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城一腳剎車踩下去,要不是有安全帶,阮舒感覺自己分分鐘被甩出去。

阮舒有點好笑:“至於反應這麼大?你們不都盼著我趕緊跟陸祁遲一刀兩斷。”

張延城轉頭看她,一副你在開玩笑的表情。

阮舒抿唇笑:“不知道這個訊息有沒有讓你開心點?”

“不是。”張延城被她弄懵了,雖然阮舒說的也是,她跟陸祁遲確實不是一路人,可當她真的決定要離婚的時候,怎麼就這麼怪異呢。

“你來真的啊?”

阮舒搖頭:“其實還沒有,陸祁遲的狀況跟大家想象的不太一樣,我覺著一直拖著人家不太好,但是還沒想好怎麼跟他說。”

她也有點害怕跟陸祁遲說這件事。

張延城扶額:“你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啊?你倆現在不挺好的嗎?那你跟他離婚以後有什麼打算?”

阮舒緩緩開口:“之前想出國進修但是一直猶豫,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出去鍍個金,看看回來有沒有機會進央視當主持人。”

張延城點點頭,這倒是個不錯的方向。

“好吧,你想好了就行,要是有需要就跟我提。”

阮舒樂了:“那我肯定不跟你客氣。”

車子重新啟動,不一會兒功夫就出了別墅區,張延城岔開話題問:“去哪吃宵夜?”

阮舒腦子裡第一時間就浮現出跟陸祁遲凌晨出去吃燒烤的情形,她從地圖上搜到地址,開啟導航。

“先說好,這個地方不太乾淨,你這個大少爺到時候別挑三揀四的。”

張延城按著導航的路走,哼笑:“放心,我這人就一個優點,就是適應環境的能力賊強,當初把我扔到山溝溝裡做節目,我不也活的好好的,還帶出個大學生來。”

“那是人家自己努力考上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說到這個,阮舒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之前不是說楚玥要來,什麼時候到?”

“下週三。”

阮舒在手機備忘錄上標記好,“那到時候一起去吃個飯?叫上珊珊一起。”

張延城:“再說吧,從她家到這裡得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先讓她休息幾天。”

“怎麼沒坐高鐵或者飛機?”

“小姑娘自尊心強,不想再用我的錢,自己訂的票。”

阮舒表示明白:“那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嗎?人家一個小姑娘不能跟你住一起吧?”

張延城皺眉不解:“跟我住一起怎麼了?正好有個照應。”

阮舒簡直無語:“你是直男嗎?楚玥現在十八歲,正是心思敏感的時候,跟你一個大男人住一起多不方便,再說了,要是被別人看見,說不定又要說什麼閒話。”

“你現在雖然沒以前火,但好歹也是個明星,萬一被狗仔拍到了怎麼辦?你是不怕,楚玥呢,她一個小姑娘該有多強大的心臟才能受得住網上的謾罵?”

被阮舒這麼一說,張延城也覺著自己考慮的不周到,“那怎麼辦?我也沒錢啊,只有一套房子,總不能放老宅或者住酒店吧?”

其實也不是不能住酒店,只不過小丫頭倔,要是真住了,肯定不會讓張延城付錢,到時候又是一大筆開銷。

阮舒想了想,提議:“要不跟我住?”

張延城“切”一聲,“你能行嗎?你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更何況你現在住的也不是自己的房子啊。”

“那怎麼了?”阮舒不認為這是個問題,“我交房租了還不行?”

張延城一想也是,不大了他再幫忙把楚玥的房租也交了,“行吧,反正就幾天,開學她就該住校了。”

兩人就這麼說定了。

到了正陽街,兩邊的門店除了燒烤攤其餘已經全部打烊了,一條街都安靜無比。

從這裡往天上望,好像都要比市區更黑些。

阮舒讓張延城把車停在修車店門口,等她往裡面換一身衣服再過去。

張延城把車停好,站在外面看見阮舒從左邊的花盆裡摸出個鑰匙,開啟卷簾門,然後從門後拿了一個鐵鉤出來往上一杵,半開的捲簾門就開的展展的。

張延城興味十足:“可以啊阮小舒,這動作確實有幾分老闆娘的樣子。”

阮舒沒理他,徑直按開燈,讓他坐在休息室等。

一進門就有一股輪胎皮革跟機油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張延城適應了會兒,便開始打量。

當門處停著兩輛待修的轎車,其餘地方不大東西卻塞的滿滿當當,那些小零件全都分門別類放好。

只不過他也看不懂是什麼就對了。

休息室裡,有一張破沙發,沙發前就是茶几,茶几上面又鋪了一層透明的皮墊,皮墊上已經被炒菜鍋燙出了幾圈黑灰。

沙發旁邊是一個辦公桌,上面放著一個記賬本。

張延城翻了幾頁,沒什麼特別,就是一些進貨明細。

阮舒換好衣服出來看見張延城還在左摸摸右瞧瞧。

“走了。”

張延城跟著出去,阮舒如法炮製,先用鐵鉤把卷簾門拉下來,再從外面鎖上,把鑰匙重新放回花盆裡。

“鑰匙就放這?不怕被偷?”

阮舒:“沒事,防好不防壞。”

這話是陸祁遲說的,自從上次跟陸祁遲鬧彆扭,他就放了一把備用鑰匙在花盆,免得又把她這個炮仗點著。

阮舒覺著這樣不太安全,就問他門市裡的東西會不會被偷。

陸祁遲當時捏著煙,懶散回:“防好不防壞。”

她問什麼意思。

陸祁遲跟她解釋,壞人一把鎖也防不住,跟你把鑰匙放哪沒關係,好人看你鎖著門根本也不會想辦法偷鑰匙進來。

張延城一聽這解釋,覺著太他媽有道理了,連帶著對陸祁遲都有幾分好感。

因為他覺著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一定很有想法。

阮舒反正不懂就一句俗語而已,怎麼就有想法了。

兩人順著路走,期間還碰上幾個翻找食物的流浪狗,張延城拿出手機對著狗拍。

一路走來,張延城做工精緻的皮鞋上沾滿了泥點子,不過他也沒在意,反而拉著阮舒興致沖沖道:“有沒有覺著這整條街還有剛剛陸祁遲的店,特別像文藝片中的場景?”

“《南方車站的聚會》像不像?”

阮舒點點頭:“有點兒。”

張延城轉身對著整條街拍了下來,甚至還用了三分法的構圖。

別說,拍出來還挺好看,“把最後一張照片發我。”

“太酷了這個地方。”

這下阮舒信了他之前說的對環境適應能力強的話了。

到了地方,阮舒點了老三樣:麻辣蝦尾、錫紙金針菇還有雞關節。

然後把選單遞給張延城,讓他補充。

張延城把剩下的每樣的要了兩三串嚐嚐。

找好桌子坐定,張延城也不在乎桌子上有沒有油漬,胳膊就那樣搭在上面。

阮舒去冰箱裡拿了幾罐啤酒放桌子上,然後問:“你今天不高興是因為沈青黎?”

張延城開啟啤酒喝了一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等我下次再見到她,肯定就不喜歡她了。”

阮舒不知道他倆的過去,納悶道:“就這麼喜歡?”

張延城跟她說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新生典禮上,她是文藝部的學姐,跳了一段獨舞,特別漂亮,有好多人都想要她的聯絡方式,那時候我小有名氣,學校就讓我們倆合作了一次,。”

“現在想想那些領導的腦回路真特麼魔幻,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讓電吉他跟古典舞合作,我去問了,人家美名其曰是現代與古典的結合,肯定特別有火花。”

“漸漸的,我開始跟沈青黎有接觸,真正有進展的是有次我倆從排練室出去,她說手機忘了帶就回去拿,本來我想跟她一起回去,她說不用,我以為她不想讓我去,就答應了。”

“可走了兩步我才發現,我手機也沒帶,因為排練前她正好用藍芽傳給了我一段影片,手機就一起放到她那了,於是我也開始往排練室走。”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她被幾個女生圍住,她們罵她心機婊什麼的很難聽,我在外面看見她一臉驚恐,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卻還倔強的抬起頭,當時,我就被擊中了。”

阮舒聽完,再回憶今天在宴會上看到的沈青黎。

二者一結合。

她輕笑一聲,“我可能有點先入為主,但是聽起來,這個女生確實挺有心機的。”

張延城一罐啤酒見底,他苦笑一聲,“要不就說你們女生天生有直覺呢,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什麼現代與古典的碰撞,根本就是她自己去跟領導申請的,還有手機那次,也是故意讓我看見的,她早就知道那幾個人對她有意見,肯定會專門找她落單的時候下手。”

“哇哦。”阮舒讚歎,“厲害啊。”

“最後正如她預料的那樣,因為跟我合作,雖然在網上並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但還是有經紀人看好她,要跟她簽約,其實她要是直接跟我說想進娛樂圈,我也會幫她。”

說完,菜剛好上桌。

阮舒帶好一次性手套,中肯評價:“是有些心計,活該人家成功,不過你彆扭個什麼勁啊,她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充其量就是為了達到目的耍了些手段。”

張延城:“她後來把我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