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衙門內。

趙光正已經卸下甲胃,身著白色便服,英姿颯爽,端坐於公堂之上。

他神情嚴肅,正聲宣讀著對衙門內官員們的懲罰方桉。

“天水衙門眾官員,消極怠工,徇私舞弊,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依律全部革職。”

“知府帶頭貪汙受賄,按照趙國鐵律,判全家入獄,財產充公。”

趙光正瞪眼看向公堂下的眾人,沉聲問道,“可有異議?”

“世子殿下,冤枉啊!最近天水城一片太平,根本沒有發生過惡性桉件,我更沒有貪汙受賄這一說啊!”

不得不說這肥頭大耳的知府確實很有眼力勁。

他一看這太監的服飾和那五品遊騎將軍對趙光正畢恭畢敬的態度。

再結合趙光正衣服上那並不顯眼的“趙”字。

僅憑這兩點,一下就猜出了趙光正的身份。

“這堂堂世子不遠數百里來我這天水衙門作甚?”

肥碩的知府心中滿是疑惑。

他還在滿嘴跑火車。

“你不知道薛家已經全部被捕了?”趙光正疑惑的問道。

“他是怎麼做到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趙光正很不理解。

就好像他把自己騙了其他人也會跟著上當一樣。

胖知府聽了後一臉驚愕。

他們前一天喝酒打牌到深夜,直到趙光正來到衙門他們才剛穿好衣服,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等下證據確鑿,你便百口莫辯了。”

趙光正也不願意與這謊話連篇的知府過多廢話。

他繼續說道。

“今日起,衙門將招收一批新的衙役捕快,任何心存正義,有能力者,都可以前來應試,經過考核便可以上任。”

趙光正掃了一眼圍觀的民眾,他們臉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笑意。

有些體格不錯的年輕人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他繼續正聲道,“吾為新任知府,鄰里鄉親若是有何冤情,趙某自會替你們主持公道,若有做的不當的地方,還望各位不吝指出。”

趙光正的一番言辭倒是十分官方,幾乎每上任一人知府,這些百姓都要聽一遍這個話。

公堂外,圍觀百姓中突然竄出一個人。

他大叫道,“我舉報,我舉報!”

趙光正定睛一看,來者正是丟下薛瑞逃跑的元隆,他此時不知道幹什麼來了。

中午元隆趁著葉安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陸行之又完全沒有關自己的意思的時候,假裝扭著貓步,偷偷逃了。

他到薛家的各個鋪子一看,人果然都被抓了。

元隆不悲反喜,照這麼說,天水城不成他一家獨大了?

他趕緊跑進薛瑞的家,連人家族譜都給扒出來了。

他巴不得薛家的所有人現在就被斬首。

只能說薛瑞真是交了個好朋友。

“大人,大人,您就按照這薛家族譜上一個個抓,錯不了”

元隆連滾帶爬要把薛家的族譜交給趙光正。

旁邊的楚雲清攔住了他,檢查過族譜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後才交給趙光正。

“還有,這薛家和衙門乾的那些事,我多少都知道點。”

說到這,他頓了一頓。

“那個,是不是?”

元隆說著對趙光正比了個錢的手勢。

趙光正直接無語了。

楚雲清見狀,怒斥一聲,“放肆,敢這麼跟世子殿下說話,你活得不耐煩了?”

趙光正揮手示意,讓元隆繼續。

“那具體給多少錢呢?您貴為世子,應該給的不少吧?”

元隆還在提錢的事,他連自己的“好兄弟”都給賣了,自然希望最後從他身上再撈一筆。

趙光正從未見過如此刁民,他微微怒道,“怎麼,你想知情不報?信不信我判你個徇私舞弊?”

“別別別,我跟您開玩笑呢,我說,我全都說。”

這時候哪還顧得上這些,等薛家真的被除掉了,他元家在天水城就一家獨大了,錢要多少有多少。

元隆連續不斷的說了半個時辰,事無鉅細,中間連一口茶都沒喝,就怕遺漏了哪些細節。

趙光正都有些佩服這個無賴的記憶力了。

目前有元隆這個有效人證,再加上陸行之之前收集的大量人證物證,完全足夠給整個天水城的薛家問斬的了。

元隆說完以後,趙光正也記錄的差不多了,他點頭示意。

元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轉身就要走。

元家作為地頭蛇,平時欺壓百姓的事自然也幹過不少,只不過沒有薛家那麼慘無人道。

他現在就想趕緊回家通知父親小心行事,不要被抓住把柄。

趙光正卻突然叫住了他。

“你叫元隆是吧?”

“正是小人。”他滿臉堆笑,他現在心裡很慌。

“是天元的元?”趙光正又問。

“正是。”元隆更慌了。

難道自己家做的那點壞事也被抓住了?

趙光正給他丟去一張白紙。

元隆戰戰兢兢的看了一眼紙上的內容,還好,不是判決書,只是天水城的一些小場所。

“以後這上面的原薛家產業就歸你們家了管理了,今日子時之前必須讓這些場所重新運轉。”

趙光正強調道。

元隆看了看上面的產業,激動的人都要飛起來了。

他認為這全都是自己告密的功勞,他現在巴不得直接飛回家和老爹邀功。

“還有,若是再有欺壓鄉里魚肉百姓的行為,罪加一等!”

趙光正警告他道。

元隆連連點頭答應,還好這個新知府沒有過多的調查他家。

“是是是,那是必然。”

元隆滿口答應,他現在只想趕快回家把這個訊息告訴老爹。

“好了,沒什麼事你可以先走了。”趙光正下令道。

“那個,你這死刑保死嗎?”元隆臨走之前問道。

他還怕薛家有人死的不徹底,回來報復他。

“如果你所言非虛,那他們都是死刑,若你膽敢騙我,那你必是死刑。”趙光正瞪了他一眼。

元隆又是連說幾個“是”,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把薛瑞賣了比跟薛瑞做買賣賺的多太多了,他要是早知道這樣早就把薛瑞給賣了。

“別怪兄弟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元隆這話不知道在說給誰聽。

元隆前腳剛走,陸行之就提著一個人進來了。

他大手一揮,把那人丟到趙光正面前。

“趕快招供!”陸行之催促道,

“不是已經判我無罪了嗎,怎麼又把我抓回來了?”

那人看著同樣跪在地上的知府疑惑道。

這人正是那他被陸行之用火把砸暈的蒙面人。

“誰判你無罪了?”陸行之問道。

“他啊。”

他指著跪在地上的胖知府說道。

知府趕緊跟他撇清干係,“你莫要血口噴人,我根本不認識你。”

“就是他,他還說薛家給了他銀子,然後我們就被無罪釋放了。”

“我不是,我沒有,我什麼時候說了。”胖知府還在狡辯。

此時兩個士兵抬著一個箱子走進衙門,說是從胖知府家裡搜出來的。

開啟箱子,裡面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你一年俸祿不過一百二十兩,這裡數千兩銀子,你作何解釋?”趙光正板著臉質問道。

“這是我攢的。”知府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現在人證物證確鑿,他已經百口莫辯。

即使這樣他還是在說謊,好像這就是他的本能一樣。

“你賺的?你怎麼不說是你生的呢?”

趙光正都要被氣笑了,他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

胖知府看著這架勢八成是要牢底坐穿了了,他一狠心,指著幾個衙役說道。

“不止有我,他們幾個也分了不少好處。”

反正自己是搶救不了了,他現在只想多拉幾個人下水。

等把那幾個同犯的衙役也抓起來後。

趙光正還想繼續審問陸行之抓來的那個人。

陸行之卻揪起他一把丟出了門外,“趕緊給我滾!”

“既然陸前輩原諒他了,那我也不多追究。”

趙光正也看出了陸行之不想為難他。

不過他有些驚奇,這傳說中的殺神居然也會心軟?

那人聞言趕緊重重的給趙光正和陸行之磕了幾個響頭。

“感謝青天大老爺,感謝青天大老爺。”

“要謝就謝你那可憐的老孃和媳婦吧,再讓我知道你作惡,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陸行之轉身離去,他怕再看到他的嘴臉會忍不住上去揍他一頓。

“我發誓我再也不幹壞事了。”

說著他連滾帶爬跑回了家,鞋都跑掉了一隻。

緊接著趙光正緊鑼密鼓的佈置著接下來的事宜。

先是找來天水城內稍微有一些家底的家族,把薛家曾經的產業分別分發給他們。

因為他們有比較豐富的管理經驗,不至於幾天就把自己整破產了。

分到最後只剩下薛家書院沒人願意要。

他們一個個賊精賊精的,這沒有什麼油水的活他們當然不要。

趙光正只得先把書院擱置下來。

然後就是進入牢獄內一個個對著族譜查人,除了一個叫薛自強的,所有人都在場。

還有他中午見到的那個叫薛瑞的少年,一直在問自己父親的下落。

他這輩子也不可能再見到自己的父親了。

薛家的人丁過於興旺了,弄的牢房都要住不下了。

只能委屈知府和那幾個被他舉報的衙役關在一起了。

做完這一切,趙光正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欠就去離開了衙門。

“別打了別打了!”

胖知府扒著牢門,大聲求救。

他現在被那些衙役打的鼻青臉腫,看起來更像一個豬頭了。

這牢獄中一下抓了那麼多人,可以說是熱鬧非凡。

男人的叫罵聲,女人和小孩的哭聲,夾雜著一個人的慘叫聲。

“誒,裡面是不是有人在慘叫啊?”

外面把守大牢計程車兵問道。

“把你關進去你也叫。”

另一個士兵調侃道。

兩人哈哈一笑,胖知府在裡面繼續捱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