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後,秋雨連綿。

皇上雖偶爾召見餘鶯兒,卻沒有復她的位份,也沒有重新頒給她妙音娘子的稱號。

如今只是個小小官女子,消停了不少,再不敢胡亂惹事了。

純元過得日子也清淨了不少,尤其最近有些秋乏,整日裡除了看書,就是倚在榻上小憩。

今日秋風涼爽,是難得的晴天,甄嬛約著眉莊,來延禧宮找純元去御花園逛逛。

“菊青,你家小主可在?還請你回稟一聲,就說我與眉姐姐來找她玩。”

菊青拿著帕子輕輕地掩面。

“兩位小主稍候片刻,我家小主剛剛喝了補藥,原是在榻上看書的,奴婢剛才去瞧,沒想到她倚在那裡睡著了。”

聞言,甄嬛與眉莊也是笑意滿面。

“你家小主倒是好睡。”

菊青輕輕把純元喚醒,純元聽到是甄嬛與眉莊來了,忙命人去請了進來。

“兩位姐姐勿要見怪,我近些日子不知是怎麼了,每每晌午都犯困難耐。”

眉莊聽了一笑。

“我剛才可聽到菊青說了,前日皇上來了,日上三竿了你卻還睡著,如此憊懶,小心皇上責怪你。”

純元十分不好意思。

“許是秋乏,我身子弱,過些時日便會好了。”

甄嬛在一旁原本一起笑鬧著,可她一向心細,覺察了有些怪異。

“妹妹你這睏倦,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純元被她這麼一問,有點懵。

“細細想來,也有半月有餘了。

上次姐姐託溫大人給我開的補藥,我喝著感覺不錯,只是最近喝起來總覺得有些辛辣,我每每喝了後,都覺得身體熱熱的、暖暖的,過了一會便開始打盹。”

眉莊在一旁點頭。

“這補藥我每日也在喝,裡面有一味乾薑,就是辛辣驅寒的,有時候我喝了也會出汗不少。”

甄嬛還是謹慎。

“即便如此,妹妹也不至於日日犯困呀,我總覺得心裡有點不踏實。

菊青,你即刻去請溫太醫來延禧宮一趟,就說是給你家小主請平安脈,一切如常即可。”

菊青點了點頭,馬上去了。

溫太醫進殿後,先是暗暗查了查純元的藥渣,並無異處,他從醫箱裡取出了一支長長的銀針。

“小主,有一些疼,您忍一忍。”

然後把銀針輕輕地扎進了純元的虎口處,輕輕轉動了幾下。

待銀針拔出後,片刻的功夫,針頭就變成了黑色。

溫太醫面色馬上變了。

“莞嬪娘娘果然中毒了。”

純元一聽大驚,甄嬛與眉莊亦是嚇了一跳。

溫實初拔出銀針,向殿中的三位娘娘示意。

“小主們請看,這銀針發黑,視為有毒。

有人在微臣為莞嬪娘娘開的藥方中加多了一味藥的藥量,所以單單翻看藥渣或是為娘娘診脈均不能診出有異,只因是慢毒。”

純元心有慼慼,低聲詢問。

“此毒若未發現,我會如何?”

“娘娘若是沒有發現此毒,剛開始服用會乏力貪睡,半年之後便會神志不清,如同痴傻一般。”

甄嬛緊皺著眉頭,心中想還好她凡事多留意了一些,若不是她和眉莊今日剛巧碰到陵容貪睡,恐怕日後會釀成大禍。

“這藥都是你親自從太醫院抓了送來陵容宮中煎熬的,怎麼會讓人從中做了手腳呢?”

溫實初眼睛一抬,眸光幽深,望著純元。

“如此可見,莞嬪娘娘宮中怕是有人吃裡扒外了。”

純元冷哼了一聲。

“如此精細的功夫,倒是瞧得起我。”

“日後莞嬪娘娘的湯藥,微臣會親自看著煎好,再奉與小主,必不能再出什麼差錯來了。”

眉莊在一旁打斷了溫實初的話。

“眼下最要緊的,是抓出陵容宮裡那個奸細,否則今日你溫太醫可以盯著煎藥,那個奸細明日搞出別的名堂來,防不勝防,我們也沒有那許多精力事無鉅細的都親自去照看呀。”

純元點了點頭。

“眉姐姐說的及是,溫太醫、二位姐姐,還請你們與陵容演一齣戲,到底是要找出這個暗處的人,才好謀劃以後的事情。”

甄嬛在一旁提醒道。

“既是在妹妹宮中下毒,那一定有人從外面遞進來那些髒東西,菊青,你一會帶幾個靠譜的宮人,留意著宮中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但不可做的太打眼,你知道分寸。

若有什麼異象,即刻來回稟。”

菊青點了點頭,走出了殿外。

純元見甄嬛與眉莊皆因此事,面色凝重,心中很是溫暖。

她起身拉起了兩位姐姐的手,放在了自已胸口。

“二位姐姐對我的好,我無以為報。只盼姐姐們不要因為陵容的事情傷心。”

甄嬛和眉莊被她此言逗笑了。

“你這說的什麼傻話。”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菊青便疾步走進來。

“回三位小主的話,奴婢在牆角發現了一個小洞有些古怪,那個洞口雖不大,但瞧著是新起開的。”

甄嬛在一邊點了點頭。

“禍起蕭牆,必定是有人在門戶上做了手腳。”

眉莊想了想。

“一會我們便裝作去御花園的樣子,陵容你不在宮中,此人才會放寬心動手腳,到時候你讓侍女在旁邊留意著,採月也留下幫忙。”

甄嬛也叫來了小允子。

“這小允子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一會讓他悄悄伏在延禧宮宮牆上,必定跑不了這些吃裡扒外的傢伙兒。”

純元點了點頭,三個人又細細安排了一番,然後一齊走出了延禧宮門。

待在碎玉軒用完了晚膳,三人又一齊回到了延禧宮。

菊青臉色甚為沉凝。

“三位小主走後,奴婢就一直和允公公在暗處留意,這藥也是寶娟親自盯著煎的,可期間並未有任何的不妥和異動。”

眉莊輕輕地搖了搖頭。

“許是今天走漏了什麼風聲?或是這毒是隔一兩天才下一次的?”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純元端起了藥碗,淺淺嘗了一口,卻馬上吐在了一旁的罐子裡。

她聲音顫抖。

“這藥還是摻了毒了!”

侍婢們一聽,面面相覷,此人是長了三頭六臂?能在眾目睽睽下,渾若不覺把毒藥下進小主的藥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