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西郊山林深處的一個山洞內,幾個人在裡面商議事情。因為入口很小,加上外面有樹木和雜草,使入口很是隱蔽。進入山洞後就是狹長的通道,向裡延伸比較長,其中還有幾處拐彎,最裡面一個稍大的空間,有點像一個廳,廳裡擺放著幾盞應急燈。總的來說是一個較為理想的隱蔽場所。

朱變臺坐在廳中央,問阮齊:“陳英姿現在在哪?”

阮齊回答道:“朱總,按您的吩咐,我讓幾個手下帶她去吃最後的晚餐了,現在應該到了。”

話音剛落,阮齊電話響了,他接起來,裡面傳來聲音:“頭兒,我們把她帶來了,就在外面。”

阮齊說:“好,你們都進來。”

電話那頭的人“嗯”了一聲,隨即結束通話電話。

很快,陳英姿就被帶入山洞,來到朱變檯面前。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朱變臺坐在那看著陳英姿問。

陳英姿被人按住,跪在地上,頭抬起,眼神堅定無比。

“哼!別跟我講什麼氣節,在我眼裡,都是放屁。你的氣節再硬,有我的刀子硬嗎?”說完,朱變臺一揮手,身邊的山野杏子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

陳英姿身體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鎮定。

“說,張芷鬱跑到哪裡去了?”山野杏子持刀走近,把刀架在陳英姿的脖子上。

“看來張芷鬱已經逃走了,太好了。”陳英姿心中鬆了一口氣。

山野杏子眼神微冷,說道:“你不說是嗎?好,只要你告訴我們她去哪了,同夥是誰,我們就可以饒了你,以前的種種可以既往不咎。”

朱變臺眉峰動了動,但沒有說話。

陳英姿疑惑,張芷鬱還有同夥?那會是誰?

“我不知道她去哪了,更不知道誰是她的同夥。”陳英姿不看山野杏子,開口說道。

朱變臺陰險一笑,指著陳英姿對一旁的方麗芊說:“你看看你曾經的好朋友,現在真是不識抬舉。”

方麗芊走上前來彎下腰,說:“英姿,是我告訴了朱總關於張芷鬱的一些情況。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不夠忠心了。”說完,鬼魅一笑,退到一邊。

陳英姿搖搖頭,看向方麗芊,目光彷彿覆上一層冰霜,看得方麗芊有點打顫。“你看什麼?”方麗芊心裡有點不安,她害怕陳英姿此時的眼神。

“我看你,完了。”陳英姿笑著移開目光。

“你不說是嗎?好啊,那我就先給你幾刀。”山野杏子說著,舉起刀就要刺。

“慢,刀下留人!”一道聲音從山洞入口處傳來,緊接著一個人衝了進來。

陳英姿驚訝地回過頭,看到了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在場的人有人認識,有人不認識。幾個手下剛要動手,朱變臺大聲說:“都住手。”

來人看到陳英姿的處境,立刻衝上來推開山野杏子,一把把陳英姿抱住。山野杏子沒有出手,而是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這是一個男人在生死關頭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的舉動。

“你,出去看看。如果有人立刻來報。”朱變臺指著一個人說,那人聽後立刻出去了。

“你怎麼來了?”陳英姿問。

餘煙暖暖一笑,說:“我不該來嗎?你是我心愛的人,我怎麼捨得離開你?”

“你救不了我的,你趕快走吧。”陳英姿傷心地別過頭去。

“我還能去哪?你今天不走,我也不走。英姿,我永遠都和你在一起。”說著,餘煙把陳英姿抱得更緊。

陳英姿流出眼淚,她喃喃地說:“我是個壞女孩,我傷害了很多人,你不值得為我這樣。我從頭到尾都在騙你,你為什麼還要愛我?”

“對我來說,愛你是無條件的。你是我最愛的人,不要離開我,英姿。就算我不能守護你一生一世,只要我在,我就會在你身邊保護你。”餘煙溫柔地說。

朱變臺看著眼前相擁的兩人,聽著他們的對話,那句“給我殺了他們”就堵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放了她行嗎?”餘煙抬頭看向朱變臺。

朱變臺平復心情,冷冷一笑,說:“小子,你以為你是誰?這女人壞了我們好多事情,她早已不再忠心,她早該死了。讓她活到現在,已經是寬恕她了。”

餘煙皺緊眉頭,山野杏子這時開口:“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餘煙沒有看山野杏子,而是看向陳英姿。他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微笑著說:“我追蹤了你的手機。”

陳英姿這才明白,原來,自從她給他發了資訊之後,他就來了。

“我買了張芷鬱的車,開車來的。”餘煙又說。

陳英姿睜大眼睛,餘煙知道她想說什麼,率先開口:“我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是我最愛的是你,我沒有辦法顧全大局。”說完,餘煙垂下頭,繼續開口;“我沒用。”

“不,你不用自責,芷鬱她很安全。雖然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但是她很安全。”陳英姿那雙含淚的雙眼裡充滿笑意,讓抬頭看她的餘煙鼻子一酸,淚珠滾落下來。

“你真

的不怨我嗎?我騙了你,也害了你,我……”陳英姿的嘴被餘煙手指按住,他說:“我從來不怨你,因為我知道,你有一顆善良的心,我相信你終有一天會重新看待人生,而這一天我看到了。”

陳英姿抽泣著說:“可是……可是……這太晚了。”

餘煙把臉貼在陳英姿臉上,溫柔地撫摸著她溼潤的臉頰,苦笑著說:“也怪我沒有提前準備,如果提前準備,也許能逃走。”

陳英姿感受著餘煙臉龐的溫度,開口道:“謝謝你一路陪我,有你的相伴,我黑暗的人生才逐漸有了光明。這世上有多少男人對自己的女人如此珍愛?又有多少女人有我這樣的福分?雖然時間不長,但這幾年對我來說就是一生。這幾年來,別的我都會忘記,除了你。我會把我們的記憶永遠埋藏。”

“英姿。”餘煙痛苦地說:“我覺得我還是沒有好好愛你,我發現我怎麼愛你都愛不夠,我不想離開你。你不要走,不要走!”

“我也不想離開你……”陳英姿哭的好大聲,“可是我……活不了了。”

餘煙抹去臉上的淚水,仰起頭看著周圍的人,喊道:“你們不能殺她,她是個好女孩!”

“在我眼裡沒有好女孩,她背叛了我們,她就該死!”朱變臺咬牙切齒地說。

餘煙站起身掃視了周圍的人,他們的臉上要麼沒有表情,要麼冷酷無比,餘煙大聲說道:“你們真的這麼忍心殺害一個女孩嗎?”

“我們殺人,就是家常便飯。”山野杏子一臉冷笑的看著餘煙。

餘煙蹲下抱住陳英姿,陳英姿抬頭看向朱變臺說:“朱總,放餘煙走吧,你們殺了我吧。”

朱變臺“哈哈”大笑,說:“放他走?不可能,這等於放虎歸山。”

餘煙抬頭,說:“身為一個男人,我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你們把我一塊兒殺了吧!”

山野杏子一怔,她沒想到餘煙能和陳英姿生死與共,不禁對餘煙暗暗佩服。

“不,不要。我的命如螻蟻……不值得你為我這麼做。我求求你們放了他吧,你們殺了我吧,把我碎屍萬段都行!”陳英姿哭著喊著。

“吵死了!”朱變臺一聲怒吼,“山野杏子,我不想再聽下去了,給我先把那男的殺了!”

“先殺他?”山野杏子疑惑。

“反正他想死,先成全他!”朱變臺吼道。

山野杏子點頭,走上前去。餘煙見狀立刻將陳英姿護在身後,說:“殺我可以,不能殺她……”

山野杏子不等餘煙說完,揮刀就刺。只聽見“撲哧”一聲,尖刀刺進了餘煙心臟,鮮血頓時一湧而出。

“啊……啊……”陳英姿瘋狂大叫起來,伸手要去推開山野杏子。山野杏子抬腳將她踢到一邊,幾個打手立刻把陳英姿摁住。

餘煙扭頭看向陳英姿,視線漸漸模糊。他耳邊傳來陳英姿悲痛欲絕的叫喊:“不要……不要殺他……不要殺他……”餘煙聽得越來越不真切,他胸口處的刀被拔出,血流如注。他模糊的意識到自己身體逐漸歪斜,最後倒在地上。

“英姿,我沒用,我保護不了你,願上天將我變成天使,下輩子守護你……”一句氣若游絲的話,別人聽不真切,陳英姿卻聽得清清楚楚。

陳英姿雙臂垂下,頭也低下,她感到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她也該離開這世界的吧。

雙手握拳,等待最後的死亡審判。

但是突然,陳英姿感覺到右手碰到了什麼堅硬物體,那東西就放在口袋裡。

是刀!她藏在身上的刀!

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希望,她還能做點什麼!

就在所有人都在關注餘煙之時,陳英姿猛然掙脫摁住她的手,一躍而起,掏出水果刀衝向一旁的方麗芊。方麗芊還沒來得及反應,刀尖已經扎進了她的脖子。其他人大驚失色,打手立刻衝過來要拉開陳英姿,陳英姿左臂死死扣住方麗芊的頭,右手握刀拼命地刺方麗芊的脖子。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脖子上已經血肉模糊,方麗芊甚至還沒來得及喊一聲,就沒氣了。

打手想奪過陳英姿手裡的刀,但陳英姿突然把刀一個反轉,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打手們驚訝,立刻散開,陳英姿靠在牆壁上,抬頭看了看周圍的人,最後把目光定格在餘煙的屍體上。

“我聽過一個美麗的傳說,只要和心愛的人同年同月同日死,而且都刺破心臟,兩人就會在天堂再次相遇,而且永遠永遠的幸福下去。現在我也刺破了心臟,餘煙,我能去天堂找你了!真好,你會讓我幸福,我也會讓你幸福。我們會成為天堂裡最最幸福的一對。在天堂裡,沒有傷害、沒有痛苦、沒有悲歡離合,幸福、快樂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會伴隨著我們,直到地老天荒。”

陳英姿笑了,她踉蹌著走到餘煙的屍體前,慢慢跪下,俯下身子,拔出刀。一股血柱流出,和餘煙身上的血交融在一起。陳英姿視野模糊,她輕吻著餘煙的嘴唇,不停的親吻,直到嘴唇貼著嘴唇不再分開。

這天晚上,陳英姿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穿著潔白的婚紗走進名為幸福的婚禮殿堂。那裡一位同樣身著潔白禮服的俊美男士牽住了她的手,走向婚禮舞臺。

“我愛你!”餘煙微

笑著說。

“我也愛你!”陳英姿也笑了。

“我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我會好好愛你,守護你一生一世!”

“我會做一個好妻子,陪伴你走過每個日夜,不離不棄。”

夢中的陳英姿幸福的笑著,那笑容甜美、快樂,充滿幸福的味道。

“混蛋!該死的!”朱變臺咒罵起來,喊道:“把屍體埋了,利索點!回去開車的時候別出事!”

幾個手下趕忙行動起來,朱變臺、山野杏子還有幾人先行離開,留下的打手們在處理屍體。

幾個人出了山林,山腳一個隱密地帶停了兩輛車。幾人上了其中一輛後,一直沒出聲的梁朝智這時小心翼翼地開口:“朱總,您說張芷鬱會不會還藏在A市?”

朱變臺細細思索了一下,說:“這也有可能,但是她究竟怎麼逃走的,我們不知道。還有,那個神秘的女孩又是誰?”

“問題真的很嚴重?”山野杏子開著車,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問道。

“這還不嚴重嗎?我們為了殺這些個雜碎,死了好幾個人了!”朱變臺氣得快冒煙了。

“我認為這事情也不是毫無線索。”說著,山野杏子猛然停車。

“你幹什麼?嚇死人了!”朱變臺的頭被撞了一下,疼得齜牙咧嘴。

“你看,前面是不是張芷鬱的紅色小轎車?”山野杏子向前指去。

車裡的其他人順著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了夜色裡一個汽車的影子。

車裡的所有人迅速下車,奔向前去。

但是當到了車跟前,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張芷鬱她不在,她棄車逃走了。”梁朝智說。

“笨蛋,你忘了在山洞裡餘煙那小子說的話了嗎?他買了張芷鬱的車,說明這車是他開來的。”朱變臺說。

山野杏子沉思了一會說:“我猜,張芷鬱已經離開A市了。她和命案脫不了干係,她不會冒險留在這裡的。”

“那她是怎麼離開的?”朱變臺問,“難道就是和那個神秘女孩一起的?”

“這很有可能。”山野杏子眉頭緊皺,“我覺得她極有可能像我們一樣,身後有一個團體,他們互相接應。但是我們不知道是哪些人,憑我的直覺,應該也不是簡單人物。”

朱變臺無奈搖頭,說:“那就難辦了,我們真沒有辦法去找,那就是大海撈針。”

“朱總。”山野杏子開口,“依我看,張芷鬱逃走,短時間內不會回來,畢竟她也是警方要找的人。如果她被捕,A市這邊第一時間就會有訊息傳出。所以,我們不用為此費心,這件事就先放一放。我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畢竟,唐少傑、餘煙和陳英姿已經成為刀下鬼,有些事也算結了。”

朱變臺不禁點頭,說:“也對,先暫且不予追究。”

朱變臺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問梁朝智:“梁朝智,你老婆那邊有什麼訊息沒?”

梁朝智答道:“她去看了,江保軍和鄭楨都在,沒有發現異樣。”

朱變臺點頭,說:“好了,這裡不太安全,我們走。”

幾個人再次上車,汽車快速朝市區駛去。

當鄭楨知道張芷鬱的住所遭人襲擊之後,感覺天都要塌了。但是,當得知死者中沒有張芷鬱時,她的心微微好受了些,可是依然為唐少傑的死感到悲傷。這幾天,江保軍對待鄭楨的態度好了些,表現的像個丈夫,可他心裡仍然牢牢記住他的發財夢。江保軍有事沒事還是往楊美玲的病房跑,他覺得跟他們談話,才能讓自己心滿意足。而楊美玲、梁朝智他們在江保軍面前胡亂吹牛,還真的能把江保軍騙的團團轉。整個醫院的人都能看到江保軍每天滿面春風,不知所以的人還以為江保軍真的遇上好事了,可這些人哪裡知道,等待江保軍的其實是個無底黑洞。

當陳英姿等人神秘失蹤的訊息在A市傳播開來時,整個城市都陷入了絲絲恐慌中。一下子有這麼多朋友死去和失蹤,讓鄭楨寢食難安。這時,鄭楨的手機響了,她看到顯示鄭楷的名字,立刻接通。

然而和她通話的,卻不是鄭楷。

“楨楨,是我,芷鬱。”

鄭楨驚訝,問道:“芷鬱,你在哪?”

張芷鬱回答:“你放心,我不在A市。我和鄭楷在一起,你不用掛念我。我們過段時間回去接你。現在,我們不方便露面。”

“嗯,A市這裡風聲很緊,檢查特別嚴。但是芷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連陳英姿和餘煙都失蹤了?”鄭楨焦急的問。

“楨楨,你先冷靜。這些事既然發生了,我們只能接受。你什麼都不要問,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此事。你只需要照顧好自己,等鄭楷畢業了,我會讓他回去接你,帶你離開江保軍那個混蛋。”張芷鬱說。

鄭楨眼眶有些發紅,她只好說:“好,幫我照顧好小楷,還有小瓊莊,讓他們不用擔心我。”

“放心吧楨楨,最要緊的,就是你要平安。”張芷鬱說完,結束通話了電話。

鄭楨也切斷通話,並刪除了這次通話記錄。

鄭楨雖然心痛朋友的身死,但她最在意的還是心中所牽掛的那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