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幽閉恐懼症這個debuff,喬纓自已也是有點拿不準的。

雖然已經從原劇情裡覺醒,但幼時被拐賣的記憶依舊深深刻印在喬纓的腦海裡。

她仍記得自已被關在黑暗逼仄的後備箱時,那種能將人吞沒的絕望和無助。

稀薄的空氣讓她彷彿被扼住喉嚨一樣感到窒息,驚恐、焦慮和瀕死掙扎交織的場景,時至今日依舊是喬纓揮之不去的夢魘。

所以哪怕過了快二十年,直到現在她仍舊不敢關上燈睡覺,更不敢一個人待在黑暗封閉的空間裡。

儘管知道了幼時經歷的苦難全是那個缺德作者施加在她身上的惡意,喬纓也無法輕易地跨過心理障礙這道坎。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的症狀比起原作中的要輕上一些,至少可以控制,不會嚇到別人。

她平復著紊亂的呼吸,強迫自已鎮定下來,腦海中熟稔播放著一些能讓她忘記現狀、感受美好的情景。

正當喬纓腦子裡的幻燈片放到昨天深夜刷到的八塊腹肌帥哥時,身下的裴硯知忽然將她輕輕擁進了懷抱裡。

裴硯知用著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

“喬纓,別怕,冷靜下來,你現在很安全……”

兩隻修長有力的手安撫性的一下又一下緩慢輕撫著她的背,他的動作溫柔舒緩又十分有分寸感,絲毫沒有趁人之危的冒犯意味。

好像小時候姥姥哄她睡覺的感覺。

真是個天大的好人啊,喬纓暈乎乎地想。

等她徹底平復下來時,推床的兩個npc似乎也抵達了目的地,大概是給這倆累得夠嗆,一到地方他們就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喬纓埋在裴硯知的頸窩裡悄聲嘆了口氣,這才依依不捨地起了身,掀開被子跳下解剖床,朝裴硯知萬分感激地說:

“剛剛真是多虧你了,好隊友。”

她不得不承認,裴硯知抱起來真的挺舒服,以至於剛剛都差點在他懷裡睡著了。

而裴硯知身上一輕,屬於喬纓的氣息驟然遠離,竟讓他生出一絲空落落的情緒。

他垂下眼睫,邁下床不溫不火地擺擺手,道:

“沒什麼,舉手之勞,你不用謝的。”

這可是救命之恩啊!喬纓表情肅穆地一抱拳,朗聲道:

“我懂,擺手不是拒絕,是我哥無需多言,兩橫一豎就是幹,兩點一力就是辦!!!哥哥以後咱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了!”

話音未落,“嘭咚”一聲,角落裡猝不及防傳來一聲悶響,兩人順勢回頭看去,只見喻野怔怔地站在幾步之外的地方。

他瞪大雙眼,眼眶通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一般,難以置信地死死緊盯著喬纓與裴硯知兩人,那震驚而憤怒的目光猶如兩道閃電般在他們身上來回掃射著。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嘴唇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一支散發著耀眼光芒、亮度足以直接向三體人傳送座標資訊的手電筒從他手中滑落,“咕嚕嚕”地滾落到了他的腳邊。

手電筒的光線恰好從下往上照射過來,映出了他猙獰的面容。

喻野連聲音都顫抖起來,指著喬纓委屈地控訴道:

“哥哥?誰是你哥哥?你究竟還有幾個哥哥?”

充滿怨念與憤怒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不斷迴盪,一下一下撞擊著耳膜,似乎連空氣都開始焦灼起來。

彈幕安靜了一瞬,又瘋狂地刷了起來。

【氛圍這麼曖昧,怎麼就拜上把子了!喬纓你到底會不會聊天!!!】

【看好了,我只教一次:《哇,你的肩好寬呀》《這裡是肌肉嗎我都沒有耶》《你身上好有男人味啊》《你真的好帥氣》《你要來我家吃飯嗎我做飯很好吃噢》《我不會喝酒啊一瓶就醉》《你真的要走嗎我一個人會害怕》《哥哥~》《我被前男友傷的太重了不敢談》《你是第一個讓我這麼上頭的》《可是我只想跟你聊天怎麼辦呢》《我最喜歡你啦》《你和別人不一樣》《你的手好熱,能給我暖暖嘛》《你是第一個我主動要微信的》《我以前沒認真談過》 《很久沒對一個人這麼心動了》《哇你的手好大呀我們比一比》《我討厭你》 《你怎麼那麼可愛》《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啊》《你睫毛好長啊》《你的喉結在動可以摸摸嗎》《你的嘴唇好軟呀》《哥哥你是不是想親親我呀》《別人我都不喜歡 我只喜歡你》《有點暈 再抱抱嘛》《好討厭冬天呀哥哥 我手腳冷》《誰是全世界最乖最可愛的寶寶呀》《想要抱抱睡 給我捂捂腳好不好》《哥哥你摸摸 我好像也有喉結唉》《我有小肚子 哥哥有沒有呀》】

【啊不是,怎麼這個時候來修羅場啊?】

【快抱抱喻野吧,感覺他快碎了。】

【喬裴喻鬼屋三結義。】

喬纓一個頭兩個大,本來沒什麼,但是被喻野幽幽怨怨的眼神一盯,莫名地有些心虛起來。

她忙上前兩步握住喻野的手,笑得像一樁冤案,小聲支支吾吾道:

“那、那什麼……哥,我和他是假玩!我和你才是真玩!真的,你信我!”

喻野顯然不信,悲憤交加地說:

“夠了,我要和你絕交,我現在就寫絕交信!”

說罷,他居然真的從旁邊的犄角旮旯裡扯出來一張紙,喬纓視線往下隨意一瞟,這一看便跟見了鬼似的倒退兩步。

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

“我 要 拉 屎。”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生經歷才寫得出這樣痛徹心扉的文字?

裴硯知的表情微不可見地凝滯了一瞬,而後唇角向上移動了一個畫素,動作自然地從喻野的手裡接過了紙條。

“大概是收集品吧?”他看著喬纓笑了笑,“就像恐怖遊戲裡的日記和錄音筆一樣。”

喬纓點頭:“也是,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看著兩人一唱一和、和諧共處的畫面,喻野心頭一梗,對裴硯知高貴冷豔地哼道:

“咳,我是嫡哥哥,你是庶哥哥,我能發賣你的,曉得伐?”

他從包裡掏出在路上撿到的黑色筆記本,拿著筆假模假樣地笑了笑:

“不過嫡庶有別,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對了,你的名字是?”

鏡頭拉近,只見那黑色筆記本的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母:

【DEATH NOTE】

裴硯知額角抽了抽,喬纓揉揉憋笑憋得發酸的臉頰,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

“你有這麼高速運轉的筆記本進入中國,記住琉克給出的原理......”

不懂的彈幕還在哈哈哈,看懂的彈幕已經淚流滿面。

【那可真叫一個嫡嫡道道。】

【不能忘記你,把你寫在日記裡。】

【這是什麼動漫啊,我怎麼看不懂。】

【你的名字。】

【韋一敏,然後呢?】

【救救喬纓吧。。。感覺她要碎了。。。】

【你們三位是什麼關係啊?我咋瞅著有些不正常捏?】

【喻野:無償to籤,命硬的來!】

與此同時,廁所裡,一位名叫童樓梓的男子正看著隨手揣進兜裡的那張名片,蹲在馬桶上面容痛苦地發帖詢問:

“救命,我上班的時候突然竄稀,把合作方大佬當成同事,還讓他幫我頂班了,怎麼辦?”