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你自己機靈點

當天，大林就把寨子裡所有沒理清的賬本給江恆搬過來了。大部分是借糧借肉這種日常繁瑣的賒賬。每筆的數目都不大，賒賒還還的次數多了，便搞不清還欠多少。

江恆將所有賬本都看完，發現居然還有三年前的。他將每本都規整到一張紙上，將它交給大林。

大林呵呵笑著說：“你還是給我念吧，我不識字。你告訴我上面寫了什麼，標個一二三，我就能記住了。”

江恆又把紙上的內容都給大林讀了一遍，按他的要求標了數字。

“要打仗了——！”

外面有誰高喊一聲，大林起身就往外走，江恆趕緊將桌子上的東西規整好，也跟著出去了。

已經有好些人都站在小道上，正圍著一個人追問：“是哪裡來的訊息？”

“可靠嗎？”

“誰是主將？”

那人被人圍著，眼睛一直在找人。見到大林，趕緊擠出人群跑過來：“大林！六皇子領兵到戍邊了，今天在鎮上有人將那個張鬼狠狠打了一頓，那張鬼逃走前叫囂著明日要發兵！”

“六皇子派人動的手？”

“怎能讓他回去，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是呀，應該將他就地正法！”

那人也不管周圍人怎麼說，只問道：“大林，怎麼辦？”

大林沉著臉，神情肅穆，他說道：“去將兄弟們集結過來！老弱婦孺都去地道里避著，兄弟們跟我上戰場投奔六皇子！”

江恆見他望過來，往後退了一步。

大林有些失望地將目光移向別人，江恆咬緊牙，雙手背在身後捏成拳頭。

他，他是真的不想才從楊純陽身邊逃走，扭頭就又去投奔楊純陽。那他逃走的意義是什麼？好玩嗎？

大林顯然不理解，他太熱血了，他身邊的人也太熱血了。就這一會兒，村裡的青壯年基本就都全聚在了大林身邊。

那些老弱婦孺在老趙的帶領下，拿好食物，背上糧袋有序地躲進了地道。

老趙出來後，見江恆還在原地站著沒動，走過去拍拍他肩膀：“跟我來吧，沒什麼丟人的，在裡面一樣可以保護大家。不是隻有上戰場的才是英雄，想活著沒什麼錯。”

江恆內心激烈搏鬥，老趙說得對，他確實想活著。可是活著做什麼？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沒有朋友，不，他有朋友。他的朋友叫江狗，按著江狗的計劃，他也是要去尋死的。

江恆的額上沁出了細密的汗，他居然沒有找到一個讓他活下去的理由。事實上，他真的往下想了想，若是還能活個幾十年，他要用哪種方式活下去，他想過什麼生活。

沒有，什麼都沒想到，一片空白，往深了想便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感。

江恆喉頭滾動，在長久的沉默後，他抬頭說：“我去。趙哥，我跟你們一起去。”

“好！”大林也聽到了，邁著大步向江恆走過來，大手拍在江恆肩膀上喊道：“這才是我的好兄弟！”

江恆的臉色有些白，他轉頭去看老趙，老趙有些擔憂地看著他，輕聲說道：“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自己機靈點。”

再多的話便沒有了，老趙上過很多次戰場。這個寨子裡的人都是戰二代戰三代，聖元國的戍邊有條不成文的規矩，一個人頭十兩銀子，他們祖祖輩輩好幾代人都是靠著上戰場養家。

他比誰都清楚，戰場上打起來，自己都難自保，誰也沒有那個底氣說一定能保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