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最後一次擁抱

江恆穿著不合身的甲冑，拿著腰刀跟在馬屁股後。

這是大林託關係給他找的活，他不用上戰場拿著長矛跟對方拼殺，只要跟在主帥馬匹後面，幫著主帥裝人頭就行。

江恆原本以為投奔楊純陽就一定會見到楊純陽，沒想到投奔他的人很多，有士官挨個登記，給每個人分派任務。

大林他們這種世代都打仗的，跟軍隊裡很多人都混熟了，進了軍隊比進了自己家還熟。

大林為了照顧江恆，找人託關係將他調成了主將的跟腳小兵。在大林看來，整個戰場上，只有跟著楊純陽才是最安全的。

江恆看著楊純陽穿著黑色甲冑披著血紅色披風，從營帳裡走出來。他的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他眼神像被牽引般黏在楊純陽身上，見楊純陽望過來，他忙做出恭敬的姿態，將頭低下。

聖元國士兵的面甲防護得很全面，整個頭部只有眼睛和鼻孔處有孔，其他部位全隱藏在鐵面具之下。江恆並不擔心楊純陽認出他，他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下定決心不再愛他，為何每次見到楊純陽都會被他重新吸引。

楊純陽翻身上馬，側頭看了一眼跟腳兵，不知為何，他看著他，有種熟悉的感覺。大戰在即，楊純陽沒有過多心思去用在一個感覺熟悉的小兵身上。他雙腳夾馬腹，馬匹嘶鳴一聲邁步往前走。

浩浩蕩蕩的聖元士兵跟在楊純陽的身後走向戰場，戰士們喊著必勝的口號，兩側行駛的戰車上架著戰鼓，讓人熱血的鼓聲激盪著在場的所有人。

江恆也跟著血熱。

對面的將軍率領著大金國士兵正從對面走來，雙方站定，對方將軍先開了口：“楊將軍許久未見！”

楊純陽也聲音洪亮，雙手抱拳道：“傅恆將軍！”

傅恆哈哈一笑，多餘的話不講，雙腳猛夾，胯下戰馬帶著風聲朝楊純陽奔來。楊純陽也不甘示弱，手中長矛翻轉擊打馬臀，馬匹受痛，風一般衝了出去。

江恆還在尋找老趙口中的張鬼，楊純陽的馬都衝出去十幾步了他才反應過來，趕緊小跑著跟過去。

傅恆拿著長槍，雙手舞著向楊純陽刺去。楊純陽不閃不避，單手握著長矛，一個橫掃向傅恆胯下馬腿上打去。

幾乎是立刻，那匹馬的前腿便折了，傅恆收勢不及，從馬上滾了下去。

楊純陽勒停馬，從馬上跳下去持著長矛朝著傅恆走去。

一支冷箭朝楊純陽後心襲來，江恆此時跟楊純陽是面對面，看得清清楚楚。他來不及驚呼，身體自發地朝楊純陽狂奔。

楊純陽抬頭看他的時候，那支利箭已經近在眼前。

江恆的手夠到了楊純陽的衣服，他用盡全身力氣將楊純陽往另一邊扯。楊純陽就像鐵做的一樣，絲毫沒有被他影響。

江恆眼看著箭已經過來了，自己往前撲跳用頭盔撞向楊純陽。

楊純陽側身躲他，就在這個瞬間，利箭將江恆的頭盔穿透了。江恆被利箭擊飛出去釘在地上，殷紅的血從頭盔裡往外蔓延。

楊純陽呼吸一滯，心臟像被人捏碎般疼得跪在地上。他抖著手去解江恆面甲，江恆清秀的臉露出來，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大睜著出現在他面前。

楊純陽痛到噴出一口心頭血，血紅著雙眼站起身，用長矛一掃直接將傅恆脖子打斷。他摟著江恆屍身重新上馬，直直朝著射出冷箭的張福來衝去。

張福來將手中長弓丟到地下，抽出雙刃刀迎戰楊純陽。

楊純陽將江恆頭上箭頭掰斷，抱著江恆起身瞄準張福來，長矛刺出，沒有懸念地穿透了張福來的前胸。

張福來大張著嘴，不可置信地望向楊純陽，他手中的雙刃刀落地，隨後他也跟著墜到馬下。

楊純陽勒停了馬，對方主將副將都死了，士氣衰敗正一股腦往後方逃竄。己方士氣大盛，正朝著大金士兵猛追。這將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一條蜿蜒的血痕順著江恆額頭流下，楊純陽不停地給他擦。楊純陽雙手顫抖，忽然將腦袋埋在江恆脖頸處號啕大哭。

江恆的雙手在搖晃間搭在楊純陽腰側，像是送給他的最後一次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