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李裡就帶著鄒嫻來了。
因為鄒嫻是科學院的研究員,高思一向對科學家十分尊敬,就用‘老師’來稱呼她。
“鄒老師,我之前不知道你不在魔都,所以唐突了,辛苦你大老遠跑過來.”
鄒嫻打趣道:“哪有的話,高總為我的事情這麼上心,還把樊教授也一起請來,只要我還在地球上,就必須隨叫隨到啊.”
李裡見兩個人說話生分,就道:“哎呀,都是自己人,什麼鄒老師高總的,叫著多彆扭。
就直接叫高思、嫻姐就行了.”
高思笑道:“行,那我就不客氣了,以後就叫你嫻姐。
你的研究我看了,特別厲害,我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鄒嫻笑道:“哪有你說得那麼厲害。
我們化學所搞研究,就是一半靠辛苦,一半靠運氣。
咱們國家是化學科研大國,但是很多新材料、新工藝最後能做出來,都是靠汗水堆出來的.”
高思知道鄒嫻說的都是實話,就問道:“現在碳中和是個大趨勢,你這個能吸收二氧化碳的新材料,很有用武之地啊。
我想問問你,如果你拿到資金了,是打算把這種材料當做終身事業呢?還是會繼續搞其他研究?”
鄒嫻凝神思考了一下,答道:“應用和推廣我不擅長,不過我也不喜歡純理論研究。
這也是我選擇化學的原因。
化學研究比較重視應用價值。
我覺得,我應該會去做其他研究吧.”
“嫻姐以前接觸過材料預測嗎?”
高思問道。
“接觸過呀。
像我們搞材料科學的,誰不想在合成一種物質之前提前知道理化性質啊。
不過預測的準確率太低了。
無機物都偏差很大,到了有機物,那就更不行了.”
高思與鄒嫻是第一次見面,卻頗有一點一見如故的感覺。
很快聊到李裡的知識盲區,她就沒有興趣繼續聽了。
李裡道:“你們聊著,我去給大家準備晚飯.”
高思立即阻止。
他道:“別忙了,歇會兒吧。
讓夢鴿姐幫忙安排一下.”
他給趙夢鴿打了電話,讓她幫忙安排晚飯,順便過來參加聚會。
他覺得今天這麼重要的事情,趙夢鴿還是應該在場才對。
原本是一次未來女婿見岳父岳母的家宴,由於樂觀汽車的投資事件,扯上了邵天祥;由於國家懸賞問題,扯上了徐榮才和吳軍;由於超算資源的事情,扯上了林媛;由於科研經費贊助機構的事情,扯上了李裡和鄒嫻;由於各種股權關係變更問題,扯上了趙夢鴿。
聚會規模從4個人增加到了11個人,徹底變成了一次大聚會。
……不到20分鐘,趙夢鴿就到了。
見趙夢鴿來了,高思就問:“姐,你怎麼來這麼早?咱們的晚飯呢?”
趙夢鴿笑罵道:“臭小子就知道吃。
也不問問我累不累,幫我倒杯水?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也不知道開會要開多久,我安排了自助餐,一會兒就能送到.”
“姐,你累不累?坐下喝水吧.”
高思立即把趙夢鴿的話重複了一遍。
趙夢鴿給了高思一個白眼,就去跟眾人打招呼了。
雖說她是高思創投的合夥人,其實幹的是大總管的事情,每一次股權變動,她都親自參與,與所有人都很熟。
打了一圈招呼之後,趙夢鴿看到了鄒嫻,就笑道:“高思,有新朋友怎麼也不給我介紹一下?你是做哪個專案的?”
高思道:“哦,差點兒忘了。
這位是趙夢鴿,我的投資合夥人。
這位是鄒嫻,科學院化學所的科學家。
她今天來,是一起商議如何成立一個‘科研經費贊助機構’的.”
趙夢鴿伸手與鄒嫻握了握手,笑道:“我們這個高總啊,錢太多了,撒錢都撒不完。
早就盯上你們科學研究這塊肥肉了。
贊助機構只花錢不賺錢,真的是太適合高總了.”
鄒嫻聽罷,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太清楚趙夢鴿這話是正話還是反話。
高思注意到鄒嫻不太自然的表情,就出言解釋道:“夢鴿姐在開玩笑呢,我們做的是商業投資,肯定要考慮商業回報的。
只不過,我們都不瞭解科研圈,也不清楚你們科學家能接受什麼樣的回報方式.”
鄒嫻道:“我以前從來都沒想過這件事情,你有沒有選項可以給我選擇?”
高思道:“最簡單的模式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就是直接拉科學家下海,把研究和應用結合起來。
說白了就是把科學家變成企業家.”
鄒嫻挑眉問道:“那其他選項呢?”
高思道:“第二種模式,是我們立項,然後公開我們的研究,包括每項研究的資金情況。
你如果感興趣,可以在一段時間內加入進來,模式有點兒類似於遊學。
研究期間,你可以享受一定金額的津貼,發表論文.”
鄒嫻追問道:“如果研究成果中產生專利,該如何分配?”
“專利會由我們與科學家共同持有.”
鄒嫻點頭,表示理解。
旋即又問道:“如果沒有適合我的專案怎麼辦?”
“那就走第三種模式。
就是直接發起一個新的科研專案。
你可以自己申請,也可以拉上一個團隊一起申請。
研究過程中產生的論文仍然歸研究者所有,但專利會完全歸我們所有。
參與的科學家只享受科研津貼.”
“說白了,就是你出錢給科學家們滿足好奇心?但是產生的價值不會跟科學家分享?”
鄒嫻問道。
“你理解的沒錯。
這就是風險投資的底層邏輯。
你承擔的風險越多,享受的利益就越多。
你覺得,我設定的這三種模式能吸引到科學家或者科研專案嗎?有什麼潛在的問題?”
鄒嫻沉吟了片刻,說道:“如果是我,只要你的科研津貼能讓我滿意,我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三種模式。
為了滿足好奇心而進行的科研,才是最純粹的科研.”
“我覺得還缺少點兒什麼.”
旁邊的李裡出言說道。
“哦?缺什麼?”
高思好奇。
“你只考慮了職業科研人員的需求,還有一些人,他們也在做著研究工作,也很有意義,他們也需要錢.”
李裡說道。
高思一時間沒有理解李裡在說什麼,就追問道:“能舉個例子嗎?”
李裡道:“比如,馬天培一直在研究空間識別演算法,沈雲妹在研究如何讓人工智慧作曲,還有那個符鍇,他研究如何用眼控裝置打遊戲,這不都很有意義嗎?能不能給他們更多支援?”
對於這個問題,高思直覺裡的反應是:應該支援!但該怎麼支援?誰來稽核專案?如何產生效益?高思心中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