父級別的怪物亂戰？”
“百位無上尊者的鬥戰，打得天崩地裂，直到他們之中殺出了一位帝空！一位真正的大帝！”玄戰露出些許嚮往，“燕帝證道，橫掃天下，威震寰宇，終結了百族之戰……”
玄戰說著，靈力變化，帶著龍燁朝著空瀟域遁去。
當第二次日落來臨，孤獨的遊雁淒厲長啼，血色的殘陽更加荒蕪。龍燁眯起眼睛，看到了一片無盡廣闊的陸地，一條線掩蓋了海面，綿延拉伸。
“空瀟域！”龍燁脫口而出。
玄戰頷首：“不錯，正是空瀟域。”
說罷，他速度更快，一瞬間快到讓龍燁耳膜都有些發疼。嘭嘭音爆，二人的身影在殘陽最後一縷血的沾染下，踏到空瀟域的土地。
黑暗，籠罩大地與海面。龍燁靈念散開，附近並沒有人，小地圖上也沒有顯示。但卻有悠揚的樂器聲闖蕩，龍燁耳朵抖了抖，他喃喃自語：“簫？還是壎？”
日落方向，肩著蓑衣的海腥味人影黯淡，聲音自他那傳來。
“玄戰，多年不見，還沒死麼？”來人開口，言辭很難聽。
玄戰淡然：“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石常在。”
石常在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刀傷可化不去啊！胡亙呢？死了？”
“確實死了。”玄戰回答。
石常在聞言，沉默片刻，隨後竟有些慨嘆：“故人凋零，片片枯萎。”
“你攔老朽之路做什麼？”玄戰已經收回借魂刀，悲傷斂起大多，沒有再隨聲附和。
“這年輕人，是什麼人？”石常在看向龍燁，一股強悍的靈念衝擊壓來，後者面色不變，肉身散出橙黃的光芒，擋下了那突如其來的靈念。
“哦？”石常在驚訝，“有些本事！”
玄戰打斷：“不必試探了，這是老朽的弟子，龍燁。”
他又跟龍燁道：“石常在，當初駕馭九首龍塔縱橫海上，被胡亙一刀斬中心脈靈機，衝擊大天尊失敗，苟活下來，成了海村裡的老漁夫。”
石常在冷哼：“說話還是這麼難聽！”
龍燁執禮：“見過石前輩。”
“好娃娃，你如此天賦，跟著玄戰枯坐覆海宗未免無趣。不若你拜石某為師，石某為你再展龍塔，縱橫海上，如何？”石常在笑著，一口黃牙，眼神卻很認真。
龍燁搖頭：“老師誠心待我，我也應以弟子身份不離不棄。”
石常在剛想說什麼，玄戰大笑：“石常在，別費口舌了！這小子可不止老朽傳承，你那丁點修為，他可看不上。”
“是麼？”石常在敏銳，“難怪肉身的修煉路數和覆海宗完全不同。”
說罷，石常在又道：“小子，你修煉的道法是什麼？”
玄戰見過龍燁施展界星道法，卻看不透，不由得感嘆界星老道的奇絕。龍燁望向玄戰，後者笑道：“給這老東西開開眼吧。”
龍燁頷首，界星道法運轉，五臟內的靈機豁然爆發，先是陽神體被不自覺帶動，緊接著，橙黃之光變得蔚藍，下一瞬，星輝遍佈。龍燁雙眸如蘊日月，讓人不敢直視。
石常在大驚失色：“這是……這是！”
“聖尊？不，劫尊？”石常在有些失聲。
龍燁收起界星道法，變回了原本模樣。
玄戰平靜道：“劫尊？也許吧，反正區區神尊，創造不出這種神異的道法。”
“小兄弟，敢問你這道法，何名？”石常在問道。
玄戰打斷：“石常在，你過了。”
石常在自知失言，沒有再逼問，看向玄戰：“你來空瀟域做什麼？以你的實力，空瀟域恐怕會對你起萬分警惕。”
“對賭，”玄戰面色無比凝重，緩慢吐字，“一場至關重要的對賭。老朽來空瀟域，是為了取得最重要的後手。”
“是……顧明深那老狐狸麼？”石常在立刻說出一個人名，一個讓他忌憚了數百年的人名。
……
空瀟域百花城上空，玄戰的強勢到來破碎虛空，所有天尊以上的修士靈念鎖定，卻全部變了臉色。
“玄戰！這老不死的怎麼會來百花城？”百花宗坐鎮百花城的天尊後期修士御空，內心暗罵。
“玄戰前輩到訪，晚輩有失遠迎！”罵歸罵，他的態度還是低下。
玄戰微笑：“馮捭，老朽今天來此，是要見百花公主！”
“你要見宗主？”馮捭老臉微冷，“玄戰前輩當年拋棄宗主，如今又回來做什麼？”
龍燁暗呼“我去”，一臉吃到大瓜的表情：“老師看來還有一段風流史！”
“當年之事，老朽有愧百花公主，但她知我心，並非拋棄，而是不得已。你去傳信，她會見老朽的。”玄戰卻淡定，只是眼中閃過的遺憾被龍燁捕捉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