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楷把金曉計的屍體拖進裡屋,踢到牆根處。看著滿屋子的屍體,鄭楷雖然心中有種復仇後的解脫感,但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緊張、讓他愧疚、讓他空虛,甚至讓他感到一絲絲的自卑。鄭楷使勁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待會兒,讓你們一家人團圓。”

鄭楷走到外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鄭楷覺得無比漫長。就在這時,外屋的門出現了響動,梁朝智開門進來了。一股怪味頓時竄進了他的鼻孔。他皺了皺眉,聞出這是血的味道。定睛一看,裡屋門口一片血色,染紅了牆壁、地面和屋門。梁朝智頓時大驚,拔腿就往裡屋衝去,卻不知身後有人悄悄關上了外屋的門。

梁朝智開啟裡屋屋門,眼前的一切讓他瞬間傻住。死在床上的母親、死在床下的父親以及躺在牆邊的老婆和女兒的屍體。他全身開始發軟,已經快要嘔吐,嗓子裡發出一絲絲沙啞的叫聲,看樣子情緒已經快要失控。

鄭楷此時已經站在梁朝智身後,他手起刀落,梁朝智的背後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啊……”

突如其來的疼痛使梁朝智殺豬般嚎叫,他一個沒站穩,一頭撞進裡屋。鄭楷隨即跟上,進了裡屋後一腳踢關門。梁朝智忍著背部的疼痛,發瘋似的轉過身來,看見手提砍刀的鄭楷,驚訝地問:“你乾的?”

鄭楷陰沉著臉說:“是又怎麼樣?你們這群騙子走狗,殺了就是除害。”

梁朝智的眼睛瞪得像雞蛋,他轉頭看了看滿屋子的屍體,又轉回頭來指著鄭楷顫抖地咆哮道:“你……你……我要殺了你!”

說罷,像一頭髮狂的野獸一般衝向鄭楷。鄭楷往旁邊一跳,躲開了梁朝智的進攻。梁朝智見鄭楷躲開,急忙追過去,揮動他那沙包一般大的拳頭向鄭楷打去,鄭楷用砍刀一擋,梁朝智的拳頭“咣噹”一聲打在刀面上,鄭楷明顯地感受到他這一拳的力度有多大,如果他徒手接的話,估計會被打到在地。但由於這一拳打在刀面上,梁朝智的手也非常疼,就在他準備收回手來的時候,鄭楷把砍刀平行的一轉,刀刃正好對著梁朝智的手腕,鄭楷用力一劃,“嗞”的一聲,梁朝智的手腕被割破,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嗷……”梁朝智疼的捂著右手腕齜牙咧嘴,鄭楷緊接著一個踢腿踢在梁朝智肚子上,把他踢倒在地。梁朝智倒地後,伸出右腿準備反攻,卻不料這一腳正踢在砍刀上。他只覺得腳腕處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在地上直打滾。

鄭楷放下砍刀,撲到梁朝智身上,按著他的頭使勁往地上撞。梁朝智不顧手腳傳來的劇痛拼命反抗,但鄭楷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用拳頭狠狠地打瞎了梁朝智的雙眼。這下樑朝智徹底不行了,他雙眼血紅,頭腦發昏,基本上放棄了抵抗,任憑鄭楷的暴打。很快,梁朝智的後腦勺開始潺潺流血。隨著地板上的血跡越來越多,梁朝智的頭向旁邊一歪,沒了氣息。

鄭楷從梁朝智的屍體上爬起來,靠在牆壁上短暫地休息了一下。裡屋電視機裡仍舊播著武打片,那激烈的打鬥聲很好地掩蓋了病房裡的殺戮聲,讓鄭楷感到他此時還是安全的。

很快,鄭楷體力恢復過來,滿屋子的血腥味讓他感到了絲絲不安。他知道,沒有不透風的牆,一個“逃”字在一剎那間佔據了鄭楷的頭腦。

鄭楷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位於裡屋的衛生間,他把沾血的衣服和褲子脫下,拿出打火機,火苗迅速舔上,伴隨著“嘶嘶”的聲音,衣服和褲子開始燃燒。其他的一切幾乎按部就班,只要身上不留血跡,他就暫時不會被懷疑。

鄭楷背上揹包,走到裡屋門口時回頭看了一下屋裡,看見梁青青死在牆角處。他反身走回屋裡,拎著梁青青的辮子走進衛生間,把她的頭倒插進了馬桶裡……

“讓你小小年紀就如此囂張,我斷然不能留你!”鄭楷走時拋下了這句話。

出了醫院大門,鄭楷踩油門加速趕往朱變臺在A市的住所。

黎維祈離開鄭楨家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往於小荷家。路上,他看到醫院門口聚滿了人,知道鄭楷已經解決了楊美玲一家。於是,他再次加快了速度。當他來到目的地,抬頭看了看於小荷家的窗戶——裡面透著亮光,黎維祈抿嘴一笑。

“今晚我黎維祈要幹出點名堂來!有多少殺多少!”黎維祈一邊上樓一邊在心裡說著。

屋子裡一片熱鬧。李建兵正在為於小荷最近的風光慶祝。於小荷不僅得到了醫院領導的表揚,薪水方面這幾個月連連上漲,她現在是春風得意,讓科室裡其他人羨慕嫉妒恨!

但是黎維祈並不知道。如果讓他們知道了,估計會讓這於小荷死得更慘。

站在門口,黎維祈悄悄地準備好工具。

隔著門板,裡面熱鬧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來來來,今天特意買了好酒,當然要慶祝一番。”李建兵說。

於小荷的臉笑的像開花一樣,她端起酒杯說道:“這是應該的,人總是自私的嘛,不對外人狠一點,那怎麼才能財源廣進呢?”

黎維祈聽到這句話,雖然氣憤,但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世道確實如此。在官場太老實巴交的人,是很難升官發財的,江保軍在醫院裡的表現活生生的證明了這一點。

而黎維祈,卻是個不上進的人,現在幹著看不慣世間黑暗,就要殺人滅口的罪惡事情。

這看似很勇猛、狠絕,但卻是空虛的表現、弱者的反抗。

黎維祈以前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他當然知道這是錯誤的反抗方法。與其說他別無選擇,不如說他不願選擇其他路。

用正確的途徑擊垮對方,黎維祈沒有那個能力辦到。

黎維祈把所有想法統統拋至腦後,他舉起右手,準備敲門。

然而,裡面的聲音讓黎維祈即將碰到門的手停住了。

“媽媽,你不能這麼做!”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幾許焦急。

“你懂個屁!你個小孩子都制止我一百次了!你怎麼這麼煩人?”於小荷提高了聲音。

李建兵也說:“你個兔崽子,你媽這麼風光的時候你竟然又來潑冷水,你給我滾蛋!”

“可是爸爸,媽媽還去做詐騙的事,那樣不好!”男孩焦急地喊道。

於小荷拿起酒杯一下子砸到男孩子頭上,李建兵也踢了男孩子兩腳。

屋外的黎維祈雖然只是聽,卻基本能感覺到裡面發生了什麼。

於小荷發瘋一樣的對著她兒子就打,彷彿正在打一條狗。

男孩子哭著喊著:“媽媽,不要打了,不要打死我!”

李建兵也站起身,對著男孩子吼道:“你個沒用的小兔崽子,你看看人家梁青青,再看看你!人家都知道為家人做貢獻,你卻跟傻子一樣!”

“你不僅不跟我一條心,而且還敢阻止我,我就要打死你!”於小荷一邊對著男孩臉上打耳光,一邊說著毒辣的話語。

屋外的黎維祈實在聽不下去了,他開始敲門。

屋裡的人正打的起勁,電視機的聲音也很大,因此沒有注意到門口的響動。直到黎維祈敲了將近一分鐘,李建兵才聽到敲門聲,他說:“外面好像有敲門的聲音。”

“噢?居然有人來?”於小荷趕忙停手。

“快,你把小孩子拖到臥室去,我來開門。”李建兵說。

開啟門,李建兵看見外面站著一個未曾謀面的年輕男子。

“你找誰?”李建兵問道。

黎維祈說:“我找您夫人。”

李建兵將信將疑,就在他思索之際,黎維祈抓住門裡面的把手,迅速竄進屋裡,然後閂上了門。

屋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李建兵瞪大眼睛看著黎維祈,一下子反應過來。

這時,於小荷從臥室裡走出來。她兒子已經被她扔在牆角了。

黎維祈環顧四周,然後把目光停留在於小荷臉上。他說:“於小荷,聽說你最近風光無限,可是真的?”

於小荷臉上大變,“你……”

維祈說:“但這些錢財不是你的辛苦錢吧。你在科室裡的為人,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於小荷看著黎維祈壞笑的表情,迅速反應過來,她高聲說道:“你是哪裡來的混混,敢到我家來胡說八道,我現在就報警!”說完就要衝到桌子上去拿手機。黎維祈豈能讓她拿到,一伸腳就把她絆倒了,於小荷一頭磕在桌子邊上,疼的她趴在地上直叫喚。

李建兵見此情況,揮著拳頭就朝黎維祈打來。黎維祈向後退一步,躲過這一拳後緊接著還了李建兵一拳。李建兵沒有防備,被打中門面,鼻血瞬間就流了出來。

這時,於小荷從地上爬起來,又要去夠手機。黎維祈對著李建兵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腳後,操起一個木頭方凳就砸向於小荷。“啪”的一聲巨響,木凳砸到了於小荷的後背,幾乎要砸斷她的脊椎。

兩個人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一個捂著後背,一個捂著肚子。

但李建兵畢竟是男人,雖然身體受到重創,但意志不倒。他掙扎著站起來,趔趄著走進廚房,拿了把菜刀出來指著黎維祈吼道:“你到底是誰?我要砍死你!”

黎維祈見李建兵沒有繼續向他走來,就知道他還是怕自己的。就說:“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婆的所作所為不正經。她對其他人怎麼樣我不管,但他也對她的同事江保軍使壞,那就幹我的事了。”

於小荷聽到這裡,儘管疼的面部扭曲,依然怒聲問:“江……江保軍?你是他派來的?”

“哈哈……可笑!我怎麼會和他為伍?他是個腦子有問題的人,一個傻瓜,我討厭他還來不及呢!”黎維祈半開玩笑地說。

“你……”於小荷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不僅詐騙,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你真是好狠心!”黎維祈說完,他的心底開始有些發虛,因為他也沒有放過一些人。

“我殺了你!”李建兵說完,提刀衝了上去。

黎維祈右手拿按鈕刀,左手掏出平口螺絲刀,做好了接招的準備。

李建兵衝到黎維祈跟前,揮刀就砍。黎維祈用螺絲刀架住菜刀,李建兵使勁壓著刀柄。黎維祈冷笑一聲,按鈕刀直直朝李建兵刺來。李建兵一驚,趕緊躲開,黎維祈按鈕刀一伸,刺傷了李建兵的肚子。

“啊!”李建兵叫了一聲往旁邊躲去,黎維祈趕上去膝蓋使勁頂了一下李建兵的肚子。剛剛受傷的地方再次受到巨大的衝擊,李建兵頓時疼的快要昏死過去,他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黎維祈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殺人滅口了,緊張的感覺只是一瞬間出現,接踵而來的是曾經被人欺被人辱的畫面。他揮起按鈕刀,對著李建兵的脖子狠狠地刺去……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於小荷發瘋地嚎叫,她不顧一切地從地上爬起來,衝到李建兵旁邊,死死地抓著黎維祈的手,哀求道:“你放了我們吧,求你了!”

“你平時不是在別人面前耀武揚威的嗎?今天怎麼反而求人了?你不想看到你丈夫死,卻想打死自己的親生兒子?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母親?”說完,不等於小荷回答,黎維祈的螺絲刀一下子刺進於小荷的心臟,於小荷慘叫一聲,歪倒在一旁。

這時,李建兵也因失血過多,瀕臨死亡。

黎維祈在各個屋子內檢視一番,終於在主臥室的牆角找到了於小荷的兒子。

黎維祈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男孩,他渾身傷痕累累,有些傷不是新鮮的,而是舊傷。他嘴唇發紫,眼睛紅腫的閉著,半張著嘴微微喘氣。

“孩子!孩子!”黎維祈焦急的扶起男孩,卻發現,男孩子快要不行了。

黎維祈的心一下子痛了,看著眼前這個即將逝去的生命,他感到無比難過。

之前他殺人的時候,沒有多少難過感,可是現在當他真的看到生命死去,他的心情很悲傷、很痛苦。

後悔、懊惱的情緒在黎維祈心中蔓延。

“媽媽……不要打死我……”男孩子口中傳出一句話,那聲音微弱的幾乎聽不見。

但黎維祈卻聽清楚了。

說完這句話,男孩子徹底沒了呼吸。

兩行眼淚從黎維祈的眼中流出,滴在男孩子身上。他緩緩的把男孩子放在地上,走出臥室。

想要滅門,卻遇到了這樣一出事情,黎維祈的心裡更為複雜,他沒法再用言語來表達他心中所想。但他後悔,他後悔為什麼要殺死那些人,他們都是無辜的。

呆愣了幾分鐘,黎維祈機械似的清洗了身子,換了乾淨的衣服。他緊閉雙眸思索了一陣子,然後聞著滿屋的血腥味又走進於小荷家的主臥室。看見死去的男孩,黎維祈深深地嘆口氣,開始翻箱倒櫃。很快,他摸出了兩萬元現金,而且全是連號的新鈔票。“不知是從銀行取的?還是受賄得的?”黎維祈暗自說到。他眉頭皺了皺,這些錢他不用的,他要留給他們,因為他們一定會活著。

把錢裝進包裡後,黎維祈突然想到了什麼,來到男孩子的臥室。黎維祈在寫字檯上撕下一張紙條,用筆在上面寫下一段話,然後把紙條折起來放進口袋。他看看時間,不到9點。下了樓,慢慢地走向護士長的住所。

鄭楷一路開車,雖然心中著急,但仍舊耐著性子慢慢行駛。一來不能引起注意,二來如果因為超速被攔下,那非但報不了仇,自己也會因為殺人而直接被抓。所以,鄭楷慢慢駕車,一邊注意著道路情況,一邊考慮著接下來會遇到的種種問題。

鄭楷記得那年暑假,江保軍喊他一起去吃飯的那次,他見到了朱變臺的老婆,當時鄭楷就覺得她不簡單。而今天,當他聽到黎維祈說張芷鬱調查出了崔玲的一些情況,發現崔玲的跆拳道已經練到黑帶了,具體幾段沒有查出來。所以,鄭楷十分清楚這個女人不好對付,不能和她硬拼,而要找機會偷襲。

汽車在燈火通明的夜間道路上行駛,周圍的夜景逐漸模糊了鄭楷的視野。繁華夜市的氛圍漸漸地侵入鄭楷的內心,讓他不由自主地開始想要享受這溫馨的氣氛。漸漸到了市區邊緣,開到朱變臺住所的樓下,鄭楷搖下車窗,仰望了一下14樓,然後靠在座椅上感受著周圍並不喧囂的氛圍。突然,他有了一種想要放棄報仇,開始安定生活的衝動。

當初,他和黎維祈就在旁邊那棟樓上監視朱變臺的家,那時他雖然想讓朱變臺那夥人都死掉,但只是想想。現在他真的動了手,卻感到心裡十分沉重,沉重的讓他覺得抬不起頭,覺得自己越來越墮落。

他轉頭看向張芷鬱租下的那套住房,沒有亮燈。“姐姐被救活了嗎?”鄭楷想著,那種想要衝上去看的衝動出現,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心念一旦動搖,就不可能完成任務。

附近草叢裡蟲子的鳴叫傳入耳中,不遠處商鋪點點燈光閃爍的彷彿芭蕾舞者的跳動,寂靜的夜空中閃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多麼讓人流連忘返、沉迷其中。

鄭楷閉上眼,放鬆下來全身心的接納著的這種感受。他想到姐姐,後悔的想法如浪潮般撲來。如果他能早來一步,也許姐姐就不會被殺。都怪自己懦弱,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誤了時間。如果芷鬱姐能救回姐姐最好,如果救不回來,那他怎麼辦?他視姐姐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姐姐不能死!可是,瓊莊又怎麼辦?瓊莊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傷心難過?會不會一怒之下離開自己?

鄭楷想不下去了,他頭一次面臨生死抉擇。他覺得自己活到現在太失敗了。他的同學們現在都奔著工作去了,他們將開創他們的未來,而自己的未來已經沾染上了鮮血。自己成了殺人犯,人生的汙點已經形成,如果姐姐知道了,還會喜歡他嗎?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走到這一步?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也許不只是他的一步走錯了,是很多人都走錯了一步。

“我永遠都抬不起頭來,我一事無成。大學四年全部被毀掉了,未來的我可能連一份工作都難以找到吧。每當我站在陽光下,我總感覺自己是黑暗的,身後似乎有無數雙警方的眼睛在盯著自己,自己無論幹什麼心都是虛的。”鄭楷越想越害怕。這一刻,懦弱已經快要完全吞噬勇氣,他覺得自己真的完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鄭楷的手發抖,他的心念真的在動搖,他殘存的一絲勇氣正在掙扎。“不行,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若不去完成,懦弱都會比我強的。”鄭楷一邊對自己

說著,一邊用顫抖的雙手準備著工具。好不容易準備完畢,鄭楷開啟一瓶水猛灌幾口,又大口的喘了幾口氣。

乘坐電梯來到第14層,鄭楷掃視了周圍,空蕩蕩的樓道沒有一個人。他右手握刀,來到朱變臺家門口,隔著門板聽了聽裡面的動靜。

裡面有男人和女人的聲音。

應該是崔玲以及她兒子和女兒的聲音。

鄭楷低頭思索著對策。

過了幾分鐘,鄭楷叩響了門板。

“誰啊?”一個女人的聲音飄來,聲音充滿著力量,讓人能感到底氣挺足。

“朱先生在家嗎?”鄭楷答道。

“他不在家,你是誰?”女人的聲音繼續響起,同時有腳步聲朝門口傳來,但聲音卻沒有因此變大。鄭楷知道,這不是崔玲來開門。

門微微開啟,一個十幾歲的男孩探出頭來問:“你是誰?”

鄭楷用門擋住刀,嘴角露出一點點的笑容說:“朱先生的兒子長得真俊啊,以前沒見過,今天才見到。”

“嗯?……嗚……呃……呃……”

門裡的人的肚子中間,一股鮮血冒出,匯成一股紅流在地上流淌,鄭楷鬆開捂嘴的手,把他推到玄關邊上,一步踏進屋子。

屋內的兩個人瞪著大眼,怔怔地看著這個提著滴血的刀的人。

一個是害怕,一個是驚訝。

崔玲迅速反應過來,衝她女兒喊道:“快給你爸爸打電話!”

鄭楷左腳向後一踢,那門“砰”的一聲被關死。眼見女孩就要抓到茶几上的手機,鄭楷嘴裡吐出一句話:“陪你爸去吧!”說完,擲出手中的刀,那刀“嗖”的一聲劃出一條筆直的銀光,從女孩的後背進去前胸出來。女孩還沒來得及吭一聲,就趴倒在地上。

崔玲看著倒在地上的一雙兒女,她再次轉頭看向鄭楷。

崔玲憤怒了,她強壓住慌亂的情緒,看著鄭楷,一字一句地說:“你已經殺了朱變臺?”

鄭楷反問:“你覺得呢?”

崔玲咬牙切齒地說:“好啊,你好大的膽子,想殺我們全家?”

鄭楷冷著臉說:“殺了又如何?你們就是禍害。”

“你也一樣!”崔玲瞥了一眼死在門邊的兒子,“但我敢肯定你沒有殺老爺頭,你也殺不了他。”

鄭楷眼睛盯著崔玲,腦海中似乎捉摸到了什麼資訊。

“你肯定不是一個人,但你既然遇到我,就等著死吧!”崔玲說著就要動手。

鄭楷立刻放下揹包。說時遲,那時快,崔玲已經攻了過來。鄭楷連忙躲過,接著突然一個側踢,正中崔玲左肩,但崔玲卻依舊穩穩站在那裡,一臉的壞笑。鄭楷又一腳踹向崔玲腹部,崔玲一個閃身,躲過這一腳。鄭楷猛揮一拳打向崔玲面門,崔玲擋開他的右臂,抓住他即將出手的左臂,用力往邊上一撥,就勢在鄭楷腿上踢了一腳,鄭楷沒站住,趴到在地上。

崔玲見到鄭楷倒地,嘴邊露出笑容。她活動了一下脖頸,吼道:“小崽子,老孃滅了你!”

鄭楷一臉驚訝,他沒料到這女人這麼厲害。他站起來,掏出按鈕刀,再次發動進攻。女人左躲右閃,一次次化解危機。突然,鄭楷持刀的右手被女人抓住,女人把鄭楷右臂向下一壓,鄭楷被迫向後轉身,感覺右手被膝蓋重重地頂了一下,手一鬆,按鈕刀掉在地上。

鄭楷掙脫女人的束縛,轉過身來一拳向崔玲打去。崔玲雙手接過這一招,緊接著右腿一個前旋踢踢向鄭楷。因為崔玲個頭和鄭楷不相上下,這一腿又踢得高,所以,鄭楷在右手被控制後還沒來得及出下一招,就看見女人的右腿朝他面部踢來。鄭楷連忙後仰躲過這一踢,可他不知道崔玲出使的是連環踢,右腳落地後,轉身左腿一個後旋踢又攻向鄭楷。鄭楷後仰的身子剛回來,胸口就被重重地砸到,瞬間,鄭楷就被踢倒。

崔玲見鄭楷倒地,迅速一腳踏去,鄭楷順地一滾躲開這一腳,然後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但崔玲又一腳踹過來,鄭楷被踢中腹部,幸好他及時用雙手擋了一下,才算沒被踢得多狠,但崔玲緊接著又在鄭楷下巴上補了一腳,鄭楷整個人被踢翻,重重地摔在地上。崔玲將他拽起來,向旁邊一推,再復一腳,把鄭楷踢趴下。

鄭楷見崔玲沒有立刻發動下一波進攻,就慢慢站起來。崔玲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壞笑道:“不服氣、不甘心?好啊,有膽識啊,那老孃今天就讓你看看你是怎麼死的!”

說罷,一腳踢飛桌子上的一個玻璃水杯,水杯幻化成一道白光射向鄭楷。鄭楷閃身躲過。就在這一瞬間,崔玲衝到鄭楷面前,一腳踢向鄭楷腹部。鄭楷雙手接住崔玲的腿,向後一拉,崔玲整個人劈了豎叉。崔玲一急,一拳向鄭楷打去,鄭楷再次躲開,死死拽住崔玲的腿,使出全身力氣向外扔出去。“哐當”一下,崔玲撞在了牆上。鄭楷大步上前,但崔玲迅速站起,一腳抬的老高踏向鄭楷。鄭楷雙臂護住面門,擋住這一招。然而崔玲單腳跳起,朝鄭楷踢去,鄭楷沒有防備,這腳又踢在鄭楷下巴上,鄭楷感覺頭腦一震,不自覺的就往後退去。崔玲一落地,連環腿就甩向鄭楷,鄭楷沒有防備,被踢中,撞在椅子上,椅子都撞碎了。

“看來,我還是學藝不精。”鄭楷看著走過來的崔玲,心裡說道,“難道我連這點任務都玩不成了?”

想完,鄭楷跳起來,拿出了所有學過的武功與崔玲搏鬥,但崔玲的跆拳道實在厲害,鄭楷最多隻能打個平手,很難取勝,並且好幾次被崔玲踢倒。他渾身幾乎傷痕累累,鼻子也流血了。但是,畢竟他還是有一些功夫的,崔玲想輕鬆取勝,也實屬不易。不過,跆拳道黑段可不是徒有虛名,隨著時間的推移,鄭楷漸漸轉入下風。終於,在一次倒地後他沒有再站起來。

崔玲雖然也受了傷,但和鄭楷相比,還算比較輕。她笑著朝躺在地上的那人走去。

鄭楷眯著眼睛看著走過來的女人,心中開始最後的盤算。

“人生總是要結束的,早死晚死都是死,現在就上路吧。你殺了我一家,我斷然不能饒你,你的那些同夥,我看下場會和你一樣!”崔玲抬起腳,準備給鄭楷的脖子以致命一擊。

突然,鄭楷一腳踹向崔玲站在地上的腳的腳腕。崔玲站不穩,打了個趔趄趴在地上。鄭楷一躍而起,轉到崔玲身後,用兩個手臂卡住她的脖子。崔玲大驚,使勁掙扎。

兩人一前一後坐在地上,任憑前面崔玲怎麼試圖站起、用肘部撞擊,後面鄭楷仍舊死死卡住崔玲的脖子就是不松。身體被崔玲的胳膊肘撞的一陣陣的疼,但他就是不放手,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崔玲“啊啊”地叫著,臉憋的通紅,但鄭楷的雙臂就像鐵打的,她怎麼也拽不開,強烈的窒息感也讓她無法去抓鄭楷的胳膊。

鄭楷慢慢向後躺去,把崔玲也帶著躺下。那鐵棍一樣的胳膊把崔玲的脖子勒的變細了,崔玲的聲音逐漸變得越來越微弱、越來越沙啞,掙扎的力度也越來越小。鄭楷見此情形,雙臂再次發力,直到崔玲一動不動。鄭楷也鬆開胳膊,全身一軟,癱在地上。

過了幾分鐘,鄭楷慢慢坐起來。看著地上躺著的崔玲,似乎還有一絲絲的喘氣動作。鄭楷瞟了一眼不遠處泛著銀光的砍刀,砍刀豎著插在死人的背上,彷彿在向他示意——趕緊去拿。但鄭楷並沒有行動,他坐在地上,背靠在牆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周圍慘白的牆壁,耳邊傳來時鐘滴答的聲音。他緩緩轉過頭去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10點了。

鄭楷歪著頭,眼睛來回瞟著屋內的各個地方,最後把目光定格在了浴室,他應該離開這裡了,不然警方很快就會找到這,醫院那邊應該已經封鎖,自己很快就會處在危險之中。

想到這裡,鄭楷走過去拔出砍刀,來到崔玲面前。

他把刀架在女人的喉嚨上,一手捂著女人的嘴,一手將刀刃在脖子上劃過……

十分鐘後,鄭楷煥然一新的從浴室出來,但他的表情卻有些陰沉。

接著,鄭楷草草地來了個翻箱倒櫃,拿了一點礦泉水和零食,又找到了三萬元現金。他把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塞進揹包裡。開啟門,飛快地跑進電梯。他準備做什麼?他自己還沒有想清楚,也許他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